李东阳在接手春闱主考之位后,即刻开始对程敏政誊录考卷重新组织考官连夜开始抄写。

    “各位同僚,陛下和外面的士子都翘首以盼等着结果呢,只能辛苦些了,各位若是有谁疲乏了,可先去侧殿歇息片刻,必要按时放榜,绝不可推迟。”

    李东阳内阁大学士出身,皇帝身边的得力干将,且在书法之上也颇有造诣,临时充当这个主考,自是不会有人不服气。

    李东阳这话出口后,几个考官包括书吏之内都随之应承着。

    李东阳在贡院负责阅卷之时,程敏政,唐寅和徐经三人便被请到了锦衣卫诏狱。

    牟斌手中冤假错案虽少,在他治下也很少有随便抓人之事,但毕竟也是恶名远扬的诏狱。

    一走进去,便有种阴森恐怖之感。

    昏黄的灯光,发霉的恶臭,斑驳的墙面...

    无论哪一要素,都让走进之人心底凭白生起了几分畏惧。

    随着铁索开启的声音,牟斌被带到了一刑房之内,还未等他们把这里各式各样吓人的刑具瞧个明白,门口便传来了一阵脚步之声。

    很快,牟斌带着几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程侍郎,唐解元,徐举人...”牟斌面无表情点了几人的名儿后,接着道:“各位都是读书之人,本指挥使也不愿看到刑具落在几位身上,伤了几位的脸面,所以说,各位有话要提早说。”

    随后挥手指挥了身后一人,道:“记录。”

    “谁先开口啊?”牟斌问道:“本指挥使敬重三位是读书人,你们只要严明你们见面的时间,见面是所为何事?有无泄漏考题就可,其他的,本指挥使自会查明。”

    牟斌的处理还真就温和的很了,若搁在其他指挥使身上,首先就得把这刑房的刑具都在他们身上招呼上一遍。

    到时候,不说是如实承认罪行了,就是不属于自己的那些也得承认下来的。

    唐寅最先站了出来,开口道:“在下是去见过程主考。”

    很快,牟斌出言问道:“何时?”

    唐寅想了片刻回道:“在下到京师的次日,应当是在正月的二十八吧。”

    牟斌点头应道:“继续说。”

    唐寅接着回道:“在下去找程主考,是为给乡试之时的座师与程主考求文。”

    牟斌问道:“有无带礼?”

    唐寅如实回道:“礼倒是不曾带着,在求文的时候,曾给了程主考一枚金币,不过,程主考并未拿,只是承诺,春闱之后会给在下写文的。”

    唐寅回答后,牟斌便转而询问程敏政,道:“唐解元所言可否属实?”

    程敏政点头应承,道:“是,完全属实。”

    接着,牟斌便转而询问了徐经,问道:“徐举人,你也说说吧,此事乃是由你而起,你是何时去见的程主考?”

    徐经回道:“在下也是正月二十八去见的程主考,先于唐解元一步,见程主考,完全是存了拜会的心思,并无其他意思,也带了些礼,都是在京师买的些糕点,不值什么银子,程主考不收,是在下执意留下的。”

    程敏政作为此次春闱的主考却在为开考之前就接见了本场春闱的两个举人。

    这个事情不仅落人口实,也于制度不符。

    即便没有鬻题之事,他们三人皆是有过错的。

    记录了几人的供词之后,牟斌也未多言道:“几位先在此委屈几日了,本指挥使会详查,之后奏报陛下,看陛下如何处置吧。”

    牟斌也未把三人单独关押,直接遣人送到了一间牢房中。

    锦衣卫的狱吏才走,徐经便主动道歉道:“程主考,是学生连累了你。”

    程敏政摆手道:“也怪老夫,当初就不该见你二人。”

    锦衣卫的探子遍布于天南海北的各个角落之中,调查清楚京师这一亩三分地所发生的事情自也不是很难的。

    不过才半个时辰的功夫,便有探子把此调查了个清楚。

    为调查到任何出入,牟斌也只能是把唐寅和徐经口中的供词禀报于弘治皇帝了。

    到了暖阁,把两份供词交到弘治皇帝面前后,回道:“陛下,唐寅和徐经承认拜会过程敏政,但鬻题之事却是不曾有的。”

    仔细瞧了供词后,弘治皇帝冷声道:“程敏政身为主考,不知晓避讳儿子吗?放榜之后,他愿如何会见就如何会见,开考之前就与本场举人走的如此之近,不是等着落人口实吗?先等等吧,那贡院那里有了结果,再说吧。”

    弘治皇帝已然决定,牟斌拱手回道:“遵旨。”

    大概等了两三日的时间,贡院那里才终于有了结果。

    李东阳与一众考官评选出前三名后,便带着誊录下来的,以及糊着名的原卷去了暖阁。

    一进暖阁,行礼之后,便满脸的兴奋的道:“陛下,阅卷已完毕了,这乃前几名的,请陛下定会元。”

    李东阳的兴奋直接证明这场春闱考生的质量还不错。

    李东阳的兴奋让弘治皇帝因鬻题之事阴霾的心情也开始好了起来。

    “是吗?来,拿来,朕瞧瞧!”

    李东阳把手中的一摞考卷放到了弘治皇帝的御案之上,道:“陛下瞧这篇。”

    弘治皇帝拿起誊录的考卷,一字一行读了起来。

    富民强国...

    翻了好几次,才终于把一篇策论诵读完毕。

    “不错,只是这一篇策论当的起他人三篇了吧?这策论是出自何人之人,不会是谢至那小子的吧?”

    李东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把原卷递到了弘治皇帝面前,道:“这文章在一众考官推举之下脱颖而出后,臣便拿了原卷。”

    谢至的字迹,无论是李东阳还是弘治皇帝都认识。

    那原卷展露在弘治皇帝面前后,他便诧异问道:“还真是谢至那小子的?”

    李东阳把其他两份拿了过去,道:“陛下,先瞧瞧这两份,这三份乃是此番春闱中最为突出的,陛下瞧过之后,从中定下会元人选后再拆开。”

    弘治皇帝依李东阳之言,瞧了那两篇文章后,道:“嗯,这个也不错,引经据典突出。”

    在瞧了三篇之后,弘治皇帝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拆开了那个以富民强国为题的考卷。

    “还真是谢至那小子,就说嘛,也就只有他能把策论写成这般另类。”

    ps:让我哭几分钟,爆更果然掉均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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