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婆旧港附近的一片海湾,安南水师副将武安全焦急的等待着信号。

    按照约定水师将军阮维武应该要发出信号,让他们前往旧港支援了。

    然而到现在联络人都没有来,这如何不让武安全着急?!

    终于,远远的他看到了一艘艘的大船缓缓的驶来。

    然而看着这些大船武安全却面露惊恐,安南水师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船!

    这些船看着有两千料的、两千五百料的,甚至三千料的!

    如果不是安南水师的船,那么这片大海上能出现这么大的战船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大明水师!

    作为水师的副将武安全也不是全无根底的,他曾经从老人们的口里了解过当年的大明宝船。

    那些老人们与他提起的时候,眼神中不是向往而是惊恐。

    遮天蔽日的数百艘巨大战船,上面站满了身着铠甲的精锐猛士。

    最大的那艘五千料巨型战座船,简直就看着不似人间所有的一般。

    然而大明的水师已经离开海洋多年了,武安全一度认为那些老人是不是夸张了。

    如今虽然仅仅只有数十艘,但即便是那些两千料、两千五百料的战船已经给了他巨大的压迫感。

    他简直不能想象,当年的五千料宝船到底有多大。

    “嘟~嘟”好在这个时候,对面的船上传来了牛角号声。

    随后一个个的灯笼被挂起来,武安全见状脸色稍缓。

    这是他与主将阮维武约好的暗号,其中灯笼一项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简单的说,就是阮维武也在这些战船上。

    虽然武安全还是很疑惑,阮维武究竟是如何俘虏这些战船的。

    然而看着那些战船后面跟着的安南主将座船,他又打消了自己的这一丝疑虑。

    即便是打不过,一千料的座船行进速度也足以保证阮维武逃出来。

    而且看起来安南战船没有任何的损失,只是多了几艘两千料、两千五百料战船。

    但很快的武安全就再次发现不对劲儿了,因为这些战船居然摆出来战斗姿态!

    几艘小船被缓缓的放下来,船上打着安南水师的旗帜远远的划过来。

    武安全脸色阴沉,这处港湾的出口已经被堵住了!

    靠近港湾的前方则是暗礁密布,如果强行过去自己就会撞沉。

    猛然间他脑子里电影一般的闪过了所有画面,最终定格在了安南来人的身上。

    “这处海湾极为隐蔽,因为稍微深点儿的地方都有暗礁又只有一个出口……”

    “所以即便是起大风的时候,渔船都极少选择在此避风!绝对隐蔽。”

    如今,这个绝对隐蔽成为了他们要命的绳索。

    武安全脸色阴晴不定,他可以肯定阮维武就在对面的船上。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完全无从知晓。

    好在很快的那艘打着安南水师旗帜的小船,便抵达了他的战船边上。

    武安全命人抛下旋梯,将下面的人全都接上来。

    “投降罢……”

    上来的,是安南水师的另一位副将潘由。

    却见他垂头丧气,双目无神的望着武安全:“阮将军,和其他人全都被俘了。”

    “发生了什么事?!”

    潘由并没有回答武安全的问题,只是缓缓的抬起那无神的双眼。

    望着武安全道:“现在没时间解释发生了什么事,十屈指内你不投降……”

    “咱们全都得喂海龙王去!”

    武安全听得这话不由得面露冷笑,抱着胳膊道:“我安南水师亦不是吃素的!”

    “船上可有猛火油,逼急了我驾船点火冲过去!不信冲不出一条路来!”

    他的话说完潘由笑了,笑的是那么的渗人、那么的绝望。

    亦是在这个时候,猛然间对面的大船闪过一丝火光!

    随即传来“嗵嗵嗵……”的闷声轰鸣,随即一道道的圆球黑影砸来。

    “轰!轰!轰!!”

    武安全眼见着战船不远处的海面上,炸开了一条条巨大的水柱!

    巨大的水柱喷溅到了上空,在那缓缓沉下的血色残阳中“轰隆~”砸回海面。

    爆炸掀起的浪涛将战船摇晃的“嘎吱~嘎吱~”作响,安南水师的军卒们惊恐的望着对面冒起的硝烟。

    “这只是告诉咱们,他们有什么。”

    潘由的声音幽幽的传来:“这样的炮,对面的明军水师有三十门!”

    “可以连续打出五次,足以把你我、还有这安南水师……全部送海里去!”

    武安全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痒,那“咯咯咯……”的怪声从他的喉咙中传出来。

    他拼尽力气抬起头,眼见一门门黝黑的炮口在硝烟中渐渐的抬起。

    在如血的残阳下,已经开始瞄准安南水师了。

    “挂白旗,投降!然后各船将校乘小船到指定的船上投降……”

    潘由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们只有两屈指的时间了……”

    “挂白旗!挂白旗!!”

    武安全似乎在这一刻被惊醒,他凄惶的声音在战船上响彻。

    “快!把白旗挂起来!!”

    占婆城里,凄凄惶惶的安南战俘们终于彻底绝望了。

    人家连战俘的营地都给安排好了,瓮城全面封闭、城外的军帐送进来一字排开。

    木架子上下床、所有人都得先在城外,被石灰水泡一顿、再冲刷一遍。

    换上一身早就准备好的旧衣裳,然后才瑟瑟发抖的被送到瓮城里。

    丈余高的城墙,直接绝了他们要跑路的心。

    城墙上的弩箭对着下面的他们,更是让他们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好在占婆人的饭食端了上来,大锅的粥好歹让他们混了个水饱不至于太饿。

    不过叫他们意外的是,过来送饭食的居然也是安南人。

    “大家伙儿都甭担心,明国老爷们都是善心人呐!不为难咱们百姓。”

    来人给所有人打完了粥,看着他们吃个了水饱后便拉着他们凑一块儿开始说话了。

    “某亦是之前随着郑公路那个老家伙去滇南的,这也不是活的好好的么?!”

    却见这些个派饭的安南人开始了现身说法,因为关乎到自身于是安南的战俘们都围了上来。

    好些个就疑惑了:“真放了咱们?!”

    “直接放肯定是不会的,说到底咱们都是过来打杀的!哪里能直接放了啊?!”

    来人笑眯眯的解释着,明国老爷们可都是好人呐!

    饭食不克扣、不打不骂,但咱们毕竟来打仗还被人拿住了。

    惩戒一番是要的,就是扣下来干活儿一年。

    包给饭食不说,回头干完活儿了每人还给派些许银子做路费。

    听到这个顿时战俘们眼珠子都亮了,卧槽!这包吃包住还有银子?!

    “不然某为啥不走啊?!若是这会儿回安南,咱们家里可还能活命?!”

    便见那些给他们打粥的来人叹气道:“好歹,咱们在这儿明国老爷确实给吃给喝。”

    这话说的下面的战俘们若有所思,被俘的可不止是他们。更新最快 电脑端::/

    还有那些将校老爷们,自己没事儿回去了、他们哪怕是赎身的。

    自己回去就能好过了么?!家里能好过了么?!

    一念至此他们也沉默了,都知道那些老爷们可不是啥善茬儿。

    带着各自的想法,这些个军卒们唉声叹气的开始诉苦。

    农兵们都是苦出身,不富裕不说相较其他普通百姓也就有那么丁点儿余粮。

    所谓过的好点儿,就是农兵缴税赋少点儿。

    逢年过可以割点肥肉吃一下,平日里也是苦哈哈的。

    大家出来一方面是背了这层农兵的身份不得不来,其次则也是为了挣钱。

    毕竟打仗不死的话,基本操作就是大索全城。

    运气好能抢上点儿给自己搂好处,倒霉了身死家里也有那么些许铜子儿做烧埋钱。

    他们这里在嘀嘀咕咕的说着,张小公爷和汪直则是在新建的庄园里饮酒。

    在他俩面前的,则是安南的阮福、阮维武、黎仁孝此三人。

    “我皇明未有久占安南之意。”

    张小公爷面前摆着的炭火小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边上是新切的肉食、菌子。

    “然而,安南不敬我皇明上朝、屡次犯边、侵扰占婆,还擅自称帝……则是必将严惩的。”

    汪直笑眯眯的望着这三人,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亦是吾皇陛下的意思。”

    这次从张小公爷、汪直两个人的口中同时得到了证实,此三人的脸色稍缓。

    主要是阮维武和黎仁孝,他们可是降将。

    若只是亡了黎朝保有安南,至少在安南历史上他们的评价就没那么低了。

    他们还是很顾及自己的历史清名的,毕竟他们也受到大明、儒家影响较深。

    只可惜他们并不知道,以后安南的历史如何书写并非他们自己说了算了。

    “安南还是安南人的安南,只是王要换成陈氏子嗣。”

    张小公爷淡淡的道:“诸位……可以选择为新朝从龙之臣,荣华富贵!”

    “亦或是贼篡附逆,满门抄斩!”

    话语轻柔,然而掷地有声!

    这几人不由得一个哆嗦,他们都很清楚这位张小公爷所言是真的。

    “路,可由三位大人自己选。”

    张小公爷笑眯眯的望着他们,轻声道:“切记,莫要选错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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