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公路上奔轶绝尘如同一只脱了缰的野马,但车内众人气氛却有些压抑。

    那一地的尸体如同在众人心中划开一道口子,说不出来的难受,其中尤其以哪两个大汉最为触目揪心,红衣青年死时候更是满脸洋溢着尚未冷却的兴奋与眼神之中的惊恐。

    沈默坐在副驾驶撇着头看向窗外,沈三师开着车,另外三人坐在后排。

    白又白双眼有些失神,她劝告过沈默,在她心里倒不会那几人不值,一刀杀了干干净净,照样解气,但是像沈默这样就完全属变态式于虐杀了,让她心有余悸!

    奶瓶也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心里的大神不该如此。

    沈三师与楚铭则感觉无所谓,见的多了,比这惨有的是,转眼就忘了,但楚铭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都是刚认识,也不熟悉。

    沈三师伸手播放音乐,这个气氛实在太过压抑了,就如同暴风雨要来的前夕,就连空气都粘稠的有些糊嘴。

    在未来世界中,只有没钱和没实力的人才会选择开车,因为五阶过后自身大幅提升,基本跑的都会比汽车快好几倍,到达九阶时更是可以短暂飞行。

    虚阶时可领悟躲进虚空的一种神通,但并没有漆黑之眼的天赋神通强大。

    而没钱的也很吝啬汽油钱,不是重大事情基本也不会离开城市,这就显得高速公路有些人烟稀少的味道。

    所以汽车就成了一些老式车发烧友的专属,这一路拦路抢劫的也不少,但他们也就专抢那些破车,像沈默哪种开着破车还有一万信用点说给就给的,可不就是别人口中的肥羊么。

    一段音乐过后,沈三师感觉越听越烦,胸口发闷。

    嘎吱!

    “我说你们行不行,都不说话,都是哑巴?心里有事咱们不会沟通么?怎么?是进化不完整,还是丧失了聊天功能,能不能滴滴两声,我也没死,没下线,你们都说话啊,话不说,都是都藏在心里偷偷留着下蛋孵小鸟?孵小鸟也分享一下啊,例如小鸟可以炸着吃,可以烤着吃,实在不行炖也可以啊!”沈三师一脚将汽车踩停,气冲冲的对着众人喊道。

    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气氛,但他又没肥肉成活跃气氛那两下子,也只能抒发心中所想了。

    他的话在让众人心神一颤,沈默看向他,目光又在安静与白又白身上扫过淡淡道:“我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怪自己,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们其中任何一人,当危险来临时,当思想无法摆脱困境时,还是只有力量能让自己安心,我有时候就在想,为什么我实力这么低,为什么我在绝对力量前这么渺小?你们说,我当时花言巧语又如何,手无寸铁,聚集我全身的灵气也只能划破一道伤口,呵呵,我也只是想保护我身边的人,仅此而已啊!

    我知道,你们对我的惧怕,甚至恐惧我,但我有怎么会对你们出手,你们就是我想保护的人啊!

    我在力量透支那一刻,我以为死定了,我仿佛看见了妹妹在哭泣,她在说我骗她,说我没有完成答应她的约定,那一刻我也恐惧,我也怕,我明白一个道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不想这种事发生在你们任何人身上,如果你们无法做到,那么以后就我来做。

    如果你们感觉无法在于我为伍,我也无话可说。”

    沈默低声陈诉着,语气出奇的平静,但凭借之后却带着一丝伤感,都是人,也只有一生,在以后的日子如果还要在一起,那么沈默也没必要去假装与掩饰,如果他们不能适应,不如好聚好散,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孤独,甚至有种想逃回妹妹身边,想摸着她的头听她说:哥哥,哥哥,或者被她瘦弱的身躯揽在怀里,这样他也能痛哭一次。

    这是沈默第三次有哭的冲动,第一次是父母下葬那天,第二次是走在路上抱着沈薇那天,今天就是第三次。

    沈默现在也只是一个二十岁风华正茂的年纪,但他却比同龄人承受更多,他有着自己的傲气,但却都被超凡的力量所践踏。

    他突然明白,他的敌人不止安静,姜小川,还有任何想对他图谋不轨的人,以及所有超凡者!

    沈默目光一直看着窗外风景,心中却无法平静。

    眼中是风景,心中却是惊涛骇浪般的恐惧,他害怕死,更害怕亲朋好友在他面前死!

    奶瓶低着头小声道:“我没感觉你杀他们不对,我就是怕,感觉你变的太陌生了,我怕这今天的事,有一天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白又白点点头道:“沈默,既然咱们现在在一起,有着同样的目标,那么我们应该敞开心扉,我不管你怎么想,你要相信我们,你在保护我们的时候,我们也会保护你,试着将你心里的压力分担给我们,因为我们也同样相信着你。”

    “相信?”沈默回过头看着后排笑道:“相信我什么?相信我在你被按在地上的时候,我无力到想死?还是相信我在眼看着你被侮辱的时候求天求地?”

    沈默推开车门走下车,猛地踹向越野车的叶子板。

    咚的一声闷响,叶子板顿时凹了进去,沈默似乎觉得不爽,双手更是锤着越野车。

    咚。

    越野车减震明显下垂,而后再次弹起,车内众人看着一脸狰狞的沈默开始沉默。

    沈三师突然转身道:“看来爷爷是压抑了很久了,而且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怨恨的力量,极为邪恶,就如同……。”沈三师回头看向众人,而后撑起眼皮。

    在他撑起眼皮的刹那,双眼瞳孔顿时漆黑如墨,丝丝黑色电流好似液体在眼睛中流淌。

    “就和这双眼睛一样,我年幼时最崇拜的就是这双眼睛,因为爷爷用他打败了百代英豪,更是用它差点就打穿寰宇,书写了自己的传奇。

    但是当我继承这份力量之后,我才明白这双眼睛背后的含义,那就是怨恨,怨恨天,怨恨地,也怨恨这个时代,而我这双眼睛,就是我爷爷与姑奶奶怨恨的传承,他们怨念之强,恨意之深,曾经差点摧毁了我。

    但是我也为此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在之后我也消沉过,也更加痛恨过,但是我想开了,所以我能自如的控制这双眼睛。

    但爷爷似乎是刚觉醒,如果说这双眼睛是漆黑之瞳,不如叫做我恨我自己之瞳。

    人有力竭时,花有凋谢日,人也总会无力面对敌人的强大,也会懊恼与自悔,但我们每一代都是这样前行的,我父亲如此,我两位叔叔也是如此,甚至我有时候到在想,最后在寰宇之战时,是不是爷爷累了,他不在想承受这份压力了,所以他选择了中计,他选择了成全所有人的心愿。”沈三师瞳孔之中恢复如初,一滴眼泪从右眼落下。

    奶瓶与白又白震惊不已,她们也都有着血脉天赋,甚至世界上人人都有,有强有弱,也各有缺点。

    楚铭的双眼在一瞬间变为墨绿色道:“我们家族的血脉原本是风之力,但是自从奶奶嫁入后,我父亲觉醒了疾影之瞳,而我也觉醒了疾影之瞳,但是同样的,我与父亲也继承了奶奶血脉中的沉重,但却不至于暴走。

    所以我理解小时候的哥哥为什么暴走,为什么恶念丛生。”

    奶瓶突然莫名的心疼起沈默。

    但白又白摇着头反驳道:“你们的血脉中可能有着这样的力量,但这不应该是被力量驱使挟行的理由,如果力量可以战胜人心,那么与‘墓’有什么区别?

    力量可能有好有坏,但人心同样如此,我们无法选择力量,但是可以选择自己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杀恶即是行善,杀大恶即是大善,惩恶扬善,这个道理我懂,我也支持,明明可以一剑杀死,但沈默做了什么,他在折磨他们的身心,你们竟然以力量为理由为他辩白?

    我真不知道是我三观有问题,还是你们三观有问题!

    既然你们支持,我反问你们,这种行径做多了,未来和恶有什么区别,所有人都会恐惧他,害怕他,孤立他,你爷爷的死,也不是别人造成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害的,是你们的纵容与妥协,才让他愈陷愈深,最后无法自拔!”

    白又白越说越激动,最后更是大喊起来:“心疼么,我也心疼,我是把他当未来丈夫看的,我不能看着他泥足深陷,我要拯救他!

    我要他活得开心,活得幸福,而不是看着他一步步变成一个恶魔!”

    砰!

    白又白说着激动,一拳打在副驾驶座椅上,而后推开车门走到沈默背后用力将沈默抱紧接着道:“我从来没怪你救不了我,我知道你尽力了,放下心中的负担,即使死,起码我们也可以问心无愧,你不欠任何人的,我也希望我们可笑对人生,哪怕面前是疾风骤雨,哪怕是大地崩塌,世界毁灭,我们也在一起面对,好么?”

    沈默浑身一颤,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他此时也需要一个拥抱,恰逢其会,这个拥抱来的很及时,沈默沉声问道:“会么?”

    自从知道了父母因为百老会的阴谋而枉死,自从知道了普通人没日没夜都要面临着生死,自从发现自己无法觉醒,自从发现了妹妹轻轻碰触就会造成自己的受伤,沈默内心充满了绝望,他羡慕进化者,如果没有剧本的力量,他甚至无法成为进化者。

    他在原来还想过,如果力量是造成更多人的死亡的原因,他宁愿一辈子都不进化,足以看出他的本性。

    “会的,心如果有恨,他就不会被沿途风景所吸引,放下仇恨,你会发现哪怕我们身处乱世,身处一个最烂的时代,也总有让人迷恋的光景。”白又白将脸贴在沈默后背,一丝丝温暖传递在他身上。

    突然沈默感觉好像回到了童年,那时候自己阳光灿烂,每天都可以和小伙伴一起疯跑,一起玩耍。

    不知从什么开始,他变得爱学习,他便成了别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相信我,你的改变,才是彻底的改变未来,不是么?”

    轰!

    沈默随着白又白的这句话脑海轰鸣,《沈默传》中的沈默,最后是怎么死的!

    他的脑中浮现了这本书,一页页的翻开,每个字都如同烙印在他脑海,其中更是有沈薇的哀伤。

    对,我要改变未来,不能因为我没有漆黑之瞳,我就认为已经改变了未来,要想从改变,更是要从根本上改变,只能变,才能有出路!

    我不想再让妹妹用血泪的悲哀去书写我的传奇!

    我也不想在用白悠悠的苦苦等待去创造我的辉煌!

    我更不想见到肥肉成为了人族未来而选择抛弃我!

    沈默在这一瞬间悟了,他似乎彻底读懂了《沈默传》的含义,这本书根本不是在说沈默的辉煌传说,而是再讲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心底那丝期盼。

    【叮,您觉醒血脉天赋:漆黑之瞳(右)。】

    【漆黑之瞳:史诗级,可掌控黑暗与时间的神奇眼睛。】

    【叮,您的天赋超然正在与漆黑之瞳融合,预计融合时间为:48小时。】

    【叮,当两种天赋融合,你将获得全新的天赋,并可融于血脉之中传承。】

    【叮,融合天赋‘未知’,尚在融合中,倒计时:47:59:59。】

    沈默呆愣看着眼前一切而后回神,他轻轻在白又白的手臂中转身,轻轻将她揽在怀里温柔道:“我知道了。”

    “嗯。”白又白紧紧抱着沈默,此刻她前所未有的安心,甚至就想这样的抱一辈子。

    “回车上吧,别让他们笑话了。”沈默摸了摸白又白的发丝轻轻道。

    “笑就笑,我也不在乎,在别人的眼光中活,不然烧起一把大火,直接将他们都炼了。”

    “呵呵。”沈默听着白又白自私又幼稚的话突然笑了起来。

    车内三人听见沈默的笑声顿时松了口气。

    沈默二人上车后,他便对着众人道:“这件事我的确做错了,以后我也不会这样了,你们可以监督我。

    然后我现在还有几件事要做,第一件事就是救出肥肉成,这也是当前最主要的,我们的作战计划就是拯救,不要滥杀无辜。

    第二件事,完成这个我狱的大型剧本后,我要去摧毁百老会与楼阁的黑暗统治,我要让这个世界恢复秩序,但是并不是秦楚的这种不平等秩序,而是先帝秦鹿白的秩序,这世界上可以有皇帝,可以有统治者,但却人人平等的秩序!

    第三件事,我想你们都好好的活着,开心快乐的活着,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呸呸呸,谁要你付出代价,我们一起快乐的活,我们一起承受!”白又白瞥了一眼沈默,这家伙,真是三句话不离本性。

    什么事都默默的扛着,地球没你不转了?

    还是你签署过拯救世界协议书?

    哪都有你!

    沈三师笑着,虽然这些事大部分都跟他没关系,但他却真诚的为爷爷开心。

    沈默看着沈三师的傻笑阴冷道:“你刚刚说谁进化的不完整,谁丧尸了语言功能?谁偷偷孵小鸡?孙儿子,我看你才是真的想死啊!”

    “啊?”沈三师两眼乱转,怎么最后又扯到他的头上了。

    白又白捂嘴轻笑起哄道:“你说沈三师是炸着吃好吃,还是烤着吃好吃?”

    “啊!你们这一上车一下车,直接进化成食人族了喂!”

    “我看炖着吃最香,再加点盐上菇最好,贼香,完了,我又流口水了!”奶瓶想到吃吧唧了两下嘴。

    沈三师顿时打了个冷颤,一脚踩下油门,汽车疯狂行驶。

    车中洋溢着音乐,几人在车里顿时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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