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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桑山。

    虫老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白花花的眉毛落在地上打了好几个卷,表情甚是惬意。

    突然,他睁开眼睛,定睛看着不远处的茅草屋‘倏’的一下,人便已经站在了一处金光涌动的结界前。

    “你怎么会来?”虫老透过浑厚的结界,虽然没办法看到是谁,但已经知道是谁,语气满是困惑:“现在还不到时候把?”

    只见那人一挥手,浑厚的结界金光浮动,从中间分开,露出了正陷于沉睡中鲤笙的脸。

    “现在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

    那人声音很重,抬头间,是一张极为严肃而又棱角分明的脸。

    正是鲤笙的叔叔,赵海龙。

    赵海龙身穿一套黑色立领西装,周身覆盖一层薄薄的白膜,虽然已经过四十岁,眼神却精亮有神,身形修长而又健硕的很,分明是帅哥一个。

    只是那身黑色西装,着实与这仙灵界一点都不搭噶。

    虫老眯起眼睛,看了鲤笙一眼,长呼口气:“这个……好像还缺些火候。”

    赵海龙皱起眉头:“缺火候?你知道我侄女在这里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吧?若不是你说……”

    长长的停顿了下,赵海龙看向鲤笙,伸手握住了那双温润的手,“笙儿,叔叔以前教过你吧?绝对不能为了一些没必要的东西而丢掉性命,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叔叔还等着你回来呢,我已经失去我哥了,不能再连你也……”

    “赵公子,老身还欠海云一份恩情,你放心,老身绝对不会让鲤笙出事。”虫老赶紧劝道:“你也知道你哥海云在八荒做了什么事,如果这就是他给鲤笙的安排的命运,想必他肯定有什么安排。他绝对不会害自己的女儿,对吧?”

    “……”

    关于赵海云,赵海龙却无言以对。

    看看鲤笙,再看看虫老,面色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不尽寒凉。

    虽然他能短暂出现在这边一盏茶的时间,还是托了赵海云消失前留给他的东西所。但能用的次数有限,他原本想着万不得已时再用,然而鲤笙已经消失了三年,想到她可能在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便怎么也定不下心了,只能过来看看。

    虫老幻化出一只手,刚想拍拍赵海龙的肩膀,可一看到他身上萦绕的白膜,立马又缩回手去。

    那层膜是他能穿梭现世个八荒的关键,可是动不得。

    “你还是回去吧!呆在这里时间太久,鲤笙会感觉到的……”

    “我知道。”

    赵海龙又不舍的看了鲤笙一眼,这才将结界关上。

    深深的呼了口气,眼眶已经通红,“我家笙儿就交给你照顾了,你……”赵海龙一口气没咽下去,卡在喉咙,像是吃了一口苦瓜,极为的苦涩:“……下一次我来的时候,不管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我都会把她带回现世。不管怎么说,这是你们八荒的事,我家笙儿没必要为你们做出牺牲……”

    白光浮动,在旁边便出现了一个黑洞。

    赵海龙走到黑洞前,不舍的又看了鲤笙一眼,随后消失在黑洞之中。

    虫老看着黑洞重新关闭,本就严肃的面容俨然没了一丝血色,苍白而又无奈。

    “呼……就算你这么说,可事情根本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看来,你哥根本什么都没告诉你啊!鲤笙她……唉!”

    重重的叹气声中,虫老打开了封闭许久的远桑岛的中央结界。

    看着正朝着云泽深处前往的鲤笙,看她欲言又止的跟在洛爵后头,更是无奈的摇头:“人的心又岂是那么好控制的……”

    说话间,突然又噶觉到什么似的,凝眸看向西海方向:“咦?一段时间不见,龙族那些人这是在做什么……哦,是老龙王死了?奇怪,龙王那个老头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

    虫老碎碎念着,人已经又站在了藤椅前。

    “西海隔着这里很近,可分明还不到鲤笙发现这里的时间……”苍老的面容紧盯着中央结界的出口,越想越不对劲,“奇怪,奇怪,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

    扭头又看向鲤笙,表情一沉,更是不好看了。

    虫老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不安,很不安。

    虽然早就料到这么做有违天道之意,但竟然这么快就出现违和,搞不好……

    “鲤笙……不管了,若真的有事,我必然出手制止就是。”

    然而,天道之意,纵然虫老法力无边,又岂是他能逆改招架的住的?

    徒增怅然罢了。

    ***

    苍河国与北流冰交界处。

    北国虽然终年严寒,可这里的人却适应了这种天气,即使外边雪花飘飘,冰封千里,然而一道古路长街上的人影却是绰绰,摆摊叫卖的小贩面容尽是欢喜,根本不把这严寒看在眼中。

    长街之上,积雪在下,踏在上面,咯吱声不绝。

    溪叠披着一身白绒披风,身后浩荡跟着足有百人,朝官侍卫一并跟着,正往城门方向而去。

    今日是北流冰的冬日祭奠,为的是给国民求得冬日之福。

    溪叠被重筑看住没有逃开,只能乖乖跟着隆重而又低沉的号角声,一步一步从王城走到北国城门,只为体现祭奠的隆重。

    因为这条街早被王城清街,因此一个外人都看不到。厚厚的积雪上,落下溪叠的脚印后,又被后边的文武百官踩踏成泥……

    溪叠眼见前面就是足有几十米高的城门,总算是无聊到了头。

    不等后边的祭祀人员发话,便踏着城墙,跳到墙内足有两人高的白色铜钟之前。

    “主上!”

    下面的重筑立马就喊了起来。

    “国主大人,您这是做什么,这可是为民求福的重要仪式,还请您按照规矩……”

    “啊,我知道了,白相你就不要再啰嗦了。”溪叠看了眼旁边置放的玉鼓槌,受不了下面那群人的叫嚷,只好等那已经快到老的连路都走不动的祭祀人员,沿着城墙上的楼梯,一步一哆嗦的爬上来。

    没有别等待更让人受折磨的了。

    闲着无事,溪叠随便往不远处的河山看了看,而这惊鸿一瞥,竟然很不巧的瞥到了从传送法阵冲现身的鲤笙一行人。

    “她……”

    等会,她不是在苍河国么,怎么会出现在北流冰以东?

    溪叠还以为自己是因为无聊出现了幻觉,急忙捏指诀成咒在眉宇间,瞬间看的更为清楚。

    城门之外依然是北流冰的国界,期间还坐落着几个连成一片的小村落,因为靠近国都,也繁华的很。

    咱那长街之上,只见鲤笙跟在洛爵身后,同行的还有第五瞳,犬火浅玉儿以及两个他没见过的小孩跟小鬼,几人正缓缓穿过长街,往跟父山的方向而去。

    溪叠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方才为祭奠的无聊情绪一扫而光,盯着那些人看的兴趣盎然,连那老祭司上来都没有发现。

    老祭司一上来,看到溪叠正瞅着远处看的聚精会神,稍稍的不悦,随后咳嗽了几声:

    “咳咳!主上,我们开始吧!”

    “她们这是要去哪?跟父山应该没什么……”

    “主子!”

    重筑赶紧喊了一声,声音出奇的大。

    溪叠这才被唤回了神,扭过脸,不甚为意的看了看老祭司的已经下垂的脸,自然一笑:“那还等什么,赶紧开始啊!”

    “……是。”明显看出那老祭司的嘴角抖了抖,但在文武百官面前,还是什么都没敢说。

    拿起放在一旁的玉鼓槌,闭上眼睛念念有词了好一阵,在溪叠都要睡着的时候,把那鼓槌递到了他手上。

    “请国主大人用这玉槌敲击这白铜钟,连桥九下,钟声便会传遍整个北流冰,为国主大人的子民带去祝福与安康……”

    “好。”

    “咚~咚~咚~~”

    溪手起槌落,声声恰到好处的与白铜钟那宏亮的声音融合,明明只是随意的敲击,却形成音符般的悦耳动听。

    随着铜钟响,正忙着的国民看着城门方向,停下手中的活,突然双手合十开始一致的祈福开来。

    钟声延绵不绝,传到四面八方,甚至连正在人情中前行的鲤笙他们也听闻的清楚。

    看周围热闹的人突然静谧下来,一脸虔诚的看向后方,诚心祈祷的模样,鲤笙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他们这是在干嘛?”突然变成这样,很吓人的好吧。

    云图要回头看:“这是国主正在为国民跟上天祈福,刚才响过的九道钟声便有九九归圆,久至程颐的寓意。这是北流冰的习俗……”

    “所以刚才敲钟的人是溪叠?”

    “除了国主,无人能敲响白铜钟。刚才必然是溪叠。”云图知道的还真多。

    听到是溪叠,洛爵微微侧眸看向正盯着远处城墙看的鲤笙,暗下里咬紧了牙根。

    第五瞳将他的反应看到眼底,似是故意的,凑到鲤笙身边:“小鲤鱼,你可能不知道,当时可是溪叠带着我们穿越了亡者墓园,才能很及时的赶到逆龙塔,说起来,我们还欠了他一个人情……”

    “溪叠人很不错,我知道。”鲤笙如实说到,丝毫都没觉得自己已经中了第五瞳套。

    “那要不要去当面跟他道个谢啊?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在能来这走一遭不是……”

    “第五瞳,你不要怂恿她。”洛爵没憋住,急忙拉着鲤笙的胳膊,继续往前走:“穿过前面的山便是鬼山入口,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呦,你这过河拆桥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亏着溪叠还帮你,要是我,像你这种没心没肺的我才不搭理呢!”第五瞳阴阳怪气的,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鲤这么一听,有些不悦。

    虽然跟溪叠不是很熟,其实也没见过几次面,交情什么的还算不上。

    可既然溪叠那么仗义,而且如第五瞳所说,谁知道猴年马月能有机会再遇到,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能当面道个谢的话也没什么不妥。

    随即甩开洛爵的手,跟第五瞳站到了一边,“你要是不想去的话,那就先跟云图他们去鬼山吧?我跟第五瞳跟溪叠道完谢,马上就去跟你们汇合。”

    再者,溪叠怎么说也是北流冰的国主,当今八荒四大国的掌权人,要是能跟他交好关系,将来哪天离了洛爵,鲤笙也好有个坚硬的靠山。

    她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而洛爵一听这话,自然不乐意。

    他到底为什么不让鲤笙跟溪叠接触,感情她根本就没发现!

    而只仔细想,这好像也是第五瞳的目的,非要惹他生气(吃醋)不行。

    然而,洛爵生气归生气,脚长在鲤笙腿上,他拦住了一次,拦住了二次,怎么也拦不住一万次。

    既然她想去凑热闹,那就随了她!

    扬起下巴,又恢复了那个高傲而又冷漠的人,便冲云图道:“我们走。”

    丝毫不拖泥带水,眼里更没鲤笙这个人一样。

    云图还能说什么,冲挑拨离间的第五瞳瞪了瞪眼,对鲤笙道:“你要去道谢我也不拦着你,但你要知道北流冰可不是个随便能招惹的对象。如果不能好聚好散,还是不要搭理的好。我跟洛爵先去前面带路,你们一会儿赶紧跟上来啊。”

    鲤笙点点头,冲犬火跟浅玉儿也做了个放心的手势,然而跟着第五瞳,白光一闪,便重新放返了回去。

    两人刚走,汝愚看笑话似的笑出声:“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好玩?哈哈,果然跟着你们没错!太---有意思了!”

    拉长尾音,传进了洛爵的耳朵,远远的身形顿了顿,一看就不放心鲤笙,可他又死倔的很,在众人炯炯注视下,厉声让跟上去,还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

    犬火与浅玉儿这时候想说什么都不敢说,反正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

    “真是难为爵爷了……”浅玉儿无比同情洛爵。

    然而,话音刚落,犬火像是看怪兽似的的盯着她看,简直要看出一朵花来:“我觉得你才是更难为的那一个吧……”

    “……“

    被他这么一提,浅玉儿瞬间又想起那些自己根本不愿想的事情来。

    面颊一红,苦笑着轻呼口气:“我看过姐姐给太多的人算姻缘,这种事情理应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强求不得。呵呵,虽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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