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蒋杰在听到结果时,吃惊太过而大叫出声:她明明吩咐了一个小宫女等在玉宸宫门口的,怎么会没有,怎么可能没有?

    林婉城嘴角勾起浅笑:蒋杰啊蒋杰,你以为你那些伎俩别人真的不知道吗?你让那个小宫女故意撞在我身上,我虽然猜不透她具体要做什么,我难道还看不出她想要动手脚吗?

    原来,林婉城进玉宸宫时,撞上林婉城的那个小丫鬟是蒋杰安排的,为的就是趁机将茉莉花的精油洒在林婉城香囊上。可是那个宫女第一次冲撞被夏采薇的丫鬟挡住了,第二次又被林婉城避过去。

    林婉城进到大殿以后,蒋杰没有等到那个小丫鬟的回话就也跟进来,所以她根本就没想到那个丫鬟会失手。

    崔叔明就冷着脸在一旁道:“蒋小姐怎么有这么大的反应?笃定了我夫人身上用了精油?”

    蒋杰面对崔叔明一颗少女的红心跳的飞快,脸颊上不自觉有了红云,她连声音都温柔起来,道:“我与公主在玉宸宫外的甬道上遇到了林小姐,就在一起寒暄了几句,我和公主都闻到了林小姐身上浓重的茉莉花香!”

    韩嬷嬷弓身上前道:“启禀皇上,刚刚奴婢奉命请林小姐来玉宸宫时,离她近,也闻到她身上有茉莉花香味……”只是并没有蒋小姐说的那般浓重。韩嬷嬷是淑妃的心腹,她们现在与林婉城正是水火不容,所以,她聪明得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皇上眸色平静,林婉城却清楚感觉到主座上传来的威压之气。只听皇上指着林婉城淡淡道:“你怎么说?”

    林婉城直言不讳:“臣妇身上确实有茉莉花香。”蒋杰脸上显出得意的神色,淑妃哭得更加悲惨,她膝行上前,抱住皇上的一条腿哭道:“皇上,您也听见了,这贱人分明是有意加害,求皇上可怜平阳,一定不能将凶手轻纵!”

    崔叔明冷眼看着并不接话,唇角似乎都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以他对林婉城的了解,她哪有这么容易就认输?更何况,就算她败下阵来,自己手里不是还有一张王牌么?决计不会让这只小狐狸吃苦就是了!

    郑王深深看了崔叔明一眼,暗想:崔叔明向来把林婉城当成眼珠子一样,今日她身陷囹圄,我如果出言相救,说不定能够缓和与他的关系。

    于是,郑王赶忙上前一步诚恳道:“父皇,女孩们大多喜欢在身上用些香粉,这不足为奇。如果单凭崔夫人身上的香味就断定她蓄意加害,实在有些……有些武断。请父皇明察!”

    齐王不由怒道:“三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哦——”他若有所思地看崔叔明一眼,“三哥该不会是想借此机会拉拢叔明,才会给林婉城说好话的吧?”

    拉拢大臣是重罪,郑王哪里肯承认?他心里暗骂齐王这个蠢货,指着齐王怒道:“咱们与叔明一同长大,我不过帮他夫人说两句话就被你扣上这么大一定帽子,是何道理?更何况,明察是非一向是父皇对我们的教导,想来,父皇也绝不会因为崔夫人身上有茉莉花香几定她的罪!”

    郑王、齐王当场就争执起来,皇上看着他们唇枪舌剑,不胜其烦,凝眉看着林婉城,直接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婉城道:“启禀皇上,臣妇刚刚的话并没有说完。臣妇身上有茉莉花香不假,但是并不像蒋小姐说的那样浓重。我只是早上用了茉莉花香的香皂罢了。”林婉城平常用的香皂都是玫瑰花味道的。

    这几天,气候渐冷,河道开始结冰,花凤凉进购玫瑰花精油的船被堵在北上的河道里,所以整个花家商号都没有玫瑰花香的香皂,林婉城只能暂时用了茉莉花香味的来应急。

    蒋杰虽然不知道她派出去的小丫鬟出了什么问题,但是这件事已经闹大,她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只好硬着头皮道:“死到临头你还狡辩,茉莉花香的香皂就不是茉莉香味吗?就不能让公主发病吗?”

    林婉城冷冷一笑:“蒋小姐,我是一个大夫,所以,我很清楚公主的症状。单凭我身上这些若有若无的花香是不足以让公主发病的!皇上如果不相信,可以召太医来,一问便知!”虽然平阳公主对过敏原的反应比较激烈,但是想要引起过敏香味的浓度还是要达道一定限度,比如身上被撒了香精或者精油。

    精油是花朵的提纯物,很少的量就能散发出十分刺激的香味。

    皇上盯着林婉城看了片刻,见她脸上一派坦然,心里就已经对此事有了计较,只是如果不拿出确实的证据,只怕有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皇上往迎枕上一靠,挥手道:“去把给平阳看病的太医找来。”

    张喜年弓身应下,匆匆吩咐人去传太医。不多时,马国昌就挎着一个小药箱疾步从殿外赶进来。

    马国昌行了礼,站在原地偷偷打量大殿里的情况:平阳公主的病症他是知道的,对外也一直守口如瓶。他今日只知道公主突然发病,却不清楚这其中的隐情。

    皇上道:“马太医,公主的病怎么样了?”

    马国昌道:“回皇上,公主只是有些发烧,温度退下去,就无碍了。”

    皇上点点头:“依你看,公主此次为何会发病?”

    马国昌环视殿内众人,有些犹犹豫豫地不好开口:“这……这……”平阳公主的隐疾事关重大,马国昌常年在宫中行走,自是知道里面的深浅。此时,他并不知道大殿上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平阳公主的情况,所以,他有些不敢开口。

    皇上就道:“只管说吧!”他叹口气,意有所指道:“闹成这个样子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蒋淑妃心里一惊,她自然知道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皇上这是在责怪她将平阳的病闹得人尽皆知,担心平阳以后会吃亏。

    可是她身为人母,又何尝不怕平阳公主的事会传出去呢?怪只怪当时自己被气昏了头,一听到林婉城害平阳发病,就有些丧失理智,不管不顾地让人去请皇后来给平阳做主。

    看到事情闹的这样大,她自己也十分后悔,如果平阳以后除了什么事,让她良心何安?只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马国昌看一眼蒋淑妃,见她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就接着道:“依微臣看……公主应该是接触到了精油。现在虽还没有入冬,可是百花凋零,微臣想来想去,也只有精油能有这么大的刺激性!”马国昌一番话说得很有水准,既回答了皇上的问题,也知趣的没有暴露出平阳公主是对哪种花香过敏。

    皇上点点头:“不会是因为别的吗?比如香皂?”

    “香皂?”马国昌有些狐疑,却还是老实回答道:“应该不会。香皂这东西微臣的女儿也在用,微臣多少也有些了解。香皂之所以有香味,应该也是用了精油。但是所用的量应该非常少,平均下来,这十几二十几块香皂最多用一滴。所以香皂虽然也香,但应该不足以让公主染病。”

    皇上摆摆手:“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好生照顾平阳。”

    马国昌答应一声,弓身退了出去。皇上就道:“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并不是崔夫人的过错。”

    皇上已经有了决断,蒋杰知道事情没有成功,低着头,气的几乎咬碎银牙。

    蒋淑妃自从听到马国昌的话,也慢慢回过味来。平阳的病知道实情的并不多,这件事既然不是林婉城做的,恐怕就是平阳联合蒋杰故意陷害。她气恼地看一眼蒋杰,暗骂:真是个蠢货,偷鸡不成蚀把米,凭白还让本宫在皇上面前出丑!还有平阳也是胡闹,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只是蒋淑妃虽然想通了事情的原委,却不敢宣之于口。她心里虽然恨蒋杰,但是她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女,也只能打落了呀往肚里咽。

    蒋淑妃主意已定,就慢慢将眼泪擦干。脸上仍就是一副凄苦的表情,只是声音却温柔了许多:“崔夫人,此事是本宫失察,错怪你了。幸好皇上仁德,明察秋毫,才避免本宫铸成大错。本宫这里给你赔罪了。”

    林婉城忙道不敢:“娘娘爱女心切,一时情急也是可以理解。”

    崔叔明眼睛一眯,跨出一步道:“启禀皇上,贱内虽然洗清冤屈,但是谋害公主的案犯还没有找到。公主是金枝玉叶,此人心思歹毒,万万不可轻纵!”

    皇上看一眼崔叔明,暗道:你还真是个记仇的臭小子!见自己媳妇吃了亏,是要给朕撒泼吗?

    蒋淑妃和蒋杰的神色立刻紧张起来,蒋淑妃强笑道:“皇上,平阳已经没有大碍,此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依臣妾看……还是息事宁人吧!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皇后自从皇上进入玉宸宫,就不再插话,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热闹,此时听到蒋淑妃把话问到自己头上,心里明白她是想让自己开口劝皇上罢手。可是三个皇子都在,她偏帮谁对自己都没有好处,于是就淡笑开口:“此事皇上自有决断,淑妃妹妹,咱们妇道人家还是不要参合。”

    淑妃将皮球踢给皇后,皇后转身又踢给皇上。她这么一句话,等于什么也没有说。淑妃气结,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皇上看着崔叔明,语气似乎有些薄怒:“你说,怎么查?”

    崔叔明略略一想,立刻道:“公主既然是受害于精油,皇上不妨派人去内务府查一查,看近期哪个宫里领过茉莉花精油,想来应该有些收获。”

    皇上大手一挥:“准了!”张喜年答应一声,就赶忙退出去安排人手去内务府查验。

    蒋杰听到皇上的话,吓得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她双腿发软,深秋的天气,冷汗却大颗大颗从额头上滴落下来。她偷偷抬眼去看淑妃,却见淑妃也恶狠狠瞪着眼看着她。她心里一紧,暗道:糟了,怕是姑姑也看透事情的原委,这下该怎么办才好!一急之下,又有些怨怼崔叔明:叔明,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却非要致我于死地不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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