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贤虽然年纪小,可是脑子聪明,心思剔透,他早就知道二姐近来越来越自信,原来的二姐因为身体不好干不了活,觉得拖累了家里,便有些自怨自艾,现在在学堂念书识字,还学了先生的本事把后山摔人的事解决了,他自小就知道他这个二姐比谁都聪明,现在总算是实现她的价值了,虽然嘴上说虞夏凶,但是心里却是很为二姐感到高兴的。

    虞贤看着眼前笑吟吟的女孩,觉得她的个子似乎又高了一截,脸上神采飞扬,眼神中的自卑与羞愧正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自信和开朗,整个人开始有了种引人注目的气质,这才是他一直以来崇拜的二姐该有的模样啊!

    “不过二姐,我本来以为人家就是送一两回吃的就算是谢礼了,照这个意思是要天天送吗?哪有天天送谢礼的,你这是帮人多大的忙啊,这得是救命之恩了吧?”虞贤踮起脚凑到虞夏耳边偷偷说,贼头贼脑的。

    虞夏把他的头摁了回去,“就是你说的这样,给你就吃,现在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正好补身子,但别跟家人说,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怕他们多想担心你嘛。”虞贤拉长了声调,冲虞夏眨了眨眼,“爹娘都是胆小怕事的,要是知道他们从小就不顶事的闺女忽然能耐了,不得吓死,怕你惹祸呢。”

    虞贤说的正是虞夏心里想的,虞大有跟杨翠莲都是老实巴交的乡民,在他们眼里算命先生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但绝对不可能跟自己家从小就操心的娇养着的二闺女联系起来。最早的时候虞贤在虞夏的暗示下去后山采了个灵芝,他们的惊吓远远大过了惊喜。所以后来破后山煞气的时候,她也是假借了学堂先生的名义。就连上次曹主簿给的十两银子,她也还自己收着,打算找个合适的借口再交给家里。至于她莫名得来的这些本事,虞夏叹了口气,以后再找机会试探一下家人的态度吧。

    虞贤跟虞夏同在学堂读书,早就发现了二姐最近行踪有些神秘,必定是瞒着家里做了不少事,包括这来路不明的食盒,但是他从小就盲目崇拜二姐,知道二姐其实很有主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根本不需要旁人操心,至于二姐最近到底在干些什么,二姐不说,他也就不问,早晚会有知道的时候。

    贺恂下午就来了学堂,他把虞夏叫了出去,虞夏跟先生告了假出了学堂,门外等了个身材高大的国字脸的男人。

    “吴伯伯,这是虞夏。”贺恂的态度依然很冷淡,但是话语中却有淡淡的亲近之意,想来这个吴伯伯就是贺奶奶口中的吴长兴了。

    男人穿着短褐,虎背熊腰,粗眉阔眼,一脸正气,很能给人安全感的模样。

    习武之人气血较常人旺盛,虞夏一看到吴长兴便发现了这一点,怪不得贺奶奶先前会让贺夫人找他护送呢。

    “吴伯伯。”虞夏对待长辈素来是乖巧的模样,更别说眼前这个汉子看面相是个忠义之人,很能给人好感。

    “阿恂家里的事我听说了,那恶贼竟敢打良家妇人的主意,真是卑鄙无耻。”吴长兴皱着眉,面含怒意,对着虞夏说话的口气带着怀疑:“小姑娘,你真有办法化解此事?”

    吴长兴见到虞夏的时候就有些失望,本来听贺恂说了前因后果,他就怒不可遏,提起刀就要找上门去算账,却叫贺恂给劝住了,说已经找了高人帮忙可以兵不血刃化解此劫,吴长兴满怀期望跟着贺恂来了陇河村,谁成想,所谓的高人竟然是个黑乎乎的半大丫头!

    虞夏对别人的质疑习以为常,毕竟自己年纪还小,也太过普通,不像云念初那样出身道门,怎么都不像是能让人信服的样子。说起来,无条件相信她的大概只有贺恂了吧,哪怕是虞老太太当时也是救孙心切,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才让她尝试的。想到这儿她看了眼贺恂,见他又是一贯的面无表情的样子,见识过他的心细如发和对家人的感情,这时候看倒不觉得那么生人勿进了,反而觉得其实他内心是个挺柔软的人。

    “吴伯伯,您就让小夏试试吧,我相信她。”虞夏正要开口,贺恂便接过了吴长兴的话。

    贺恂都开口了,吴长兴就没再说别的,贺恂虽是晚辈,主意却大得很,吴长兴拿他毫无办法,只能暂且任由他们行事。

    吴长兴在金坛县开武馆,认识不少人,早上贺恂过去请托他打听陈员外家的情况,很快就得到了结果。

    陈员外家里开了几间布庒和酒楼,不算巨富,在县城也只能靠中等偏上位置,但他却有个当县丞的姐夫,这时候的妾室虽然不是明媒正娶却也是要登记在册的,陈员外强抢来的民女不论是否良家,都会找姐夫陆炳生帮忙在官府过明路,这样一来那些女子的家属再想闹事把人领回来都没办法了。

    陈员外的正房妻子王氏虽然娘家不显,却是个厉害人物,陈员外又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纳进门的小妾新鲜几日便抛在了脑后,这便给了王氏磋磨人的机会,好多女子不堪其辱,疯的疯,死的死,没病没死的也是受尽折磨,偶尔陈员外心血来潮去先前的小妾那儿坐坐,她们的容貌也早就憔悴不堪没有了当初的模样,最后顶着个妾室的名声过得却连下人都不如。

    吴长兴还带来了陈宅那一片的地图,三教九流能人异士众多,吴长兴为人仗义,能得这地图倒也不奇怪。

    真是意外之喜了。

    陈宅位于县城的东南边,周边都不算什么大富人家。陈员外本也是平民出身,却及擅钻营,都是托了姐夫的福,才得了好几个地段上佳的铺子,有了钱之后便把周边的宅子都买了打通,才成了现在的陈宅。

    虞夏看完了地图,心里有了计较。

    到了申时三刻,虞夏从贺恂家里出来,去赴云念初的约,如今五禽戏已经学了近半,再有些时日便能都学完。

    教完今天的内容,云念初拿出块手帕给虞夏擦了擦汗,动作细致。

    小仙女一般的女孩拿着锦帕给自己擦汗,虞夏有些羞赧,按住了她的手,“我自己来就行。”说着拿袖子胡乱擦了擦,看着云念初,笑得有些傻。

    云念初见她这样觉得有趣,拿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跟我还见外。五禽戏你每日晨起之前记得练,可千万别偷懒。”云念初说着又从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做的药丸,比鹤安堂的补气丸药效好上一些,你先拿去吃,不许推辞。”

    虞夏谢过了她把补气丸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你现在看着气色好了不少,现在还会晕倒吗?”云念初捉住她的手把脉,又仔仔细细打量她。

    虞夏摇了摇头,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晕倒了,有时候犯晕休息一会儿便能缓过去,家人只以为鹤安堂的补气丸好用,但她却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似乎好转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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