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可置信地看着许嘉玥,“小月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不是在生气?生气我那么久都没有找你?我找了,我……可是我……”

    他说不下去了,头低低的,脸上有深深的懊恼。

    许嘉玥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但随即消失不见,“先生,我不知道你要找的是谁,但是我确定你认错人了。”

    “我不认识你。”

    她语气平平,脸色淡然,听在那个人耳里,感觉仿佛有只巨手把他的心揪住,猛地撕扯,生疼而绝望。

    我不认识你。

    “小月儿,你……是在开玩笑吧?”

    “你只是生气而已对不对?”

    他眼眶红红,眼里却带着一丝丝的期盼,仿佛许嘉玥点个头,他就能重获新生一样。

    “小月儿?”

    许嘉玥眉头一皱,杏眸清澈见底,一丝丝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模样。

    “你真的认错人了。”

    “我不认识你。”

    “如果你希望用这种方式搭讪,那抱歉,我不喜欢。失陪了。”

    她说完要走,对方却依旧不信。

    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姿态,还有她抿唇说“我不喜欢”的时候,都跟他心里那个傲娇的女孩子的模样重叠。

    他找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认错!

    “小月儿!”他大掌扣住许嘉玥的手腕,强拉着不让许嘉玥离开。

    手上生疼,许嘉玥眉头紧蹙,低声呵斥,,“放手!”

    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悦,见他不肯松手,许嘉玥毫不犹豫地用另外一只手挥了过去。

    “啪”,清脆的一声响,那人清秀的俊颜上浮现出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斜刘海滑落,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许嘉玥趁机想挣脱,却被他拉得更紧。

    他侧过脸来,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你开心的话,可以再打我一巴掌也没关系。”

    “你……”

    许嘉玥脸上的肌肉都紧绷着,汗毛却战栗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做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事情来。

    “呵呵……”他低低地轻笑出声,双眼朦胧地看着许嘉玥,“小月儿,你知道的,我只要你开心就好。”

    许嘉玥扯了扯嘴角,显然没把他说的话在心上。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握着许嘉玥的手腕更紧了,攥得她生疼。

    她的眉头拧到一起,咬牙切齿地让他松手,“神经病!你放开我!”

    “我不放!”

    “小月儿,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放手!”

    他一把将许嘉玥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仿佛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去。

    许嘉玥奋力挣扎,但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悬殊,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挣脱。而且,她一旦想要挣脱,就更加被抱紧。

    不知道是气愤还是羞恼,她的脸涨得通红。

    “小月儿,你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我真的好想你,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他反反复复地在她耳边低喃,深情又哀婉。

    许嘉玥虽然无法挣脱他的怀抱,却没有放弃,她的目光扫过周围,想看看有没有人路过,可以帮帮她。

    但她本来就是因为厌烦别人的搭讪,所以刻意想找一个清静不被打扰的地方,这地方实在太偏僻了。

    就算偶尔有人路过,但远远看见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以为是想要躲开众人恩爱的情侣,又怎么会不识趣地靠近过来?

    就在许嘉玥几乎已经放弃了失望,想要应下这个男人说的话,安抚他一顿,以期望逃脱这个桎梏的时候,一个低沉宛若大提琴般的声音忽然响起。

    “放开她。”

    许嘉玥抬眸望去,是沈慕山!

    他薄唇微抿,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但许嘉玥能够感觉得出来,他在生气。

    他大步地走过来,手工定制的西服剪裁合体,一举一动间都带着凌冽的气息。

    他手臂一挥,把许嘉玥从那人的怀里拉了出来。

    仿佛获得了重生一样,许嘉玥感觉自己的呼吸一下子通畅了许多。

    她看了沈慕山一眼,眼底有清晰可见的感激。

    若不是他,那紧紧搂着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松手,让许嘉玥得以恢复自由。

    收到她的目光,沈慕山眸色一沉,褐色的眼眸扫过那个陌生男人,沉声道,“阁下想动我的人,经过我沈某人的同意了吗。”

    他挡在许嘉玥身前,一只手插着裤袋,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护着许嘉玥。

    那男人被骤然推开,还没有反应过来,怀中的人已经离去,他暴躁地抬头,狰狞地望着沈慕山。

    “你是谁!”

    “她是你的人?”

    “笑话!”

    那男人要上前,许嘉玥没说话,但她下意识地揪住了沈慕山的衣袖。

    沈慕山眼角的余光瞄到她细微的动作,眉头一皱,大掌已经自由主张地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放开她!”

    看见了许嘉玥被沈慕山搂进怀里,那男人眼眶发红,怒不可遏地瞪着沈慕山,“你要是敢碰她一根毫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沈慕山挑眉,嘴角弯了弯,笑意却不达眼底。

    “阁下是谁,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他的大掌从许嘉玥的肩头滑落,至她的腰间,贴着她纤细的腰背,将她搂得更贴近自己。

    带着炙热温度的掌心贴在她的肌肤上,许嘉玥的身体不自然地僵住了,她想要挣扎,却见他面无表情地侧过头来,在她耳边低语一句,“不想被纠缠就乖乖听话。”

    话刚说完,沈慕山就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放软了一些,甚至她还伸出手去,也回搂着沈慕山的腰。

    他望着许嘉玥佯装淡然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细语低喃和亲密动作,落在那个男人眼里,更像是激发他怒气的一把钥匙。

    “你给我放开她!”

    不出所料,那男人冲上来,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眼眶通红,面目狰狞,看起来十分骇人。

    许嘉玥眉头一皱,手下意识地就攥紧了。

    沈慕山看见自己被她攥得紧紧的衣角,淡淡地开口。

    “她是我的人。”

    “我为什么要松开?”

    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沈慕山的嘴角似笑非笑,“不信,你可以问她。”

    那男人刹住了脚步,目光落在许嘉玥身上,眼底是期待和渴求。

    “嗯。”

    许嘉玥低低地应了一声。

    “阁下纠缠我的人,我还没有怎么样,你就想恶人先告状?”

    “我沈某人虽然没有多大本事,但也容不到人欺负到眼前。”

    他语气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别有一番骇人的气势。

    若是周围有其他的人在,恐怕都会为那个陌生的男人叹息一场——

    能来容真真举办这个晚宴的人,在本市都算是小有地位的,既然如此,怎么长了眼睛跟用来喘气似的。

    竟然敢得罪沈慕山!

    说来,沈慕山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这些年来,他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别说是和他作对了,就是一句话让他微微皱了眉头的人,第二天都不可能再出现在人前。

    从沈慕山创立沈氏集团以来,就没有谁是敢挑他老虎胡须的。

    因为,有这个念头的人,全都被老虎一爪子拍死扔到荒山野岭去了。

    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敢真的惹到沈慕山,所以大家对他的敬畏也就更深。

    商场上的老油子们都怎么说的,宁可得罪十个市长,也别得罪一个沈慕山,否则他有几千种让你在这块土地上待不下去的办法。

    没有人见识过那几千种,因为,只一种,就已经让人心惊胆寒了。

    而见过哪怕一种的人,现在都已经在这里销声匿迹了。

    现在,这个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竟然敢一副要跟沈慕山拼命的模样,是活腻了吗?

    沈慕山搂着许嘉玥,不发一言,但眼神里的轻蔑,却显露无疑。

    他们转身要离开。

    “小月儿!”那男人吼了一声,猛地跪在了地上,看着许嘉玥的背影,嚎啕大哭。

    许嘉玥没有回头,她的脚步更快了。

    看着她几乎小跑起来,沈慕山眉头一皱,一下子将她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许嘉玥怕引起那人的注意,不敢太大声,低低的话音里,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恼怒。

    沈慕山没有回答她,却收紧了手臂,把她抱得更牢固。

    他大步地向前走,看见了一个椅子,停下,把许嘉玥轻轻地放了上去。

    蹲下,他高大的身形瞬间矮了一半,动作麻利又轻快迅速地脱下了许嘉玥的鞋子。

    果不其然,她脚踝处已经有些红肿了。

    沈慕山眉头皱得更深了,仿佛一道沟壑般,深褐色的眼眸望向她,眼底有一丝不悦。

    “脚伤得那么严重,为什么不说?”

    他的语气不算好,听在许嘉玥耳里,更加觉得委屈。

    明明她说了,不想作为女伴出席这个晚宴,但陈秘书却说是沈总亲自安排下来,一定要她来参加。

    她脚伤未好,自己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开会一整天,水喝了不少,但是却没像别人一样经常跑厕所。

    崴着脚,最应该的就是立马去看医生,然后尽可能多地休息,如果有条件,最好还能经常热敷。

    可许嘉玥接了项目,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也为了证明沈慕山不是徇私偏帮她,不想让公司里的人传出更难听的闲话,她带领着整个团队没日没夜地拼命,好不容易就看见希望曙光了,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下工作去管理身体。

    轻伤不下火线,她就算是扛,也会把这些日子先扛过去。

    见她抿唇不愿说话,沈慕山垂眸,再次将她抱起。

    这一次,许嘉玥再没有问他要做什么,也没有挣扎。

    反正也是无用,她又何必自讨苦吃?

    沉默着的两个人出了宴会厅,沈慕山把她抱到了车上。

    为她披上白色的皮草外套,又把车内的空调打开,沈慕山稳稳地发动了车子,仿佛一道弧光般迅速离开了酒店。

    觥筹交错的晚宴上,容真真来者不拒,喝得醉醺醺的。

    她见着一个人就拉住人家,跟别人说,她有多喜欢沈慕山,沈慕山今天晚上带过来的女人有多不要脸。

    服务员看着担心,悄悄地去告诉了容落。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看着小姐,我马上过去。”容落低声地吩咐了来报告容真真动态的服务员。

    服务员连忙点头应下,匆匆地跑了回去。

    看着服务员离去的背影,容落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正在交谈的对象笑笑,说,“抱歉,有急事要先处理,我失陪一下。你们随意。”

    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对方回以一个了然的笑容。

    “容少有事就去忙吧,我们自便就好。”

    容落笑笑,依旧有礼地告辞。

    但是一转身,他的笑容就垮了下来,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

    大步生风,他走到容真真所在的地方时,周围依旧有几个服务员在苦口婆心地哄着她劝着她了。

    可容大小姐是什么人?

    她一甩手,把扶着她的推开了,拉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衣袖,一副不消停的样子,“慕山,你说,我哪里不够好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要带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来,来我,我,我面前?”

    “我告诉你,今天晚上!今天晚上这个晚宴,对我来说,意义十分重大!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明明已经跟陈秘书说了,我,我会做你的女伴,啊,你为什么还要带别的女人来?

    “呃……”她打了个酒嗝,醉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要是再敢带那个女人出现,我,我跟前!我就,我就……”

    容落眉头皱了皱,见几个服务员围在一旁,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似的,不由得开口训斥。

    “你们怎么照顾小姐的!”

    “还不快把小姐送回房去休息!”

    服务员看容落生气了,忙上前去,有的劝有的拉,可容真真就是不肯松开那个男子的手。

    听了容真真那么多醉话,那男子好像很尴尬似的,脸上涨的通红。

    被容真真拉得紧,他有些尴尬地看着容落。

    果不其然,容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大步上前,用蛮力把容真真拉开,“容真真,你疯够了没有!”

    “我?我疯够了没有?”容真真重复了一下他的话,好像没听明白,又好像是在考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没有啊,没有疯够。”容真真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又很快摇头,“不,不对,我没有在疯啊!”

    还有外人在,容落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对容真真发脾气。

    他不好意思地冲那个被容真真纠缠了大半晚上说醉话的男人笑笑,“舍妹无状,她喝醉了,若有得罪,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一般见识。”

    “没有,没有,容小姐,容小姐很好的!”对方没有想到容落会这样说,有些紧张又尴尬地摆摆手。

    “不过,容小姐这样……似乎不大好。我看见外面还有媒体记者在,今天晚上是容小姐主办的慈善晚宴,虽然很成功,但是如果容小姐这个样子被人拍到了,恐怕不是很好。”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容落反而有些意外。

    “嗯,你说得没错。”他转过头去,对那群服务员吩咐,“还不快把小姐送回房去!”

    “容小姐喝醉了,最好给她泡杯蜂蜜水!”

    那人似乎不放心,又补了一句。

    容落看在眼里,听到耳里,不由得挑了挑眉。

    那人转身,看见容落打量他的目光,一时有些尴尬,不自然地笑了笑,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我……我是怕,怕容小姐,第二天醒来会不舒服……”

    他像是想要解释一样,但是却没发现这个解释更加暧昧。

    容落笑了笑,温声问他,“不好意思,我妹妹总是这样胡闹的。今天晚上真是让你见笑了。”

    顿了顿,看他摇头,容落笑的更灿烂了,“你被我妹妹这样闹着,我真的是感到很过意不去,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我没事的,没事的!”那人连忙摇头,好像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他讪讪地笑,“我姓吴,叫吴小升。”

    “噢,是吴先生啊。”容落不露声色地又打量了他一遍,面色温和地跟他一遍走一边说话,“吴先生在哪里工作?我明天让人备了薄礼,给吴先生送过去,也算是替舍妹赔礼道歉,也给吴先生压压惊。”

    “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什么事的,真真小姐也没有吓到我。”吴小升结结巴巴地拒绝着容落,看起来有些单纯的可爱。

    容落笑了笑,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等到晚宴散场,容落亲自送走了客人以后,把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经理去处理,自己一个人去了容真真休息的房间。

    容真真还没有睡,正在床上闹腾着要起来唱歌。

    服务员拿她没办法,哄着她劝着她,可看起来似乎不像是能拦得住她的。

    容落的眉头就拧到了一起,开口,“你们都下去吧。”

    “是。”仿佛是特赦令一样,几个女服务员都松了一口气。

    人都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容落和容真真兄妹俩。

    “嘻嘻嘻,哥,你,你来啦?我们,我们唱歌去吧?”容真真嘻嘻地笑,一副讨好的模样看着容落。

    她醉眼迷蒙,眼眶红红的,脸上的妆也只卸了一半,还有另一半在脸上,看起来格外别扭。

    容落不说话,拿了卸妆棉和卸妆水,坐到她的床边,想为她卸妆。

    “不要!”容真真眉头一皱,扁着嘴就推开了容落,“我要去唱歌!你不要帮我卸妆,我要美美地去见慕山!”

    “真真,你闹够了没有?”容落终于忍不住,他缓缓开口,“这样作践自己,很有意思吗?”

    沈慕山的车子开到了一家医院前,停下。

    深夜里的医院,尤其是深冬里的医院,格外冷清。

    沈慕山下了车,把许嘉玥也抱了下来,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把车门关上。

    他好像很有力气,明明只用单手,却能把她整个人的重量都承担起来。

    许嘉玥把他的动作都收进了眼底,没有做声。

    沉默着,沈慕山抱着她挂号,去看了医生。

    “这里疼不疼?”

    值班的是一个女医生,四十左右的年纪,看起来很严肃。

    “有点疼。”许嘉玥开口。

    “那这里呢?”医生又按了一下另外一个地方。

    许嘉玥没来得及回答,但是她猛然皱起的眉头,跟深深吸的一口凉气,都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之前是不是也扭到过?”医生一边给许嘉玥检查,一边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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