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激战之于天原 (十五)

    真正的剑士一生都在寻求自己最大的敌人,为了超越自我而不断找寻强者作对手。索拉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这种气场,贝迪维尔甚至不用多问都能理解。

    但狼人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可能以为我很强,足以成为你的宿敌。但那一切只是个假象而已,索拉尔先生。"贝迪维尔迫不及待地向对方澄清这件事,希望能摆脱这位一根筋的魔剑士的纠缠:"我并不想和你比剑,也不想做什么强大的剑士。我只是为了成为[王]的力量,而来参加考试的。我人生的目标与你完全不同,请不要把我与你混为一谈。"

    "是吗?真让人失望啊,我的朋友。"索拉尔的失落写在脸上:"也罢。即使你不愿意,我们仍会有对战的机会。我参加这场考试,根本不是为了成为圆桌骑士,而是为了遇上你这样的好对手。总有一天,我们会用刀剑来对话,我的朋友。"

    "到那时候再说。"狼人郁闷地答道。可能的话,狼人根本不想和这疯子交手。但索拉尔说得一点都不错:既然这是场圆桌骑士的选拔考试,考生之间的决斗总是难免的。

    贝迪维尔是否能走到那个地步,和魔剑士索拉尔狭路相逢,又是另一回事了。

    深夜,众人寒暄了一会儿,把事情的经过交代了一番以后,都纷纷睡着了。

    艾尔伯特蜷在他用降落伞布临时裹成的睡袋里,打着呼噜。

    帕拉米迪斯则在儿子身边枕石而眠,嘴里嘀咕着一大堆含糊不清的话,醉意未消。赛格莱德则用湿布给父亲敷住额头,打起盹来。

    贝迪维尔在营地外站岗,密切注视着原野上可能发生的一切动静。

    而别的同伴们也各自找了个角落,靠在石头边,围着篝火入睡。

    在这一片宁静之中,重伤昏迷不醒的白熊人伊莱恩,却被噩梦所纠缠,难以安睡。

    在梦中,他回忆起小时候的自己。在狐人族的研究所里被狐狸们百般虐待,过着惨无人道的生活。

    他常常被困在极小的铁笼里,连转身的空余都没有。而狐狸们则不断地用尖刺刺穿白熊人的身体,一方面是为了激发白熊人少年的再生能力,另一方面也是为其带来上的巨大痛苦,好让他成为培育[黑暗]的温床。

    狐狸们对白熊人少年进行非人道的实验,剖开他的身体,植入各种器械。他们肆意切割着伊莱恩的内脏,并在一片鲜红之中观察这些内脏如何自我修复。

    剥皮,割肉,削骨。白熊人的每一天都在剧痛之中度过。那段日子彷如置身地狱。

    在这消磨灵魂的巨大痛苦与黑暗之中,只有一个信念维系着伊莱恩的心智,使白熊人少年不被绝望完全吞噬。

    它就是------

    "呜"在白熊人的低吟之中,一只手按在他的额头上。

    在噩梦之中惊吓得满头大汗的伊莱恩,痛苦扭曲的表情渐渐平复了。

    熊微睁开双眼,在泪水和汗水的一片模糊之中,借着火光,看见那人的身影。

    虽然外貌轮廓完全不同,但那人身上隐约散发的气息,给白熊人一种无比熟悉怀念的感觉。

    "哥哥?"神志不清的伊莱恩无心的一句话,却似乎是本能之下察觉到的真实。

    那只手缩了回去,和身影一起,瞬间隐没在黑暗之中。来自那只手掌的余温,却仍然留在伊莱恩的额头上。

    今夜,卡玛(命运)之轮回,仍在悄然无声地转动着。

    直到终结(解放)的那一刻。

    第二天早上。

    哈斯基早早就醒过来了,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睡好。

    即使对于这样一名活泼天真,精力充沛的犬人少年而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仍然太多,多得让哈斯基的眼眶略带上一点憔悴。如果莲音昨晚没有给儿子打电话报平安,情况恐怕会变得更加糟糕。

    "醒来了吗?"亚瑟王在孩子的床前等着,似乎是早早就醒来,为了看护着孩子而在此的:"你今天打算怎么办?是要在床上休息一天,还是和哈尔他们继续昨天的游戏?"

    双休日还没有完全结束,哈斯基今天本来可以继续去"玩"的------就看他有没有这个心情了。

    "去,去吧汪。"哈斯基揉了揉眼睛:"哈斯基已经答应了哈尔,要把任务做完的汪。当然要守承诺汪。"

    "好。"骑士王点了点头,轻轻摸玩着犬人少年的脑袋:"如果你们今天能升到五级以上,朕就承认你们是合资格的男子汉,送你们一件礼物。"

    犬人少年听见有礼物收,马上摇起尾巴:"礼物?什么礼物汪?"

    骑士王神秘地笑着,卖了一个关子:"期待吧,你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的。对了,在去爱丁伯尔格堡之前,你要顺道去探望一下你妈妈吗?"

    犬人少年吃力地想了一想:"嗯还是不要了,太早去会吵到妈咪。今晚再去找妈咪好了。"

    他这样说或许是出于体贴,又或许是出于恐惧和愧疚。只有哈斯基自己心里清楚。

    亚瑟王也没有过问更多,爽快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就快快梳洗一下,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发了。"

    "嗯!"哈斯基快速地跳下床,屁颠屁颠地跑去梳洗了。

    同一时间,东非高原,早早爬起来的贝迪维尔在河边梳洗了一下,开始他的晨练。

    在其他同伴完全醒来,可以出发之前,他大约有十分钟时间练习功夫,当然这只包括最基本的挥拳动作而已。

    即使如此,狼人的双拳仍然挥舞着,打得虎虎生风,在空气中划出清脆的回响。这让他想起西西伯利亚雪原上,那百年如一日的简朴生活。

    即使环境急剧变迁,让贝迪维尔身处于这种身不由己的境遇之中,借由晨练,他仍然能够收拾好心情,再次振作起来,继续新一天的旅程。

    他全心贯注,如同朝圣般的练武过程一直持续着,直到他发现有人在自己背后窥视,贝迪维尔才停了下来。

    狼人转头一看,那位窥视者正是魔剑士索拉尔。尽管昨晚已经跟对方点名一切,索拉尔这疯子仍对贝迪维尔十分有兴趣,就连贝迪维尔的晨练也凑过来看。

    "噢,索拉尔,早安。"狼人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客气一点,虽然他心里十分不愉快。

    "早安。"索拉尔冲贝迪维尔一个微笑,那笑十分真诚,至少不像是硬挤出来的:"好勤快啊,我的朋友。一大早还进行这种强度的练习。不过,挥拳挥得那么快,就不怕让手臂的关节劳损么?"

    贝迪维尔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我关节劳损又关你什么事?)

    "习惯了就好。"贝迪维尔想了好久,才勉为其难地答道。

    "喂,你们到底来不来吃早餐啊?"营地那边传来艾尔伯特的吆喝,其时老虎正把制干的雷蜥肉丢进碗里熬出肉汤:"你们不来吃的话,我就把你们那份也吃掉了哦?"

    贝迪维尔用河水洗了把脸,不再去搭理索拉尔,走向营地。他似乎还能感觉到索拉尔那灼灼的目光,而且那目光落在狼人手臂的关节上。

    "嗷头好疼"帕拉米迪斯捂住前额一阵杀猫般的嗷叫。这只大猫昨晚闹腾得那么欢乐,现在终于尝到苦头,被宿醉所折磨。

    "活该。"狼人在一块大石上坐下,从赛格莱德手里接过一碗肉汤:"我就不明白,为什么百毒不侵的你居然会这么容易喝醉。"

    豹人战士竭力为自己辩护:"因为那蘑菇汤的成为对身体有益,我的身体大该没办法把有益的物质当成有害的物质排除掉,所以就醉了。"

    在场的人白了帕拉米迪斯一眼,换来的却是大猫的一下耸肩。

    白熊人伊莱恩经过了一晚的休息,也从伤病中康复了,他略带憔悴地爬起来,一睁开眼就看见香奈尔那带着温柔微笑的脸。

    "早上好。给,用这个擦一下汗吧。"精灵少女递过来一块冻毛巾。那是用硝石制出的冰块冷冻过的毛巾,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十分舒适。

    "谢,谢谢。"白熊人红着脸接过毛巾,把脸埋在毛巾里,感受着冰凉带来的惬意与快感。

    "嗯哼,真好啊,我也好想有妹子一大早送来冰毛巾啊。"艾尔伯特不甘心地瞪着伊莱恩看。

    "你?你比较适合这个。"香奈儿拿起两根木棍,从篝火里夹出一块烧得通红的木炭递到老虎面前,故意装出恩爱的样子哄道:"来,张嘴啊------"

    "啊哈哈哈哈哈,别开这种玩笑好喵。"老虎往后缩了半个身位,继续安分地喝他的炖肉汤。

    "嗷好烫喵。"赛费尔也醒过来了,正在边吹边喝肉汤。猫舌头果然怕烫,不把肉汤吹凉了都无法下咽。

    "快吃完,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帕拉米迪斯催促道,同时看了看天。

    日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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