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吴伯伯先把我拉上去吗?”虞夏瞧见他的动作,有些诧异。

    贺恂手底下动作不停,不一会儿便把自己也绑紧了,此时两个人紧紧挨着,仅隔一臂的距离,呼吸相闻,少年陌生的气味直往她鼻子里蹿,陌生的感觉让她心底有些发慌。

    “吴伯伯一起拉咱们两个人没问题。”贺恂揽过了虞夏的腰,呼吸微微滞了一下,面上却依然清冷看不出任何异样,又格外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一句,“若拉你一个人上去,你不懂借力,容易剐蹭到墙砖把你弄伤。”

    这时候吴长兴已经开始拉绳子了,贺恂一只手紧紧地楼在虞夏的腰间,另一只手拉住了绳子,稳住两个人的身形,脚底下也没闲着,每每吴长兴往上拉一点儿,他都能准确地找好着力点,脚尖轻点,给吴长兴减了不少压力。

    虞夏只觉得揽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隔着衣服发烫,令她浑身都不自在,好在吴长兴跟贺恂配合地好,没一会儿就把他们拉了上去。下城墙也同样是由吴长兴放绳子把他们先放下去,他自己再从墙头跃下来。

    三人顺顺利利进了城,直奔陈宅而去。

    虞夏把八面旗子交给吴长兴跟贺恂,让他们循着陈宅的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位二丈远处插上,而她自己则跑到了陈宅西北角的方位,将青砖挖起,从怀里掏出白天画的那道符,埋在了青砖底下。

    她的这道符叫作惊灵符,《万象录·天问》中有这样的描述:“天地造世源自然,繁衍生息成人间。世间万物皆有灵,生命相依缘相伴”,意思是说时间万物都是有灵的,这与“天地成于元气,万物成于天地”其实是一个意思,动物有灵,草木有灵,甚至是长时间被人使用的死物也可能会成灵。先前马儿见到她便躲着便是这惊灵符的作用,动物较人对元气的变化更为敏感,所以惊灵符对人效果不大,却能被动物轻易地感受到。

    从地图上看,陈宅的西南方位有一棵参天的榆树。照理来说,“家有一榆,百鬼不进”,榆树是棵吉树,有纳吉辟邪之效,像陈宅西南方那棵榆树已经上了年份,吉气作用之下,陈宅可谓日进斗金。只是榆树方位并不是很好,如果长在屋后,那便是“背后有靠山,后代有余粮”的上佳风水了,虞夏自然无意帮他们改善风水,而这棵榆树正好给她用来布八方惊灵阵。

    以榆树为阵眼吸纳天地灵气,八面旗子位于八方形成联动,而惊灵符则埋在了“惊”门一处。此时风向突变,从和煦的东南风变成了西南风,埋在地下的符箓闪过一道红光,虞夏便知道吴长兴跟贺恂已经把旗子插到了相应的位置上了,阵法已然启动。

    吴长兴跟贺恂回到了原地,此时已经风平浪静,看不出丝毫异常。

    “这样就可以了?”吴长兴有些怀疑,插几个旗子就能解决问题吗?未免也太儿戏了些。虽然心底依然犹疑,但是见到贺恂看过来的冷冷的视线,吴长兴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这死小子,脾气太坏了,对长辈也不知道尊重,要不是看在他娘的份上,我才不搭理他……

    陈员外搂着前些日子从花楼里买来的小妾睡得正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犬吠。陈员外迷糊着皱了皱眉,放在小妾腰间的手无意识地揉了一把,正要继续睡,犬吠却没完没了,依然此起彼伏叫得欢快。寂静的夜里这几声犬吠显得特别恼人,小妾听到了动静坐了起来,陈员外感觉到了身边人的动静也睁开了眼。

    “怎么搞的,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来人呐,给我把那几条狗都乱棍打死!”陈员外黑着脸叫人,话刚落音,远处又传来了鸡叫。

    “现在才子时三刻,这鸡怎么会打鸣呢?”小妾只穿了个桃红色的肚兜,上面绣了一朵并蒂莲,薄薄的布料隐隐透出胸前两朵茱萸,露在外面的粉嫩肌肤也格外的滑腻,可这香艳的一幕却没勾起陈员外的心思,他现在脑子里还在想刚刚小妾说的那句话,鸡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打鸣呢?着实有些诡异了!

    “老爷。”隔着门说话的是陈宅的管家,在犬吠刚响一阵儿的时候他便听到了动静,猜到陈员外被吵醒了定要发脾气,便立刻起来一面派小厮去查明情况,一面在屋外候着,等着主子传唤。

    “是门房养的几只看门狗打架,那几只公鸡养在后厨,许是被狗叫惊着了,错了时间,才打起鸣来。”

    听了管家的回话,陈员外黑着的脸色好看了些,“把门房换了,我找门房是让他给我看门的,他就是我的看门狗,还需要养别的狗干什么。”

    管家应了话,陈员外刚要说让他退下,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又尖又利的声音。

    “这个小贱人,小贱人!”

    “千人骑万人睡的小贱人!”

    小妾名唤玉奴,是花楼的红牌,听到屋外的声音就立刻对号入座,觉得是在骂自己,当下便红了眼,拉着陈员外的胳膊,“老爷……”泫然欲泣,委屈之极。

    “哪个混账骂人骂到我屋里来了,给我拔了舌头丢出去!混账玩意儿!”陈员外搂过玉奴,拍着她的背安慰着,拍着拍着手就往她胸口去,正要往里探,外面一阵扑棱棱的声音,骂人的话又响了起来。

    “小贱人,睡了儿子又嫁老子!”

    陈员外一听立刻甩了小妾一个巴掌,玉奴本依偎在他怀里,等着他摸上来做那档子事,谁料会出意外。陈员外虽然耽于酒色浑身肥肉,但是身为一个壮年男子力气还是很大的,玉奴一不留神被他大力一扇,便被扇到了地上,脸上顿时肿了一大片。

    “老爷,冤枉啊。”玉奴眼里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从地上爬过去抱住了陈员外的腿。

    门外的管家找半天没见人影,这会儿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老爷,是三少爷屋里养的鹦哥,不知怎么飞到这儿来了。”

    管家叫了小厮去逮鹦哥,这鹦哥不知怎么回事,平日里在三少爷屋里琐着没出来过,今天不知道怎么大半夜飞出来了,还就那么巧飞到了这儿,扰了主子清净。

    “你跟那小畜生真没什么事?”陈员外见玉奴哭那么惨,心下有些软,他纳回来的花楼女子也不止这一个,给他戴绿帽的不一定就是玉奴,玉奴一身皮肉是少有的鲜嫩,他目前正在兴头上舍不得丢手,听她喊冤已经准备饶过她这一回了。

    “岳郎好厉害,玉儿好舒服。”

    “岳郎好厉害,玉儿好舒服。”

    “贱人!”陈员外闻言大怒,抄起床边的烛台就往玉奴身上砸,玉奴一个躲闪不及被砸到了头,鲜血立刻汩汩流出,染红了地上的石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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