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感到扑朔迷离的,便是姚贝儿本人还赞过那条微博。

    段子矜亦是听到了些许风声,打开一个月未曾上过的微博,专门跑去看了一眼。

    刚洗漱完的男人从浴室里走出来,放轻了脚步,以为她还睡着,却发现女人正玩着手里的平板,时不时抬手撩一下垂到额前的长发。

    晨曦从窗帘的缝隙间涌进来,有那么一缕刚好在她干净又精致的眉目之上,显得明艳而不可方物。

    她很少有醒这么早的时候。

    男人走回床边,嗓音仍带着刚起床时的沙哑,“一大早在看什么?”

    “看你前女友给你写的回忆录呢。”床上的女人放下平板,笑眯眯地抬头睨着他。

    男人皱了下眉,伸手拿过平板,匆匆扫了两眼,也不知是觉得内容过于无聊,还是知道床上的女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所以根本没太仔细看进去,“这是她写的?”

    段子矜听着他喜怒无形的平静语调,一时间竟无法辨别出什么情绪来,便扬着被栗色头发衬得格外瓷白的小脸盯着他,手里还卷着一缕头发,显得几分漫不经心,绯红的薄唇轻轻吐着字,“不清楚啊,可能是她的粉丝,也可能是她的公关团队,还有可能就是她本人。”

    说着,女人弧线优美的脸颊上笑意更深了几分,“除了她谁知道你们当年是怎么恩爱的?你看这遣词用句,每个标点符号都情真意切的,我一个外人看着都感动呢……”

    男人俯身勾着她的脸,漆黑的眼底蓄着几丝不明晰的笑,“吃醋?”

    女人撇了下头,“我吃什么醋?掉价。”

    “不吃醋还这么夹枪带棒的?江太太,你这样很没风度。”

    段子矜不急也不恼,笑容可掬道:“那你去找有风度的吧。”

    男人一怔,已然从她温软又细腻的眉眼间找出了那点慵懒又傲娇的小不开心。

    他舒了口压抑在胸腔里的空气,让人听上去有种在叹息的错觉,“有人闲得无聊写了篇微博,你也要把火气发在我头上,嗯?”

    段子矜竟然从江教授的语气里听出了那么点不情愿和委屈。

    她转过头来,褐瞳直直地盯着他的温淡而清俊的面容,不解道:“我发火了吗?我一点都不生气,为什么要发火?”

    她明明从头到尾都好脾气的很,心平气和得连句重话都没说过。

    江临看着她那副淡淡的好像真的不在意的样子,抿了下唇角,低声道:“嗯,你没发火。”

    说完,他背对着她拉开衣柜,“帮我选一条领带。”

    他说完话,女人并没有动作,反而拉开被子躺了下来,“你那些领带我看都看烦了,什么时候的老款了?”

    男人蹙起了眉峰,如实回答,“都是最近三四年的。”

    领带又不是非常容易被淘汰、需要经常更新换代的东西。

    女人“哦”了一声,不知是不是他听错了,这一声好似故意拖长了节奏,尾音带着不怎么真诚的笑,“果然,这三四年里你的审美差得让人惊叹。”

    江临,“……”

    这还叫一点都不生气?

    最后他还是自己选了一条她前几天新买回来的,让她给他系上,女人懒懒地瞟了一眼,“江教授,你这几年眼睛不好使,手也残废了?”

    男人一言不发地想,江太太今天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

    要是真让她起来给他打领带,她会不会直接拿领带勒死他?

    这样想着,男人自己动手打了个温莎结,把床上软得像只猫一样的女人捞到身边,吻了吻她的额角,“今天晚上有应酬,可能回来晚些。”

    女人没言语,仿佛脸上就写了不想搭理他几个大字。

    男人想了想,临走前还是沉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悠悠。”

    段子矜掀开眼皮轻轻睐着他,眼里已然有了些微末的困顿,她打了个哈欠,“你这话要是传到姚小姐耳朵里,人家不知道要多伤心。在她眼里,你们的感情可还没过去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真爱不朽啊!”

    眼看着男人的下巴越绷越紧,眸光也稍稍阴郁下来,显得深暗,段子矜托着腮问:“她这么喜欢你,你就真的无动于衷?”

    “是我对不起她。”男人接过话来,刚说完前半句便看到女人愈发下沉的嘴角。

    他顿了顿,嗓音低哑,语气亦是僵硬,好像在说什么绝对不能说的话,“但是我没办法,我……只喜欢你。”

    这下段子矜脑海里那点瞌睡全都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她看着眼前男人神色如常,眼底深处却难掩几分别扭的神色,俊脸甚至有些微不可察的泛红,瞬间想到几年前他被她逼的恼羞成怒,第一次对她表白时,好像也是这样,纯情得像个未经人事的大男孩。

    段子矜知道,平时的他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什么表白肉麻的情话。

    于是每次听到时,先前什么不愉快都一扫而光,心软得几乎没法跳动,抑制不住唇梢轻轻上扬,勾着男人的脖子在他快抿成一条线的唇上轻吻了下,“知道了,你快去上班。我好困,别吵我睡觉……”

    “嗯,你睡。”男人为她盖好被子,又把窗帘的缝隙全部合拢,这才转身出了门。

    关门前最后看了她一眼,女人的长发像栗色的海藻般均匀而大片地铺在柔软的枕头上,她侧身背对着他躺着,看不清脸。

    江临轻轻掩上房门,当卧室的光线重新暗下来后,女人才睁开了双眼,久久盯着床头的灯,出神。

    吃过早饭后,司机来接他,男人上了车便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那头嗓音冷冷清清的,“什么事?”

    男人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黑眸里闪过一抹深沉的色泽,“傅三,网络上那条和贝儿有关的长微博,是她的公关团队发的?”

    江临不沉溺于网络,更不像傅言似的,身在娱乐圈,有必要的工作需求,偶尔会上网关注一下娱乐风向。

    若非今天早晨悠悠把这条微博拿给他看,他还不知道评论下面那么多人在骂新晋的江太太是横刀夺爱的小三。

    始乱终弃的负心汉这个名声,他担了也就担了。那些圈外人不理解他为什么和贝儿在一起,但他这些年在公众面前确实扮演着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男友的角色,不管是为了弥补愧疚还是当时没认清楚感情就盲目被她身上和悠悠相似的地方吸引,现在的局面,总归是他引起的。

    他看得出来,悠悠其实还是在意。

    这一点在几个月前倾城《母带》被盗时,他就知道了。

    她从小都是个活在宠爱之中的、清白又骄傲的人,连在洛杉矶进一次警局都觉得是人生的污点,这么多人戳着她脊梁骨说她是小三,她心里不可能理得清、放得下,只是不想让他为难,所以才用吃醋的方式让他来哄哄她。

    又聪明又傻,又让人心疼的女人。

    那边顿了顿,很快道:“我昨天看到的时候,已经问过她了,不是她本人,可能是哪个为她抱不平的粉丝吧。”

    这件事情上姚贝儿没有必要说谎,她到底骨子里还是清高的。而且她清楚得很,这种手段不会让江临回到她身边,只会让舆论暂时倒向她,让公众们说几句同情她的鬼话,但——她从来都是傲慢得目中无人,最是不屑别人的同情,绝对不会在前男友结了婚以后,换个小号去发什么长微博来博取眼球。

    “不管是谁。”江临抬手捏着发涨的眉心,沉声道,“今天中午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说出什么伤害她的话。”

    傅言当然知道他话里的“她”指的不是姚贝儿,而是段悠。

    他略沉吟了几秒,“我尽力。”

    男人远山般淡漠的眉峰忽然皱了皱,看着已经被挂断电话、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心里掠过一丝深邃的考量。

    蓝月影视是娱乐圈里近几年来最具影响力的新锐影视公司,傅言作为蓝月的幕后掌权者,又是傅家的三少爷,处理一条小小的微博居然还用“尽力”二字?

    虽然娱乐圈的事和他关系不大,但他还是隐约有了些不对劲的感觉,正要上网查一查最近出了什么事,手机里突然进了个电话。

    江临接了以后,脸色顿时沉下来,冷声对司机道:“掉头,先去研究所。”

    段子矜不知道江临晚上是为什么事情而应酬,他也很少和她说,但她明白,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他会尽量在家里多陪她。

    所幸的是米蓝今天好像不怎么忙,过了傍晚时分,自己开着车过来看她。

    段子矜这才察觉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头到脚都已经被各种各样低调的名牌装饰了。

    都说人靠衣装,但段子矜觉得,穿衣打扮也要撑得起气质才好。

    印象里,她和米蓝初次见面时,米蓝穿着《倾城》里那个盛气凌人的女二号的戏服,也是一身名牌,但她整个人却撑不起那种气场,显得过于单薄纤细,此时此刻她却完全能够驾驭这样一身加起来够别人一年工资的衣服,并且淋漓尽致地凸显出那股隐形的张扬和冷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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