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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别人说都好好的,怎么一到自己就变成这个情形了。

    锦绣在一旁倒是看明白了,他提醒道:“同车之时我便觉得妹妹亲切,公子叫杜姑娘多见外。”

    朱由检听着锦绣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总算明白了其中缘由,连忙改口道:“晨晨的厨艺真是了得,若是每日都能吃到晨晨做的饭,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杜老伯和杜兄看来上辈子做了许多好事所以才能每日吃到如此的美味啊。”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唯有杜晨晨不为所动,她看着朱由检道:“朱大哥若当真喜欢,晨晨也是愿意每日做给朱大哥吃的。”

    这话一出,不仅是朱由检,连着老杜和东山都有些尴尬了,这不过见了一日不到,看情形有些不对啊。

    朱由检打了个哈哈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这一桌子的人,能明明白白听懂朱由检这话的也没几个,杜晨晨也不再多说下去。

    老杜也不好意思提起女儿的事,为了缓解气氛,便让东山去搬来了一坛子酒,漆黑的酒坛子上面草灰封的严实,一看便是珍藏了许多年的陈酿。

    老杜敲开上面的泥封,将垫着的一层红绸取下,对着众人道:“难得家中如此热闹,小老儿便将这珍藏多年的兰陵美酒取出来,大家尽情的畅饮。”

    那酒坛子刚一启封,一阵酒香便四溢开来,只闻酒香,尚未入口,便让人有些迷醉。

    这时候张之极不合时宜的道:“杜老伯这坛子酒不会是女儿红吧?”

    朱由检闻言不由得翻了翻白眼,瞪了张之极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之极被朱由检一瞪,顿时改口道:“哦,应该说是状元红。”

    这下连杜东山都尴尬了,他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船家,哪何状元搭得上边。

    一见这情形,张之极讪讪的干笑了几声,闭上了嘴。

    倒是杜晨晨丝毫不嫌,她道:“这酒正是我出生时候埋下的,只是我们徐州府却没有状元红、女儿红的说法,那些黄酒酸不拉几的,哪有这兰陵美酒来的痛快。”

    高寒一听,赞道:“杜家妹子倒是豪气干云,莫非杜家妹子也好美酒?”

    杜晨晨一听高寒的问话,顿时熄了火,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不会饮酒,这些都是书上看来的。”

    一听杜晨晨这话,众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之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光。

    老杜道:“不瞒各位,这酒说是女儿红也不为过,当初小女出生之时小老儿埋下这酒就是为了小女出嫁之时拿出来宴饮的,只是今日高兴,小老儿便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骆养性道:“那可是我们的罪过了,如此一来杜姑娘出嫁之时岂不是没了这么好的酒了?”

    杜东山在一旁道:“不打紧的,我爹可是埋了三坛子酒,喝了一坛子,不耽误我妹子出嫁。”

    杜晨晨之前还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敢说敢言,此时众人都在讨论她的亲事,甚至连自己的哥哥都在调侃,这让她再直爽也不免心中羞涩难当,于是她也不再接话,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夹着菜。

    杜东山拿起酒坛为每个人斟满了酒,盛酒用的是棕底黑沿的酒盏,这一碗酒少说也有三两,这时候的酒虽然不

    如后世的白酒那般经过几道蒸馏的度数高,但酒劲也算不小了,至少比之黄酒的度数要高上许多。

    朱由检拿起酒盏,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一饮而尽,口中赞了一声,“好酒”。

    张之极很是疑惑的看着朱由检,问道:“五哥不是向来以长身体著称,从不饮酒的吗?怎么今日喝酒如此豪爽?”

    朱由检道:“别的酒我可以不喝,但这兰陵美酒却不舍得错过啊,我已经许久没尝过兰陵的味道了。”

    张之极道:“难道五哥以前喝过兰陵美酒?”

    朱由检看着眼前空空的酒盏,有些出神的道:“以前么?许久以前喝过的,那是在梦里的地方,喝的酒就叫‘兰陵大曲’。”

    朱由检的话,听的人云里雾里的,杜东山道:“原来朱兄也是好酒之人,我东山没别的喜好,就是喜好没事喝点兰陵小酒,其实咱们喝这酒叫‘兰陵大曲’也不为过,这兰陵美酒的头曲便叫‘兰陵大曲’,兰陵的第二曲便叫‘兰陵二曲’,我们这酒正是头曲。”

    骆养性道“那岂不是第三曲就叫‘兰陵三曲’,第四曲就叫‘兰陵四曲了’?”

    杜东山解释道:“别的酒或许有三曲,但兰陵却是没有的,这酒过了二曲便喝不出酒中滋味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替朱由检继续将酒盏满上。

    朱由检再次端起酒盏,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再次一饮而尽,喝完,他再次将酒盏朝桌上一放,道:“良辰美景,赏心乐事,美景美酒美人,夫复何求,满上。”

    杜东山也不介意朱由检的语气,乐呵着继续给他将酒斟满,而一旁的锦绣和杜晨晨听着“美人”二字,二人心里同时有些慌慌。

    朱由检倒是未见二女神情,他也不客气,再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在院子里踱着步子,大声吟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杜东山放下酒坛子,对着朱由检拍着手道:“好诗,好酒量,我东山已经许久没见过朱兄弟这般豪爽之人了,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杜晨晨朝着杜东山“呸”了一口道:“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学人家嗜酒如命,没事不如多读点书,他念的是诗仙的诗。”

    朱由检略有些迷醉的眼睛,笑吟吟的回到凳子上坐好。

    杜东山也不管杜晨晨说的是谁,他可不会因着杜晨晨的话便不喝了,他拿起酒坛子就要给朱由检再次斟上。

    朱由检伸手盖住了酒碗道:“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骆养性听了朱由检的话大笑道:“五哥这喝酒的套路真是妙,别人还未开始,你先三碗美酒解渴,别人开始的时候你已经结束了,初初以为是头猛虎,细看原来是只小花猫,哈哈哈哈……东山兄不用管他,我们喝我们的。”

    朱由检三盏酒过后,便看着他们热闹,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满足之感。

    吃过了晚饭,锦绣帮着杜晨晨将东西收了,老杜取了些珍藏的高碎,在院子里泡了,在京城时,朱由检几人是万不会和这种茶叶末的,但在此处,老杜却只有招待贵客时才会拿出来,几人喝的也是格外的香甜。

    朱由检有些微醺的躺在一条长凳上,看着皓月当空,星斗满天,听着院外蝉

    鸣起伏,不由得感叹道:“这徐州府的星空蝉鸣,真是让人怀念啊。”

    杜东山躺在朱由检旁边问道:“朱兄弟以前也曾到过徐州府吗?”

    朱由检道:“晨晨叫我一声朱大哥,杜兄和杜老伯就叫我小五吧,叫朱兄弟生分了。”

    杜东山笑着道:“那我便托大叫你一声小五。”

    朱由检闭上眼睛,嘴角挂着笑,回忆了片刻,道:“我岂止是曾经到过徐州府,自小我便是在徐州长大,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沂河的浪花,云龙湖的波光,微山湖的麻鸭蛋,凤鸣海的水天一色,邳县的时光隧道,每逢深秋,雾霭袅袅,满地金黄的银杏叶,置身其中,犹如在时光中穿梭,不知今夕何夕,这一切多么令人怀念啊。”

    杜东山听闻朱由检的话,不由一笑道:“看来小五你是真的喝醉了,我观你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如何说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还有你说的那些地方,我在徐州府生活了二十年,除了微山湖的麻鸭蛋,其他的却是一个都没听说过。”

    朱由检哈哈一笑道:“醉了醉了,当真是醉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杜兄莫要放在心上。”,说完,朱由检便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几人有说有笑的聊个不停,不过盏茶功夫,几人便听闻旁边起了鼾声,回头一看,竟是朱由检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张之极笑着道:“五哥这酒量,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杜东山心里一直为一事疑惑,却因才相识不久并未问出口,此时趁着饮了酒都有些微醺,便开口问道:“我观你们年龄都比小五兄弟要大,为何都叫他五哥?”

    一听这话,张之极和骆养性二人顿时一阵懊恼,还是骆养性沉吟了一下道:“此时说来话长,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豪赌害死人呐。’”

    杜东山一听不由惊讶道:“你们这是输了多少银子?连自己身家性命都押上了吗?”

    张之极道:“若是输些银子银子算得什么事情?这不是心思上被碾压了嘛,唉,你便只当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吧,你见过这么小就已经成精了的人吗?那心思简直老练的不像话。”

    骆养性与张之极二人也没说的太明白,杜东山也不知二人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只听张之极那句“你便只当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吧。”,心思就有些不够用了,嘴里嘀咕道:“他竟当真已经二十多岁了,我还道他是喝醉了呢。”

    一旁的杜晨晨虽在和锦绣说着话,但也竖着耳朵听着这边聊的闲话,一听杜东山所言,杜晨晨惊讶道:“朱大哥已经二十多岁了吗?那可有妻室?”

    锦绣一听乐得“咯咯”直笑,道:“你莫要听他们胡扯,我是与我们家公子一起长大的,他若是二十多岁了,那我岂不是也二十多岁了?他们二人就没一个正经说话的,还是我家公子最老实。”

    骆养性闻言不屑的道:“秀儿啊,护短也要有个限度,你家公子若是最老实,那这天下的老实人恐怕都要死绝了才行。”

    锦绣“呸”了一声道:“偷听女孩家说话,不要脸。”,说完她便不再理会骆养性,转回头拉着杜晨晨的手道:“妹妹吃饭的时候要与姐姐说些什么?”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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