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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旭彬张了张嘴,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二人就这么吹了会风,东陵翕然站起身说道,“太阳要落山了,我们回去吧。”

    丁旭彬点了点头,却鬼使神差地开口,“母亲...”可刚唤完她的名字,就不再说下去了。

    “嗯?怎么了?”东陵翕然问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木槿了...也不知她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丁旭彬摇了摇头说道。

    东陵翕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站在原地望着远方,“是啊...一晃眼竟然这么久过去了。”

    上次见面,她还是莫天之的宠妃呢...时间太快了,不知不觉竟然带走了这么多人,可为什么老天爷不将做好被带走的自己带走?!活着...太痛苦了。

    “旭彬,你说我是不是天生的灾星?怎么我身边的人接连不断地遭受着厄运?”东陵翕然缓缓开口说道。

    “怎么会?!母亲您不要自责!有很多事都是您不能左右的!您也是受害者啊...”丁旭彬赶忙劝说道,做完东陵翕然虽然躲在被子里呜咽,可还是被她听了去,他生怕东陵翕然一时想不开会做出什么事情。

    东陵翕然听着笑着摇摇头,“傻孩子,夜晚风凉,回去吧!”望着草原深处的余晖,将所有物体都照耀出璀璨的橘黄色,东陵翕然心里竟然开始喜欢这片土地了。

    “母亲...您昨天说的,爱上了单于,是真的吗?”丁旭彬还是想知道答案,最终还是问了起来。

    东陵翕然任凭有些狂躁的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她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

    看着东陵翕然的反应,丁旭彬赶忙笑着说道,“母亲您别在意,我只是问问,他对您挺好的,至少不带有任何利益,不像我父亲,也不像兰殇的君王...我支持你们在一起!”

    东陵翕然听后鼻子一酸又有想哭的冲动,也不知怎么了,最近这么爱哭,明明都是快要三十岁的老女人了,却还跟小孩一样。

    “旭彬...我...”东陵翕然扪心自问,在她所度过的前半生里,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像巴特儿一样对待她,虽然有珍珠这么一个插曲,但东陵翕然能确切地感受到巴特儿热情似火的爱意。浓烈到烧灼的爱。她漂泊了这么久,勾心斗角了这么久,此时才知道想要的不过是一个随时向她敞开的拥抱仅此而已。

    “母亲,您已经够苦的了,单于是上天赐给您的礼物,这一回您不要顾忌任何,放手去追寻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吧!”丁旭彬望着东陵翕然真切地说道。

    东陵翕然揉了揉眼角,笑出了声,“不知不觉你都长大到可以说教我了,好,这回母亲听你的。”

    “娜仁!回去了!”丁旭彬喊道。

    远处像一匹骆驼撒欢蹦跶的小人,听着这声呼唤赶忙将筝收好,跑向了他们。

    “孩子,你喜欢上她了?”东陵翕然看着他眼中的情愫问道。

    丁旭彬没承认也没否认,“母亲,现在的我不配说爱,等一切都好了,我再向她吐露心声。”

    “好,你也不小了,娜仁这孩子哪都好就是有点笨。不会也好,在这乱世,难得糊涂。”东陵翕然感叹道。

    “是啊!我就特别羡慕她的笨,甚至有时候希望能跟她换换脑子,把一切都看得太透,未免是件好事。”丁旭彬不自觉的笑着说道。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就在回帐的路上,却被一伙人拦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东陵翕然停止胸脯问道。

    “我们是何人?阏氏您做了什么事您不会不记得了吧?”面前的一个类似首领的人冷笑着说道。“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珍珠这号人。”

    东陵翕然眼皮一挑,笑了出来,“原来是格图将军的部下啊,有什么事回帐说,外面风大。”

    “别!我们匈奴人可斗不过足智多谋的阏氏,您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放心,现在这到处遍布单于的眼线,我们就算想做什么也不敢。”这首领笑着说道。

    “阏氏!”娜仁高声叫了出来,很是惶恐的纠结着自己的手指。

    “没事,娜仁你先推丁公子回去。”东陵翕然坦然的说道。

    “啊?!”娜仁发出了一大声疑问,“我...我陪着您!”

    “快去。”东陵翕然微微横目,娜仁吓得赶紧灰溜溜地推着丁旭彬走远。

    “怎么办丁公子!”娜仁低沉着声音说道。

    “别慌,你赶紧通知庆格尔泰!就说格图蓄意谋反!”丁旭彬说道,庆格尔泰是巴特儿留给他们的一名将领。

    娜仁赶紧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去!丁公子您自己小心!”她起身刚要迈步,看着手上没有一点防身武器的丁旭彬,赶忙扔给他一根苕帚,“防身用!”她又看了眼自己,又从自己的床上找出一把剪刀塞进了怀里,好像是要去赴死一样。

    丁旭彬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你床上还有剪刀?”

    “谁知道你是不是好人?!”娜仁瞥了他一眼,随后眼睛里竟然装满了泪水,“我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丁旭彬笑得更厉害了,“我用不用给你唱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哼!不跟你贫了!”娜仁没听出来丁旭彬话语里的嘲讽,还真把自己当成勇士了,挺起胸部就跑了出去。

    而东陵翕然,坐怀不乱地站在格图的帐内,她扫了眼坐在帐子里的人们,来者不善啊...可她还是提高声调说道,“各位将军,有什么话就开门见山的说吧!”

    “我就欣赏阏氏的爽快!那我们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单于现在不在,我就是管事的,我怀疑你肚子有诈,只要你让给我看病的萨满看一眼,或是您不介意,让我们看看你的肚皮也成!”他话音刚落,就引来一阵发笑。

    东陵翕然也含着笑走上前直接甩了他一个耳光,“单于前脚刚出门,你们就撒上野了?!还看我的肚皮?你究竟是怎么说出这话的?!人不长脑子就和畜生没什么分别!”

    “你骂谁是畜生呢?!”这男人明显被激怒,他死死地瞪着东陵翕然说道。

    “你啊!不对,整个漠北的畜生此时都聚集在这帐子里了。”东陵翕然丝毫没有惧意,冷笑着说道。

    “你!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如果让我发现你是假怀孕,呵...到时候看看你的单于会不会在意你!”这男人说着就要伸手抓住东陵翕然。

    东陵翕然虽然从小在寺院长大,可认祖归宗后还是跟东陵律学了几招防身术,她眼疾手快的摘下戒指,趁那男人不备直接将戒指后藏着的利刃插进了他的脖子里。

    这男人显然没有想到一个赢弱的女人会对他起杀心,瞪着溜圆的眼睛,嘴里还没发出什么音节,就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原来这戒指上淬了毒,东陵翕然想着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四周的士兵们原本还想上前制服东陵翕然,可看着她勾起的嘴角,俨然就是一个从地里爬出来的恶鬼,心里都有些打怵。

    “怎么?还验不验了?”东陵翕然轻蔑地笑道。“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因为他站错了队,巴特儿有着长生天的保佑,万事大吉,成为单于是早晚的事,而格图,就只会在女人身上下手,这也是他永远不会成功的原因。伤害了一个待产的孕妇,还是单于最宠爱的阏氏,用我把后果告诉你们吗?”

    看着那些士兵警惕的眼神,东陵翕然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看见那句尸体了吗?只要我挤出几滴眼泪,就算单于不在身边,你们一个都活不了。所以...谁再敢揣测我肚子是真还是假,摆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一条路...”东陵翕然说着用脚踩着那具尸体,“那就是死。”

    “给你们些时间好好考虑考虑,现在的漠北,有哪些是格图打下的,又有哪些是单于打下的你们肯定比我还清楚的多,有时间跟风做一些无脑的事情,不如想想自己的退路。”

    说完东陵翕然就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架在火炉里的奶茶,自顾自的舀了一碗,旁若无人的喝了起来。

    剩下的士兵们轮番对着眼神,谁都不敢下决定。

    东陵翕然又笑了笑,“单于之所以留着格图,是因为他是单于仅剩的亲人,我想,对谁有机会除掉格图,对于单于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你们好好考虑考虑,是要随一个将死之人赴黄泉,还是弃暗投明。”

    话音刚落,这些人就齐齐跪在东陵翕然面前,“阏氏!小人受奸人挑唆,没分清事情的真假就如此莽撞!请阏氏赐罪!”

    东陵翕然都没抬眼看他们,“有这觉悟是好事,不过我原谅你们了不顶用,一定要单于原谅你们才有用。”

    “你!!”其中一个士兵气不过站起身指着东陵翕然。

    赶紧被他身旁的士兵拉了下来,“阏氏请息怒!这孩子不懂事您万不要怪罪于他!”

    “哼...刚才还让我治罪,现在又不让怪罪,你们的要求可真够多的!”东陵翕然的眸子一暗,语气重了下来,“不管你们今日有没有罪,单单看到我不行礼就是最大的罪名!”

    这些士兵都倒吸了口冷气,不是说阏氏特别好说话的吗?怎么...怎么这么凶神恶煞?

    就在这时帐门被残暴的推开,正是娜仁带着庆格尔泰赶了过来,庆格尔泰看着眼前的场景,得亏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毫不吃惊。

    他面无表情的跪在东陵翕然身旁,“属下来迟!请阏氏息怒。”

    “阏氏!您没事吧!”娜仁直接跑到了东陵翕然身边,东陵翕然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摇摇头。随后赶忙扶起庆格尔泰,“庆格尔泰将军见外了,快快请起,正好您来了帮我想想怎么处置这群叛徒。”

    “叛徒?”庆格尔泰疑惑地重复道。

    “需要我把你们的罪名重复一遍吗?”东陵翕然斜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

    他们纷纷闪躲着目光,摇了摇头,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说了出来,“我们是格图的士兵,自然听他的差遣!怎么就是叛徒了?”

    “笑话!整个漠北都是单于的,区区一个将军也好意思跟单于叫板?!”东陵翕然把脸一横吼道。

    “庆格尔泰将军,军事上的刑罚我不懂,这群人就交给你处置吧!”东陵翕然说道。

    这倒让庆格尔泰犯了难,若是处罚的过轻,就会被扣上一个“叛徒”的名号,若处罚的过重,又会跟格图结怨。究竟该怎么办?

    “这...阏氏,属下能问问他们究竟是犯了什么罪?”庆格尔泰轻声问道。

    “趁单于出征,借着打压我的名号打压单于,等顺理成章把我除掉后,这就成了他们的老巢了,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东陵翕然挑挑眉说道。

    “庆格尔泰!你可别听她瞎说!我们根本就没想起兵!这一切都是阏氏硬压在我们头上的罪名!空虚有的!”终于又有一个人忍不住叫了出来。

    很好,我没去找格图纳格图倒自己找上来了,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反正死一个人和死一百个人也没什么分别。

    “硬压在你们头上?你们是谁我都不知道我怎么那么大闲心往你们头上压罪名?”东陵翕然冷笑着说道,“那好,如果我冤枉你们了,那你们说说,为何要这么多人把我一个弱女子关在这里?!男女共处一室,是想染了我的名声还是想先下手为强将我碎尸万段?!”

    “我们刚才就说的很清楚!只是想看看你肚子里是不是真的有单于的孩子!”

    “庆格尔泰你听到了吧!看我是不是真怀孕,我与单于共度过多少个夜晚,他都是摸着我肚子睡着的,你们想知道答案,为何单于在的时候不问?!现在却来合伙欺负我一个?!”东陵翕然提高音量问道。

    庆格尔泰大体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若能借此机会除掉格图剩下的眼线,也是美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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