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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深邃的冷眸里,仿佛随时都能迸射-出锋利的冰刃,将他当场凌迟!

    只一眼,就吓得李忠又垂下了头。

    嬴湛轻笑一声,“李忠,朕发现你这个太监大总管当得不错,不但会揣摩圣意,还很会装蒜。”

    “没,没有,奴才只是个太监,哪里会懂皇上的心思。”李忠将头埋得更低了,他试探着说出重点,“若是皇上一会不想批阅官文,那便去御花园走走?顺便去倾梨殿看看?”

    真是吓死个人,皇上说风凉话的时候,当真跟倾嫔娘娘一样一样的。

    此刻,他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就该让皇上和倾嫔娘娘互怼,让她们二人各自嘲讽。

    嗯,真真是绝配!李忠这般想。

    “朕没事去倾梨殿作甚?”嬴湛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李忠见皇帝陛下并没有发怒,甚至,语气比之前还好了一些。

    便壮着胆子道:“您对于后宫妃嫔们,素来都是一碗水端平,雨露均沾。这不,您都有好些日子没去倾梨殿了,当然,奴才也就这么一提,关键还是看您的意思。”

    皇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所以你这是提醒朕要雨露均沾?还是说,倾梨殿的人给了你银子,你居然这么帮她们说话?”

    “不不不,奴才绝对没有收受贿赂,奴才的心只在您身上,一心都是为您着想的啊。”秋风习习,可李忠的额头已然渗出一层细微的冷汗。

    他讪讪一笑,“而且,您今儿吃的菜,都是按照倾嫔娘娘的厨子给的菜谱,不如,您去倾嫔娘娘那坐坐?”

    “别在朕面前提起她!不过是几个菜谱,值得朕去看她?”嬴湛狠狠地咬了咬后牙槽,“她不是让尚寝局撤了绿头牌,朕去她那作甚?”

    李忠:“......”

    皇上就是如此的倨傲,明明就是因为倾嫔心气不顺,却就是不承认。

    关键那倾嫔也是个死倔死倔的。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他和龙轩殿的奴才都要顶不住皇上的暴怒了。

    而且,他们挨骂挨罚挨打,这些通通都不要紧。

    可皇上要是气坏了龙体,那才最是要紧。

    是以,李忠觉得皇上虽然排斥倾梨殿,也得把皇上哄到那倾梨殿再说。

    说不定,届时见到了倾嫔娘娘,皇上就不会如此倨傲了呢?

    毕竟,男女之间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

    反正是倾嫔娘娘惹怒了皇上,就让倾嫔去承受皇上的暴怒吧!

    思及此,李忠再次小心翼翼地试探,“皇上,您不是也许久没去柳贵人那儿听曲了么,不如去她那听听曲儿,放松放松?”

    “也别和朕提听曲儿这事!”嬴湛语气冷硬。

    “......”也是,皇上与倾嫔闹别扭,起因就是因为柳贵人唱曲一事,李忠忙自顾自地掌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说错话了!”

    该说的他都说了,该劝的他也都劝了。

    可皇上自欺欺人,他还能怎么办?只能闭嘴了!

    于是乎,主仆俩的紧张对话戛然而止。

    嬴湛薄唇轻呡,神秘的墨瞳看着殿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他牵了牵唇,起身道:“让人摆驾倾梨殿。”

    说完,他抬脚就往殿外走。

    “是是是,奴才这就让人备辇,倾嫔娘娘若是知道您去看她,一定会很欣喜的。”李忠道。

    语音刚落,皇帝就步伐微微一顿。

    嬴湛转头看向李忠,“谁说朕要去看她了?”

    李忠登时就愣在原地。

    好半响他才反应过来,皇上去倾梨殿不是去看倾嫔娘娘,莫不是去听曲儿?

    他忙改口道:“是是是,您瞧奴才又说错话了,您去倾梨殿听曲儿,柳贵人肯定会很高兴的。”

    只是心中却在想,皇上与倾嫔就是因为这柳贵人闹了别扭。

    如今皇上又去柳贵人那听曲儿,两人之间的矛盾岂不是更深了?那可如何是好?

    偏偏皇上一脸冷漠,好似不以为然。

    哎,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片刻后,龙辇就到了倾梨殿。

    嬴湛带着奴才直接进了偏殿的柳贵人院子。

    “皇上驾到!”李忠尖着嗓子唱报。

    不一会儿,柳贵人就穿着一袭藕丝琵琶襦裙出来了。

    并盈盈福身行礼,“嫔妾恭迎皇上,皇上圣安。”

    嬴湛淡淡的“嗯”了一声,眼睛却看向了倾颜的院子。

    见状,柳贵人眸光微微一暗。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声音柔柔地道:“皇上许久没来曼儿这,嫔妾还以为皇上把曼儿忘了呢。”

    “不过皇上今儿来得正正好,曼儿刚泡了龙井茶,皇上且进屋尝尝吧?”

    “朕来时喝过茶了。”嬴湛收回眼神,眼眸看向柳贵人,“倒是许久没听爱妃唱曲了。”

    闻言,柳贵人羞怯地垂下了头,轻声道:“那皇上便进屋听曼儿唱曲吧。”

    嬴湛没有回应柳贵人的话,他只是负手站定在原地。

    接着他在原地转了一圈,视线将整个院落扫了一圈。

    “爱妃嗓音是妙,只是朕每每听时,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嬴湛蹙眉。

    一句话,就听得柳贵人心中一惊,以为是自个哪里没唱好。

    嘴上更是乖巧地回:“皇上可是觉得曼儿哪里唱得不够好?”

    “爱妃多虑了。”嬴湛的目光落在堂间院子外的高台,“只是朕以前在京城时,都是在戏园里听曲,那些伶人亦都是在台子上唱曲儿,可爱妃每次都是在内室唱曲。”

    柳贵人:“......”

    戏园是戏园,宫里是宫里啊,那她当然是在屋里唱曲了。

    而且,身为妃嫔她总不能纯粹的唱曲,也是要争宠的吧?

    可这光天化日之下,在如此大的院子里,她还如何争宠?

    柳贵人不了解皇帝,更不明白皇帝为何说这样的话。

    可李忠是皇帝的解语人,他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奥妙。

    李忠:“柳贵人,皇上这是觉得您若是在高台上唱曲儿,便有了戏园的氛围,这样一来,您唱出来的曲儿,定会更加美妙动听!”

    柳贵人嘴角微微一抽。

    在她看来,只要唱得好听,在哪唱都是一样的。

    跟在室内还是室外唱,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皇上和李忠都这么说了,她只能照做。

    柳贵人转头吩咐宫女把琵琶和椅子什么的搬出来。

    李忠也从屋内搬了个太师椅给皇帝。

    嬴湛像个大老爷们似得,他面朝堂间高台,闲适地往椅子上一坐,还翘起了成功男人的商务二郎腿。

    李忠规规矩矩站在皇帝身后。

    他看了眼右侧面的圆拱门,那是倾嫔的院子。

    身为一个太监,他有时候真搞不懂男人们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皇上明明是念着倾嫔的,人也跑到倾梨殿来了,干嘛不直接去找倾嫔。

    反而到了隔壁柳贵人这。

    是男人主动一点不好吗?

    虽然输了面子,但赢了感情啊。

    哦,他忘了,皇上么的感情。

    片刻后,柳贵人便抱着琵琶坐在堂间外的高台上。

    一双纤纤玉手手比着兰花指,竖抱着怀里的琵琶,左手按弦,右手五指弹奏,“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然而她才唱了一句,皇帝就打断了她的曲子,淡淡道:“换一首”。

    柳贵人微微一怔。

    她不解地看着皇帝,却发现他似乎不悦,眼底的冷意更是显然易见。

    可是她初次侍寝的那天夜里,他召她到龙轩殿时,她便是唱的这首曲子,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还有一次,皇上翻了倾嫔牌子,她便早早地在偏殿唱这首曲子,他也到了她的院子。

    为什么今日,她却从他眼底看到了排斥?

    柳贵人抿了抿唇,终是没再唱这首曲子,转而换了另一首曲子。

    就这样,整个院子里都是柳贵人唱曲儿的妙音。

    不仅如此,就连整个倾梨殿,也都是柳贵人醉人的妙音。

    嬴湛就这么翘着二郎腿听曲儿。

    一部分情况下,他是闭目享受听曲的。

    还有一部分情况下,他会睁开眼睛看着柳贵人。

    但更多的时候,眼睛会时不时瞥一眼右边的拱门。

    站在后面的李忠发现他家皇帝陛下总是转头看隔壁倾嫔娘娘的院子。

    然而,隔壁院子除了小桂子站在堂间门口候着,就没别的动静了。

    而这柳贵人一唱,竟是唱到了日落西山。

    此刻,柳贵人由于唱的久了,嗓子微微有些沙哑。

    可皇帝没说让她停,她便不能停。

    这个男人,虽然有时候温柔,可你要是惹恼了他,便是万劫不复。

    而且,即便她中途好几次娇滴滴地表示嗓子不适,皇帝也当作没看见,没听见。

    眼看着天快要暗下来,嬴湛有些不耐烦地扫了眼右边的圆拱门,“李忠,几时了?”

    “回皇上的话,已经酉时三刻了。”李忠回。

    嬴湛又看了眼右边的拱门,没说话。

    李忠也跟着看了眼拱门,心想倾嫔娘娘好定力啊。

    这柳贵人在院子里唱了大半天曲子,倾嫔也不嫌吵,更是连个脑袋都没见探出来。

    就在李忠这般想时,发现左边的长廊不知何时有了一批人。

    李忠定睛一看,为首那个穿胭脂色裙子的,不正是倾嫔娘娘吗?!

    看到这一幕,李忠眼中一亮,心想终于等到这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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