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的心情是激动不安的,马车里的旖旎风光犹在眼前,脸上的热度,身上温度尚未褪去,偏进宫后慕容炎还丢下一句:"乘乘地留在宫里等朕,不要乱跑。"颜月不得不浮想联翩,一时之间脸红心跳,神思不属,连如何回到碧榕轩的都不知道。然后是神思不属地用晚膳,神思不属地沐浴……生姜还是老的辣,那庄嬷嬷眼见颜月如此,便猜测皇上晚上会来。当即命令春花秋月等丫头完全照着昨晚再准备一番。

    庄嬷嬷亲自从内务府才送的裙子中挑了一套粉红的裙子,配以绿色的绣了燕双飞的肚兜,再让丫头们把化妆用品和首饰也全部准备妥当。床也重新换了床单被褥,床前,窗前,桌上都熏了淡淡的香。

    颜月任由着她们张罗,不知怎地心里却酸楚一片。过了今晚,自己也就成了慕容炎名副其实的女人。只是自已能拥有梦想中的幸福吗?他慕容炎会与自己一样只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吗?颜月突然只觉得悲伤。如果在上一世,家里人必会将自己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而洞房花烛夜也不会象今晚如此之般,连新郎都不知今晚的珍贵与美好。

    "庄嬷嬷,你们皇上大婚都这样的吗?"颜月黯然地问道。

    庄嬷嬷倒是认真,把皇帝大婚行的礼仪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什么婚前礼有纳采,大征;婚成礼有册立,奉迎,合卺,祭神;婚后礼有庙见,朝见,庆贺,颁诏,筵宴等等,直听得颜月是目瞪口呆。颜月突然明白了这妃子与皇后的区别,皇后就相当于正牌的妻子,三书六礼一样不会少。而妃子则象小三,能得宠就己给了很大的脸。而自己现在的角色就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小三。

    这般感觉让颜月只觉心头堵得慌。颜月也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从当初一心想着逃离感情到想着争取一夫一妻,都只是颜月的一厢情愿。慕容炎他是怎么想的,颜月从没想过,也没交流过。

    "娘娘,更衣吧。皇上应该快要来了!"庄嬷嬷催促着,不明白这么重要的日子娘娘为何老是发愣。

    颜月几乎是麻木地任由着她们打扮着,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不甘不愿。自已的新婚之夜不应该是这样,没有婚礼,没有婚纱,更没有闹房,颜月不想这样重要的曰子如此平凡度过,哪怕有那么一丝点缀也无防。

    "庄嬷嬷,把她们都喊来,我有重要的事要交代。"颜月兴奋地命令道。庄嬷嬷也不知这位娘娘有何重要之事,当即急如风火地把碧榕轩的奴才全部召了过来。

    "你们俩负责剪喜字并贴好,你负责取两只红蜡烛,你负责找些花生红枣,还有你负责………"颜月一点一点地交代着,庄嬷嬷一时倒没想到自家主子会想出这么多的花样,样样皆不符合宫规,想要阻止也已来不及,好在庄嬷嬷很快释丝,自家主子本不是守规矩的人。

    可庄嬷嬷的诧异还在后头,当众人退去各自按主子的吩咐进行准备时,颜月又细细交代了庄嬷嬷所要做的事情。庄嬷嬷这才知道如果说玩花样的话,刚才娘娘嘱咐其他人做的都算不上花样,真正花样在庄嬷嬷身上。颜月给庄嬷嬷安排的岗位有些类似于现代的司仪,古代的喜娘,但具体的工作任务又有些古今结合。试想那庄嬷嬷知规知矩的地宫里生活里几十年,突然让她做这般离奇的事,一听之后魔嬷嬷是死活不同意。

    颜月这下蔫了,如果庄嬷嬷不愿意配合自己的计划,那自己的设计又有什么意思,更何况这时间紧急,又到哪里能找到一个更合适的人选呢!思之再三,颜月决定以情诱加强迫:“庄嬷嬷,在这碧榕轩里,本宫一直视嬷嬷为亲人,因为只有嬷嬷能在生活中照顾本宫,今天是本宫一生最重要的日子,难道嬷嬷不想为本宫做些事情为本宫祝福吗?或者庄嬷嬷本没有把本宫当成主子,所以才会对本宫的命令置之不理………”

    颜月讲了多长时间的话连颜月自己都不清楚。反正最后是那庄嬷嬷无语了,凌乱了,最后庄嬷嬷自己都不知怎地答应了颜月的要求。

    碧榕轩里红烛高燃,颜月紧张不安地等着!如今一切就绪,只差慕容炎!

    慕容炎今晚的心情更是激动不安,当然不是因为要宠幸女人,而是回宫后的慕容炎便见到了昨晚梦魇的太后娘娘。这位娘娘为了其儿子的安全已然完全同意慕容炎的要求。于是慕容炎紧急召见了荣太傅王副相、司空将军、万尚书等几位重臣,把太后娘娘隐瞒先皇圣旨之事说了出来。众大臣愤慨之余又商定了追封皇上生母良贵妃和迁陵之事,所以慕容炎才过来得晚了。

    当然,制假圣旨,威逼太后娘娘说谎这些事只有慕容炎、颜月以及当事人知道,其它人根本无法知晓。慕容炎怎么也想不到,难为了自己一年的事情,到了颜月的手中居然轻而易举地便解决了。这让慕容炎再次觉得这个颜月是自己的福星。

    ……………………………

    “系上红腰带,幸福到永远。”碧榕轩大门口跪着接驾的宫女雕栏声音颤抖地念叨着,高举过头的红绸子也抖动得如那舞台上的长袖一般。可惜的是慕容炎根本没有听到小宫女在说些什么,更是对小宫女手捧的红绸子视若无睹,直接向着院内大踏步而去。

    “跨过红火盆,日子红火顺!”跪前殿前的宫女玉砌目睹前一任的失败,胆子变得更加的小了,声音几乎也是低得几不可闻。这一次慕容炎的眉头明显得皱了起来,盯着那燃烧的火盆,忍了又忍还是从火盆上跨了过去。而目睹此情形的玉砌在慕容炎的身影进入殿内时,激动的当即跳了起来。

    小李子奇怪地盯着那火盆,又盯了那边宫女雕雕栏栏手里的红绸子,好奇地把玉砌拉在一旁仔细问了一遍。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淑媛娘娘的主意,此番一来,小李子都好奇那淑媛娘娘在内殿还会设想什么,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番,竟先后轻轻举步向着殿内行去。

    “挑起红盖头,成双到永久。”庄嬷嬷对着进入内殿的慕容炎高声地道,不得不说,在这一群宫人中,还是这位老妈子有气势,最起码说话别人能听得见。

    慕容炎的眉头再次皱到了一起,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颜月的主意。再四次观望,只见殿内桌上,柜上,墙壁上都贴着“喜”字,床头前的柜子上高燃着两只红烛,而在那床上坐在一个头顶盖头的女人,不用说,一定是颜月。瞧着这般气势,倒是普通百姓人家结婚的样子,只是人家结婚都是女子跨火盆,她倒好,弄了个火盆让自己跨!慕容炎原来喜悦的心情被这一番布置弄得有些发堵,当即在一边坐下后道:“别闹了,自己掀开吧。”

    躲在盖头之下的颜月一直在期盼着,期盼着他挑开盖头的那一刻。突然听到他如此扫兴的一句话不禁有些失落,当即咳嗽了几声。这是颜月事先与庄嬷嬷商量好的暗号。庄嬷嬷一听,当即把秤钩递到了皇上的面前,一边笑着道:“淑媛娘娘今日刻意打扮了,想给皇上一个惊喜,请皇上成全淑媛娘娘的一片苦心。”

    庄嬷嬷临时改词了,按照颜月的吩咐依然要说“挑起红盖头,成双到永久。”庄嬷嬷倒觉得此时说淑媛娘娘刻意打扮了更会打动慕容炎的心。果不其然,慕容炎的眼中露出了些许的兴趣,再看看一脸期盼的庄嬷嬷以及那认真等待的颜月,终是接过那秤钩站起身来到颜月面前,快速地挑起了那红盖头。

    不过这一次颜月真得给了慕容炎一个惊喜,盖头下的小女子眼若秋水,眉若远山,琼鼻樱唇。盖头掀开的瞬间,她那清澈的眼眸溢满了华彩,迸发着着浓浓的喜悦,就有她那小脸似乎也放着光芒。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妩媚与妖娆,让他怎么也看不够。慕容炎的目光有那么半晌没有移动,从不曾知道,这个丑丫头也有如此美的时候。似乎平时的她常常是素颜朝天,不加修饰,小脸上还有个突出的胎记,所以才让忽略了她的五官竟原来是如此美丽。

    颜月当然没有忽略慕容炎眼中闪地惊艳之色。也只有今天,颜月才知道自己是美丽的,以往的美好都被脸上的胎记夺却了锋芒。今天在春花秋月几层粉的遮盖下,那胎记几乎已看不清楚,那惊艳的五官才得以崭露头角。而慕容炎他不论何时何地都是那般的帅气、潇洒、迷人,颜月凝视着他不禁幸福的笑了。

    “手挽手,肘挽肘,喝上合卺酒。新郎喝了这杯酒,能陪妻子到白头,新娘喝了这杯酒,能伴丈夫度春秋,新人共饮合卺酒,相爱到永久。”庄嬷嬷低头念叨着,眼睛也不敢看向慕容炎。春花已捧着托盘到了两人的面前。这一环节颜月本想用现代的交杯酒的形式来进行。可庄嬷嬷说一定要用瓢,因为合卺酒所用的器皿就是把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再以线连柄,一对新人各拿一瓢饮酒,同饮一卺,象征着夫妻从此合二为一,意着夫妻二人从此同甘共苦,患难与共。颜月思怤着庄嬷嬷说得也较有道理,所以采纳了庄嬷嬷的建议。

    颜月率先端起了一瓢酒,一饮而尽。直到饮完之后方才发现那慕容炎竟一动未动,他似笑非笑地道:“淑媛娘娘,下面还要做什么?”颜月的笑意就那般凝结到了唇边,此时才发现慕容炎他的脸色十分的不对,眼中也有拒人千里的感觉。

    “庄嬷嬷?你来告诉朕。”慕容炎的声音变得冰冷。

    “接下来还有同心结,吃苹果,闹房……”庄嬷嬷声音颤抖地回答着,心中却不禁失落。虽然明知道和自家主子这般闹不合规矩,可庄嬷嬷却一直有种期望,期望皇上他对自家的主子是与众不同,可事实证明皇上他怒了,生气了!

    “颜月,朕的合卺酒只能和未来的皇后喝,颜月,小心想得多了会折了你的寿。”慕容炎冷冰冰地说完,不再看向颜月一眼,转身出了内殿。

    留下颜月呆呆地立在殿内,盯着那扔在桌上的红盖头,盯着那燃烧的红烛,再瞅着自己身上的喜服,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中的泪水终是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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