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寡妇哪儿想到撞见的人竟然是李花儿?

    她口中本正骂骂咧咧的,听见李花儿的声音,不免一愣,顿在了那儿,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和惶恐。

    不过此刻李花儿正担心自己手中的东西呢,并没有看到温寡妇的神色。

    自然,她也没因为温寡妇的骂声而生气,而是道:“婶子怎个这么不小心?”

    说罢,伸手帮着去捡散落在地上的药材。

    谁知,还没等李花儿的手指碰到药材,温寡妇就突然伸手,用力地推了李花儿一下。

    李花儿此刻是蹲在地上的,手里又拿着东西,本就不稳,再被温寡妇这一推,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幸好手中的东西依旧没有掉落。

    李花儿这次是真不高兴了,她皱了眉头,道:“温婶子这是怎么了?你自己撞了出来,我还没生气呢,你倒动起手脚了?”

    温寡妇慌慌张张地将落在地上的药材抓到到那包药的纸上,身子还拼命地向下压,生怕李花儿看见她抓的是什么药的样子,嘴上喋喋不休道:“哎哟,我哪儿敢和你动手脚?你是谁呀?好大的本事呢。”

    李花儿更是一头雾水了。

    往日里温寡妇虽然对她横眉冷目的,但态度并不很差,今儿这是怎么了?

    她可不记得这几天有得罪过温寡妇。

    说起来,自她醒来至今,倒是这个特别爱听人墙根儿的妇人,总在得罪她才是。

    再说了,她怕什么?李花儿扫了一眼在地上的药,却多数不认识。

    她只对跌打损伤之类的外伤药熟悉而已。

    而且,就算是李花儿认识那药,并通过那药知道了温寡妇的病,她也不可能去说。

    病乃人之私。

    因着这里有了冲突,所以那四周的店铺外,就有人探头在看,偶尔路过的行人,也都放慢了脚步,抻着脖子、竖着耳朵、瞪着眼睛地向这里看。

    李花儿虽然心中有气,却也不打算在这大街之上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是以,李花儿也懒怠帮她了,而是起身,冷道:“婶子既然还有力气骂人,想必也没事儿了,那我就先走了。”

    温寡妇刚刚将那落在地上的药材收好,听见李花儿这么说,又嗤笑了一句:“谁留你在这儿了?”

    一句话还嫌不够,还要小声地嘀咕着:“不过赚了几个傻钱,带着个没毛的丫头整日里装神弄鬼,算什么东西。”

    那离得近的人,有听得分明的,不由暗笑出声,对着李花儿指指点点的。

    李花儿顿时光火了,皱眉沉声怒道:“婶子要是病了,就好生吃了药再出门吧,今日是撞了我,我还敬婶子是长辈,若是明儿撞了别人再这么乱咬,可没人这么敬着了。”

    温寡妇对李花儿还真是很不满。

    明明是两个小丫头子,日子却越过越不错,这让温寡妇少了许多听墙根儿的乐趣

    再者,如今温寡妇要做一件大事,不想却撞见李花儿。

    因为柳喜福的事情,温寡妇以为李花儿认识药,生怕被她看出端倪,所以也格外焦躁。

    此刻,听见李花儿如此对自己说话,温寡妇更气,霍地起身,正要说话,突然就听见吴大少爷在身后道:

    “这是怎么了?”

    温寡妇不想在这里还能看见吴大少爷——方才她出医馆的时候,是低着头出来的,所以并没看见吴大少爷进来。

    她回过头,就见吴大少爷站在医馆门口,一双朗月样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们。

    温寡妇立刻换了笑脸,笑道:“哎哟,原来是大少爷,怎个到医馆了?别是病了吧,你娘知不知道?她整日里在家,可是天天念叨你呢。”

    语气里,透着不一样的亲昵,似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与吴家大太太是手帕交一样——自然,这个“别人”,就是李花儿了。

    李花儿不愿搭理她,在心中给了温寡妇一个白眼,又对吴大少爷一笑。

    吴大少爷先对温寡妇道了声:“婶子好。”也看向李花儿,对她回以一笑。

    这场景看在温寡妇眼里,气得顿时火冒三丈,恨不能过去将李花儿的眼珠子扣了出来。

    李花儿冷哼一声,提着东西转身离开了。

    留下莫名的吴大少爷和继续生气的温寡妇。

    不过左右的人见没戏可看了,也就一哄而散。

    温寡妇也不理周围,而是和吴大少爷套了两句近乎。

    不过吴大少爷只是应了她两句,也没说自己为何到了医馆,就也先行离开了。

    只留下温寡妇在原地,心中兀自生气。

    她直觉李花儿和吴大少爷同时出现在医馆附近,一定是有事儿。

    就和上次大集的日子一样。

    呸,那个傻子也配!温寡妇在心中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琢磨着定要再去吴大太太耳边,多告一状才行。

    “嘿,秀儿。”忽然间,街角有人对着温寡妇小声喊道。

    温寡妇的闺名就叫温秀。

    温寡妇看过去时,正是上次大集上见的货郎。

    温寡妇这才记起来自己还有正事,连忙抱着药包小步跑了过去,嗔怪道:“谁让你在这儿叫我的,被人看见。”

    语气中,带着不一样的亲昵,人也变得柔柔的,和方才同李花儿发脾气时候的样子,完全不同。

    那货郎嘿嘿一笑:“只你傻,非要站在那儿太阳底下,想什么呢?”

    温寡妇知道货郎没有看见自己方才和人打架时候的样子,便也不说,而是将那药包放在了货郎手中,小声道:“东西都在这儿了,那大夫说了,肯定好用呢。”

    货郎忙将药包藏在了放在地上的货架之中,再将货架背在了身上,笑道:“花了几个钱?”

    温寡妇俏眼一弯,伸了两个指头:“剩下的,我们对分。”

    货郎也是喜得不能再喜,忙点头笑道:“这个自然。”

    二人此处自喜,却不想对面的茶庄二楼之上,一个胡子到了胸口,须发皆白的老者,抬起头,看向了对面坐着的小沈公子,问道:“小七知道那妇人抓的是什么药吗?”

    老者的对面,小沈公子正端着茶碗,下巴支在那栏杆上,看着外面的光景。

    他今日也是偶然在这个茶庄,却不想连着看了几场白戏,里面还牵涉到了那个李花儿。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好得很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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