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永安所料不错,这确实是林婉城和花凤凉给他设的一个圈套!

    制作肥皂,除了石灰粉,还需要一样东西,那就是碱面!只有将见面与清石灰水混合搅拌,才能发生化学反应,制成火碱水,而煮沸的火碱水与油脂搅拌才能制成肥皂。

    那日,田启良得了花凤凉的命令,假装在田文面前喝醉酒,故意“秘方”泄露出来。只不过,他泄露的秘方里少了一味碱面。

    由于碱面与石灰粉都是白色粉末,所以林婉城就出主意,提前将这两种粉末按照比例混合堆放在仓库里,以防有心人将秘方泄露出去。

    田文得到秘方,就去买了石灰粉来试验,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走到闹市,与一个头戴方巾的书生擦肩而过时,怀里的石灰粉包已经被调换。

    那书生一双空空妙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石灰粉换成了掺有碱面的纸包。田文拿着那包东西,一试之下,必然能做出肥皂来。

    后来,赵永安为了谨慎起见,向陈子翔买了少量石灰粉做出第一批肥皂试卖。陈子翔是花凤凉的人,所以,他卖给赵永安的石灰粉也是掺了碱面的。自然而然,赵永安在花凤凉的帮助下做出肥皂,小赚一笔。

    殊不知,这笔小钱只是花凤凉抛出的一个鱼饵,目的就是引他上钩。

    赵永安果然上当,在取得第一次的成功之后,他几乎耗尽家财,买了大批石灰粉来制作肥皂,本指望大赚一笔。可是花凤凉见到鱼儿已经上钩,自然不会在石灰粉里掺进碱面。肥皂做不成,赵永安就几乎赔的血本无归。

    赵永安呆呆地坐在地上,方航一拍惊堂木,将他吓得本能地一抖肩膀。却听方航道:“赵永安,你无故扰乱公堂,诬告他人,事到如今,本案已经水落石出,你还有何话说?”

    赵永安哪里还敢狡辩,抖着肩膀跪伏在地上,嘴唇都吓得青紫。

    方航在知道陈子翔的东家是花凤凉时就对赵永安十分不满,后来,赵永安更是不知死活,冤枉花凤凉买通衙役,更有甚者,他胆敢以御史之名要挟自己。现在案子真相大白,方航岂能不跟他算一个总账?

    方航“哼哼”冷笑两声,一抬手就扔下一把筹子来:“来人,赵永安诬告在前,大闹公堂、污蔑本官徇私在后,叉出去,痛打五十大板!”

    衙役拱手走上前来,伸手将赵永安叉出去,公堂外,立时就响起板子的声音。

    赵永安被痛打五十大板,一条命几乎丢了大半,他浑身是血,任由衙役架着,两条腿在地上拖拖拉拉,所到之处,鲜血几乎将地面染红。

    衙役们将他往大堂上重重一丢,方航就板着脸训道:“这次本官就饶了你,赏你这一顿板子权当是一个教训,日后如若再犯,就休怪本官铁面无情!退堂——”

    花凤凉这里打了胜仗,立刻就着人去保安堂报讯。林婉城静静听着,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白华已经走了数日,按照行程早就应该到了疫区,只是,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回来?这怎么不让人着急呢?

    林婉城犹自惴惴不安,崔叔明那里却收到消息。他一下早朝,就立刻打马来在保安堂,彼时,保安堂没有病患,林婉城正坐在堂前发呆。

    崔叔明看着她这幅样子,不由有些心疼。他慢慢走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林婉城浑身一震,看到眼前的人事崔叔明,才慢慢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你怎么这个时候就过来了?”

    崔叔明眉头紧皱,默默看着她,不知如何启齿。

    林婉城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整颗心忽然就有些空落落的。她的笑容慢慢淡下去,看着崔叔明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小心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疫区有了什么消息?”

    崔叔明叹了一口气,暗道:婉婉,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聪明呢?

    林婉城见崔叔明轻轻叹气,并不多言,神色立刻就紧张起来,她一把反握住崔叔明的手:“是不是师兄出了什么事?”

    崔叔明慢慢抚着她的一头秀发:“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激动,好不好?”

    林婉城看着崔叔明这副认真的模样,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越加强烈,她狠狠点着头,一边想要从崔叔明嘴里了解到白华的情况,又害怕崔叔明一张嘴,说出什么自己不愿意听到的事情来。

    崔叔明慢慢道:“小白他深入灾区,不幸……染上了瘟疫了……”

    虽然心里早已有了猜测,可是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林婉城还是觉得脑子“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她的眼泪几乎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自她辞别师父,回到京城,是白华收留她,完全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兄长,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可是现在……林婉城一想到他脸色铁青,嘴唇干裂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就觉得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

    “叔明,师兄他怎么样了?我要去!”林婉城的泪大颗大颗掉落,她唯恐崔叔明不答应,紧紧握住他的手,“叔明,你不要拦着我,我一定要去的!”

    崔叔明伸出手将她脸上的泪珠拭去,一勾唇,笑的十分温柔:“我不拦你,你放心。我会陪着你去,只是你要答应我,到了那里,你要听我的话,好不好?”从心里讲,崔叔明当然不愿意看到林婉城去冒险,但是他知道林婉城的性子,白华是她的师兄,她一向当做大哥来看,此时他出了事,林婉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袖手旁观。

    更何况……行医是林婉城的职业。崔叔明知道,面前这个小人儿奉师命下山,救死扶伤是他的天职。他既然选择了跟她在一起,就要尊重她,尊重她的职业!

    好在,早朝的时候,崔叔明已向皇上请命,亲自进豫北坐镇救灾事宜,皇上也点头应下了。有他在身边时刻看护,是决计不会让她以身犯险的!

    次日,林婉城准备许多可能用到的药材,就带着安兰、丝竹坐上了南下的马车。她本来打算将安兰、丝竹两人留在京中看守保安堂的,可是两个丫鬟泪水涟涟地求到面前,谁也不肯留下。林婉城知道她们素来忠心,也就不再多劝。

    车夫一扬马鞭,林婉城的马车就缓缓开动,马车顺利的出了城,行到十里亭处就慢慢停了下来。

    林婉城一掀车帘,就看到十里亭中,崔叔明一身金甲,别样的威风。她刚想下车上前去,却看到一个一身锦袍,带着玉冠的年轻男子在与崔叔明践行。林婉城定睛一看,那人确是平王周恪顺。林婉城略略一想,就将帘子放下来,仍回车中静坐。

    过了许久,林婉城隐隐听到车外脚步声响动,车帘子一掀,露出崔叔明那一张俊脸。

    林婉城灿烂一笑,伸手扶住他从车上走下来。刚一落地,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林小姐也去?”

    林婉城抬头一看,却见平王正站在崔叔明身后,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林婉城赶忙撒开崔叔明的手,慢慢走上前来行礼:“平王殿下千岁!”

    平王摆手让她起身,仍是紧锁眉头:“此行艰险,林小姐区区弱女,还是呆在京城吧!”

    林婉城听他言语之中将女子看的分量极轻,心中不由有些不满,她又行一礼,慢慢道:“殿下,自古看人只分本事高低,还分什么男女么?”

    平王自知失言,赶忙解释:“本王并没有看不起林小姐的意思,林小姐的医术本王自是领教过的!只是……此去十分凶险,本王实在担心林小姐的安慰!”

    崔叔明在一旁淡淡道:“有劳王爷记挂,婉婉跟在我身边,我不会让她有事的!”言语霸道无礼,颇有些蛮横。

    平王素知他的性子,被他一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来,只好抬头看一眼林婉城,心里默默叹气,不再多言。

    崔叔明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不由暗暗皱眉,转过身子,一把抓起林婉城的手,声音温柔的如同三月的春风,一双眼满是浓情蜜意,慢慢道:“婉婉,这里风大,赶快回马车上去吧!”

    林婉城抬头冲他甜甜一笑,又给平王行了礼,就转身上了马车。

    平王向来聪慧,自是明白崔叔明的意思:他这是用行动来向自己表明对林婉城的重视,也是警告自己不要打林婉城的主意。

    平王心里暗暗苦笑:叔明,你怕是想的太多了,我不过一句关心的话而已,干什么就让你如此紧张?

    只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自我安慰。

    平王代替皇帝给崔叔明践行。拉着他说了一些劝勉的话,车队才缓缓开动起来。

    崔叔明一身金甲,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前面,身后跟着三千亲卫。林婉城和数十位京中大夫的马车走在车队中间。

    队伍末尾,则是一车又一车的草药。其中还有十几辆车车用白色的篷布牢牢盖着,里面装的则是花家商号出品的肥皂。花凤凉得知崔叔明南下,豫北瘟疫横行,一咬牙,就捐出这十几车的肥皂供灾民清洁使用。

    至于后续的物资,花家商号也会慢慢向灾区运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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