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今儿赶巧啊,大家伙全在一块,得亏我听到动静专意过来,不然就错过了”

    杨拯元等人刚踱下斜坡跟姬凌生三人会晤,没来得及去打量六个持强凌弱的满境高手,就听闻一声说笑从稀疏人群中传来,透着股久违的惊喜之意,众人举目望去,瞧见柳承书带着杨采芙迎面过来。杨拯元对他俩乱点鸳鸯谱的婚事有所耳闻,私以为他们素昧平生肯定合不拢一块,不料竟出双入对的来,难道这是天赐良缘

    瞥见柳承书如蒙大赦的笑意,杨拯元误以为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禁艳羡起来,既然月老眼睛不瞎,那搭线时怎就把他给疏忽了

    凑近后,喟然叹息的杨拯元觉察到些许不对,他们虽然一道前来,却更像顺路而已,看不出半点友谊,杨采芙始终低着头魂不守舍,柳承书见到熟人,微微发白的脸上气色泛活,总算挤出两抹红润。至此,姬凌生这边的人数突然翻了一番,他们兄弟三人,外加杨氏兄弟和雨氏姐妹,以及柳承书跟杨采芙,共计九个人,比对方还多了半数。

    六个满境修士冷眼旁观了片刻,发现局势骤然反转,这边折损两人就罢了,对方还有增无减,不过总体来说算不上大碍,兵在精而不在多,对面或许不是乌合之众,甚至能用后起之秀这等分量的字眼尽可能地抬举他们,但终究是差了一辈,再茁壮的苗子也得长养起来才行,况新派修士和老辈修士的阅历经验也不可同日而语,总之,这六人并不忌惮他们这帮名门之后,唯一需要顾忌的就是事后会被中土三派施加报复。

    两边对峙之际,姬凌生颇感无奈,除却杨采芙,是个人就要盯着他那第三只眼一顿瞅,杨拯元甚而想伸手摸下,遭到姬凌生瞪眼拒绝后,他讪讪然笑着缩手,转头瞥了眼杨升平,顿时乐了,打趣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升平叔,自从你被太公赶出家门,可是好些年没见了,不曾想到你倒是混得越发落魄了,跑来打劫我们小辈。”

    杨升平神色如常,俨然是族内长辈看见小辈胡闹的体谅态度,端着架子不与他论辩,只很从容的答道“往事罢了,听说你是承接左派衣钵的不二人选,那老不死要隔代传位给你,威名赫赫,既然如此,便由杨某来试试你的本事。”

    伴随他轻飘飘的话语落地,那言语仿佛含着萌动的春意,滋润得他身后一撮藤苗破土而生迎风而长,不消片刻就招摇的长至千余丈高低,随后伸展出四肢头颅,最后藤苗宛若婴儿断脐般的断开,一尊木身傀儡轰然落地,比之顶着太岳的虚影要矮上半截,但于人来看已庞大到不能全视。尽管傀儡没有双目,却好像睁眼俯视着众人,随着傀儡现身,太岳施压下的盆地边沿冒出一圈青藤绿树,摇摆着身姿伺机而动。

    杨拯元不甘示弱,照葫芦画瓢似的于背后树起一尊同等大小的木傀儡,两尊庞然大物遥遥相望。姬

    凌生终于记起杨拯元送他的枢机盒,他往虚囊里翻找了下,索然无得,似乎跟药瓶一起遗失了。

    瞥见杨拯元脚边滋生的树苗,杨升平皱着眉头嗤笑道“偷学机关术,这就是你的本钱不过步我的后尘,看来你离扫地出门也不相远了。”

    杨拯元略感诧异,没料到杨升平竟是因此被逐出机关城的,他旁边的杨采竹吓得眼皮子一跳,连忙打定主意将偷师的傀儡术深藏于心再不外露,近日来他听从堂兄的劝诫,放下了对姬凌生的忿恨,心境透悟,境界也有所精进,自然不想因玩闹之举而丢了大好前程。

    目睹两个高逾千丈的傀儡现世,剑士拄着观世音啧啧称奇,同时期许望着周围的男男女女,希冀他们也掏出些炫目神通,好让他开开眼界,一月有余的枯燥赶路助长了他本就高昂的游玩兴致,而对面个个本领惊人的满境高手,他显然不放在眼里。

    由杨升平打头,其余五人再无心藏技,十个回合不到,对方就喊来六个帮手,难不保一会再叫来几个,再拖下去只怕夜长梦多。紧跟他的美妇人神态妖娆的从双峰间抽出一支羌笛,她逗在嘴边呜呜的吹响起来,顿时魔音残障布满天地间,扰得众人心神不安,受害最深的杨采芙忽然抱着头惨呼起来。另外四个,用法相金身撑起太岳的那位愈加卖力,再度将太岳抬升千丈,笼罩在六人身上的威压几近于无。络腮胡的断手汉子吐出一块铜印,往天际上一放,顷刻间落在姬凌生等人头顶。而早前炮轰螭龙的那个,现在彻底摊开画卷,画中彩光映照在天幕上,仿若一张宣纸平摊在仙阙之上,接着无数光柱嗖嗖而落,搅得天上座座琼楼倾毁坠落。最后那人更是惊人,他取下腰间的锦囊,从中放出一头异兽,瞬间就超过了两尊傀儡的高度,像条四脚蛇,但扁头而颈长宛如蛇头,嘶嘶的叫个不停。

    数道法器落下的那头,雨希雨夷两姐妹联手施展五行遁甲,糅杂了金木水火土的龙卷包裹着众人直上九霄,将那方铜印死死定住。杨拯元的傀儡早上前扭打成一团,杨采竹的木槌化成傀儡手中无往不利的神兵,助它取得些许上风。柳承书使得一手金鱼吹泡泡的怪异神通,只见太岳阴影下遍地漂着五光十色的气泡,这些气泡中藏着一个个窄小的秘境,恰好能将阵阵魔音隔绝在外。姬凌生则负责抵御天顶仿若流星天火般的狂轰滥炸。帝和臧星桀各自拎着刀剑,身影一闪而逝,径直杀入敌阵。唯独杨采芙呆望这场混战,不知道究竟在等谁。

    纵使阵仗气势上占优,面对六个成名已久的满境高手,九个年轻人仍感到吃力,尤其是那头遮拦大片天光的巨兽,时而发大水时而喷火,再或者吞云吐雾扰乱视听,很是棘手,但无人能抽空出来对付它。

    臧星桀试图一剑破之,剑气刚近身,就让伫立其上的施法者给悉数击碎,帝则游走于种种险地,从极其刁钻的

    角度出刀,他开头想破去那尊金身法相,结果裹住那人的金光根本坚不可摧,准确说是刀尖刚触及便会立即弹开,完全刺不进去,帝干脆找美妇人下手,因为这类神通对他作用甚小,不过那女子身法了得飘忽如鬼影,混乱中难以寻见。

    他俩兜兜转转之际,杨拯元和杨采竹两兄弟渐渐落入下风,最初以他们二人之力尚能鏖战不下,等到杨升平将浸淫多年的控偶经验展现出来,配合上机关术的相辅相成,两个人再默契也终究抵不过一个人的挥洒自如。他俩方露出颓势,所驭傀儡也被打得节节败退。

    杨升平趁胜追击,几株韧性十足的藤蔓缠住对方,随即操控傀儡一跃而起。就在这时,一根百丈长短的铁矛飞来,径直扎穿傀儡肩胛,余势不减的继续猛冲了数里地,将傀儡暂且斜钉在地上,杨升平眉头紧锁,探眼望去。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从极远处赶赴而来。

    “可否让钟家也凑个热闹”,两人到来后,右手边高高瘦瘦的那人凛然说道,语气不咸不淡,保持着模棱两可的态度,谁也不清楚他们到底要帮哪边。两人出现后,最心动神移的莫属杨采芙了,她呆呆望着默然不语的钟让,几年间积压的心绪统统满上心头,埋在心底的千言万语险些脱缰,以往的种种想象都在这瞬间冰消水解,然而头脑发热的片刻过后,她便不知道如何开口了,甚而不会张嘴了,话到了嗓子眼就是吐不出来,心突突的更是要跳出来。最后,他盼望钟让能一眼看见人群中的她,对他说上几句不必贴心不必慰贴的话,这样她就不会失去站立的勇气了,但钟让眼里终究是没有她的。

    钟恭神色冰冷地盯着躲闪不断的美妇人,他再度开口,“诸位,今天我只找她,她伤了我兄弟,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美妇人两指捏着羌笛到处留下香风,便挪动身位便捂着嘴,扑哧笑道“妾身当是谁呢,你们找钟家四少爷对吧,他贪图妾身的美色,妾身并非水性杨花的女子,岂能让他如愿不得已教训了他一顿,好歹没下死手,但估计是活不长了,你们不该来找我麻烦,先是找找他的尸首才是要紧呐”

    钟恭冷哼道“你别血口喷人,我早有确证,分别是你暗算于他”

    美妇人从帝的紧密杀气中脱身出来,站在不远处呵呵道“那敢问钟公子你拿我是问的证据在哪呢信口胡诌呢”

    不待钟恭答话,钟让压根懒得与她争辩,当即冲入战场,与帝两头围攻,同时他掌心一团黑墨般的铁球飞入高空,铺成黑油油一片覆盖在杨拯元的傀儡上,转眼间傀儡就覆上了层铁甲,钟恭跟着效仿,扔出一团铁水附着在杨采竹的木槌上,直接铸成一柄铁戟。

    战场瞬息万变时,姬凌生阵营里又迎来一人,一个姣若芙蓉别具异地风情的女子缓缓降落,直把柳承书心都看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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