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生变身在樊侯府的将军自然不知。
    席间觥筹交错十分热闹。
    将军好酒众所周知但今日将军饮酒并不多三杯酒下肚便不再让人倒酒。
    不过裴侍卿今日的兴致却似乎很好。
    众人多次敬酒裴侍卿倒也来者不拒此刻已经略有几分醉意。
    酒过三巡樊子期忽然拍了拍手随即便见到一名家仆端着一只托盘过来托盘之上放着一只木盒子走到樊子期身边。
    众人见状都是好奇。
    樊子期却也并不废话起身打开了木盒子从盒内竟然取出一沓银票来在场诸人都有些诧异有人便想起前番宴会上樊子期代表樊郡世家门阀向将军捐献五十万两银子的事情当时可是将五十万两银票亲手交给了苏长雨。
    今日樊子期又取了银票出来难道还要继续捐献?
    将军也略有一丝诧异樊子期却是含笑挥了挥手中的银票朗声道:“诸位这里是三十七万两银票今日由诸位做个见证我要将这些银子捐给侍卿大人。”将银票放回盒子关好之后双手捧起将那只盒子送到裴侍卿面前恭敬道:“侍卿大人我言而有信之前奉上了二十三万两银子加上这里的三十七万两正好六十万两。”
    裴侍卿神情有些尴尬干笑两声却没有伸手去接。
    “侍卿大人请笑纳。”樊子期见裴侍卿不接盒子往前送了送:“这是我们樊家保命的银子侍卿大人若是不收下我们樊氏一族性命不保今日说什么你也得收下。”
    裴侍卿终于道:“侯爷此事容后再说。”
    “等不得。”樊子期摇头道:“我当着将军和诸位的面将这些银子交给你有人作证心里才踏实。否则如果私下里送上几十万两银子到时候有人不认账那可如何是好。”
    今夜寿宴觥筹交错气氛本来十分热闹但这银票一出来再加上樊子期几句话气氛顿时凝固下来四周的声浪也全都平息无声。
    众人看着樊子期和裴侍卿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
    裴侍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种暗箱操作的事儿他根本没有想到樊子期竟然会搬上台面来。
    “侯爷这是?”姚慕白终于忍不住皱眉问道:“你说的六十万两银子是何缘故?”
    樊子期将箱子放在桌上平静道:“都护大人问的是大家一定觉得事情蹊跷我给大家解释一下。侍卿大人来到黑阳城后和我单独谈了谈询问我是否向将军捐献过五十万两银子。前些日子我和樊郡的一些世家士绅碰了个头都觉得将军重回西陵重整军务什么地方都要花银子所以大家都想献上一份心意凑了五十万两银子作为军费。”
    将军颔首道:“侯爷和诸位世家的心意我和将士们都是心存感
    激。”
    “将军言重了。”樊子期叹道:“当年兀陀人进犯西陵世家没有第一时间支援都护军实在是惭愧的很也正因如此多年来我们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弥补自己的过失。”
    众人心想樊郡世家能在将军回归之后迅速捐上五十万两银子也算是尽了一份心。
    “本来这事儿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樊子期缓缓道:“我们拿出五十万两银子作为军费可以帮助朝廷减轻一些压力我们自己也能弥补一些当年的过失将军这边也有了银子招兵买马可谓是一举三得的事情事实上我们也确实是这样想。”目光转向裴侍卿叹道:“可是前两日侍卿大人的一番话却是让我忽然清醒过来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裴侍卿脸色难看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侍卿大人说朝廷有旨意西陵的军务归属将军而钱粮辎重的筹募则是由都护大人负责换句话说我们应该将银子捐到都护府再由都护府调拨给将军如此才合乎规矩。”樊子期道:“我们直接将银子交到将军这边那是害了将军也是害了西陵世家到时候朝廷会有人说将军不但掌握了兵权而且还随时可以从西陵世家手中获取军资如此一来就有裂土分疆自立为王的可能。”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是赫然变色便是将军也皱起了眉头。
    裴侍卿冷声道:“侯爷你今日在酒宴上说这些意欲何为?”
    “侍卿大人不要急我只是想将这件事情说明白。”樊子期淡淡一笑继续道:“侍卿大人这样一说我心里自然害怕。我们捐献军资本无私心只是想加强西陵的防务用以保护西陵百姓不再受兀陀人马刀的屠戮可是好心办错了事情不但让自己身处困境也陷将军于险境之中。”向将军深深一礼道:“将军樊某在此向你赔罪。”
    将军身板笔直摇头道:“侯爷事情未必如你所想你不必太过忧心。你们捐献军资圣人得知必然是龙心大悦又怎会责怪你们?”
    “将军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汉不知人心险恶。”樊子期叹道:“他们的鬼蜮伎俩可不是将军这等磊落之人所能想象。我确实担心因为此事会惹来大麻烦所以当时就向侍卿大人询问如何弥补我们的过错。侍卿大人倒是一片好心指点迷津告诉我说公主殿下要为圣人修建一座皇家御寺所需费用数以百万计。国库空虚无力承担如此庞大的费用所以公主就将目光移到西陵希望修建皇家御寺的费用能从西陵筹措。”
    将军闻言瞥了裴侍卿一眼脸色更是凝重便是姚慕白脸色也难看起来。
    “我便向侍卿大人请教这边应该捐献多少银子公主那边才会满意。”樊子期抬手抚须气定神闲:“侍卿大人的意思捐给公主的银子不能少于捐给将军的军费按照侍卿大人的原话来说那些当兵的军饷又怎能与修建皇
    家御寺相提并论?侍卿大人你当时是这样说我应该没有记错吧?”
    裴侍卿赫然起身冷哼一声转身欲走樊子期却已经叫住道:“且慢!”
    裴侍卿转过身背负双手目光冷厉盯住樊子期冷笑道:“侯爷还有何吩咐?”
    “侍卿大人这些银子你还没有拿走。”樊子期伸手按在木盒子上:“这里有将近四十万两银子你若不拿走送往京都如何向公主交差?”
    裴侍卿淡淡道:“你若真的有心要为朝廷分忧自己送往京都就好。”想到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这是你送给我的三万两银票你让我上下打点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无论是樊子期还是裴侍卿那都不是一般人说话做事自然是不会轻易让人看透但现在这两位竟然将台面下不好见人的事情直接摆在了台面上这样做双方脸上固然都很难看最要紧的是如此一来双方就等如是彻底撕破了脸。
    裴侍卿是北院的人顶头上司是麝月公主那是圣人的掌上明珠麝月公主在某种角度来说代表的就是圣人。
    樊子期当众将裴侍卿索捐的事情搬上台面那就等如是直接冲着麝月公主甚至是圣人去。
    如今西陵世家正是处在非常时期甄家父子被杀宇文一族被迫迁徙入关樊家则是因为协助将军重回西陵保有了生机在西陵三大世家之中算是处境最好的一族。
    但樊家现在所为却是自寻死路。
    以樊子期这样精明的人物谁也想不到他会在寿宴之上来这么一出。
    有人更是寻思樊家能够保全便是因为很早就暗中投靠了朝廷一直与将军有联络更是联手扳倒了另外两大世家无论怎么看樊家多年来的努力都是为了能够讨好朝廷从而让樊氏一族度过劫难。
    既然如此樊子期今日为何公然与代表着皇帝利益的裴侍卿唱对台戏甚至直接让裴侍卿下不来台?
    看上去樊子期并不像是患了失心疯。
    “侍卿大人你不要这些银子不打紧。”樊子期竟然坐了下去淡淡道:“不过你那一句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公主的意思总该说清楚。当兵的军饷比不上修建皇家御寺重要在朝廷的眼中是否当真如此?”
    裴侍卿冷冷道:“当然是我自己的意思。”
    “如此说来在西陵大肆敛财将本来用作军资的钱财囤积起来也都是你个人的意思?”樊子期扭头看向裴侍卿一双眼睛此时变得异常犀利就像是两把利刃:“你今日必须当着在座诸位的面解释清楚你在西陵中饱私囊大肆敛财到底意欲何为?明知西陵上下正全力部署防务你却要釜底抽薪你是否在为兀陀人做事?你是不是暗中勾结兀陀人的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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