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既然敢直接上二楼,那我倒要见见鼎鼎大名的道远堂有何手段了。”

    黑袍男子冷笑一声,随即不耐地对晚菊道:

    “你先退下吧,今天怡红院不要做生意了,关门歇业一天,让你那些姑娘们都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谁都不得擅自走动。”

    “可是……”晚菊迟疑道,“那些已经来的客人呢?”

    “一律赶走!”

    黑袍男子的语气不容置喙,晚菊也不敢再有半句质疑,立刻应下退出了木楼。

    虞夏几人看着角落里被围起来的地方愣了半晌,那黑布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出,竟然牢牢地将围起来的部分完全阻隔了起来,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只能隐隐感觉到有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这地方,有点邪门。”

    说话的是江九月,再看在场修为最高的陈傕,亦是脸色微沉,想来此地不寻常。

    虞夏稍稍往后移了两步,同江聆帆跟在陈傕二人身后。

    “一会儿若是有什么危险,你们二人自行逃离,保证自身安全便可。”

    陈傕说着,给二人一人一枚符箓。

    虞夏接过一看乐了,这纹路,这气息,不是神降护灵符么?

    这百里夜曦师兄弟二人,敢情是批发这类符箓的专业户?

    陈傕似是看明白了虞夏的想法,冷凝的脸色舒展了几分。

    “这是小夜给我的,原以为无用,没想到今日能派上用场。”

    江聆帆见到一脸柔和的陈傕立即换做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那什么小夜是何人?为什么老大提起他变了个人似的?”

    江聆帆忍不住凑到江九月耳边轻声问道,此情此景,实在让人大开眼界。

    平时冷冰冰让人害怕的一个人,竟然能露出那么温柔的表情,简直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

    “似乎是堂主的师弟,也是个了不得的少年天才,可比咱们兄弟二人强多了。”

    “切,天才又如何,难道就能平掉比我更多的冤屈了?”

    江聆帆不服道,随即又转过弯来,疑惑道:

    “不对啊,听老大这意思,是跟虞夏原本就认识的啊,两个人还同时认识那个小夜?似乎关系匪浅啊。”

    江九月点了点头,“照这么看,应是如此。”

    “嘶……”

    江聆帆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满脸古怪的表情,努力压低声音道:

    “那老大也太无情了吧?明眼人都能看出凶案跟虞夏没关系了,再加上本就认识,他竟还是直接把人当成了嫌犯?”

    江九月听弟弟这么说,面露无奈之色,伸手点了点江聆帆的额头。

    “你呀,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武断,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是虞姑娘的嫌疑最大,怎么就一眼看出凶案与她无关了呢?再者堂主这么做也完全是按规矩办事,咱们道远堂就该以公义为先,人情靠后。你要改掉这个毛病,也不会成为咱淮陵县受到投诉最多的护道使了。”

    一听江九月这么说,江聆帆立刻变了副脸色,气哼哼的。

    “大哥,你提这些做什么。明明是那些人蛮不讲理还胡搅蛮缠,与我何干?”

    还真是小孩子啊……

    江九月见弟弟这样,叹息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被黑布蒙住的区域大约半丈见方,中间高高凸起,乍一看像是个笼子的模样。

    “先把这黑布掀开么?”

    江聆帆见几人都在原地站着不动,只拿眼睛看着,有些不耐烦了。

    就这么看着还能看出花来不成?

    “先等等。”

    见江聆帆抬脚就想上前,江九月赶紧拉了他一把。

    “怎么了?”

    江聆帆回头不解道。

    有老大在,还怕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更何况还有神降护灵符护体呢。

    江九月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别这么草率,看脚底下。”

    江聆帆依言低头看去,这一看立马吓得从原地跳了起来。

    “我的妈呀这都什么玩意儿!”

    只见地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手指粗细的如同小蛇一般的东西,这些小蛇颜色呈暗棕色,与这木楼相差无几,不仔细看很难分辨得出来。

    且不知道为何,明明它们都在游动,偏偏一丝动静都没听到,要不然几人也不会上来这么久都没发现了。

    “这外围设置了隔音的阵法。”

    陈傕的话为几个人解答了疑惑。

    这个阵法也不知如何布置,站在边上完全感应不到异常。

    虞夏默默运起阴阳开眼咒,总算看出了一些端倪。

    在黑布外围半步的距离内,隐隐的有一层水波一样透明的隔膜。这隔膜用肉眼感应不到,用身体也无法碰触到,但却切切实实存在着。

    隔膜并不是静止不动的,细看之下会发现它以极其细微的频率震荡着。

    大约就是靠这种震荡来消弭里面的声音,从而达到隔音的作用。

    虞夏眯着眼打量这隔膜,不由联想起先前去乐昌的时候魏明堂改造马车的那个加持风力的阵法。

    同样是运用空气的震荡,却达到了不同的效果……

    虞夏似乎拨开了一直蒙在她眼前的迷雾,窥见了一丝一直渴望找寻的答案,只是此地不适宜深想这些,只能暂且搁置,容后再做打算。

    “这些小蛇为什么都拼命想往黑布里面爬?”

    江聆帆忍着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恶心感,盯着那些小蛇看了半晌,见那小蛇脑袋上长了两只细小的尖角,背上还长了几块斑纹花样的鳞片,看着却又不像是蛇的样子。

    “这是土虺。”

    虞夏认出了那东西。

    九州风物志上有这样的记载:“虺,蛇属,细颈大头,色如绶文,大者长七八尺。”又有书言:“虫有虺者,一身两口,争相龁也。遂相杀,因自杀。”

    原来头上那两个小尖角并不是角,而是虺口。

    虺之一物,多为毒蛇之意,是害人的毒物,人们多用来将之比作奸邪小人。

    有常言道:“为虺弗摧,为蛇若何”,意思便是小蛇不打死,成了大蛇怎么办?这句话多用来指坏人要趁早铲除的意思。

    而前朝有越王赵奎起兵造反,兵败之后,赵氏一族被改为虺姓。

    这些足可以说明“虺”有多么遭人厌恶。

    虺多长于水中,而眼前的这些,却是少有的在地上生存的土虺。

    土虺作为传说中著名的山林鬼物,平时并不多见,此地能有如此数量的土虺聚集,且围绕着黑布不肯离开,那便说明了……

    “那黑布里面,大约有吸引这些土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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