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来杭州府是来干什么的。”吃饱喝足了的孩子王问道。

    “我们,我们是过往的客商,路过此地,打尖歇脚罢了,吃饱了吗?”和珅问道。

    “今天是饱了,明天吃什么,能不能吃饱,那就不知道了,你们既然是路过此地,不如就在舍下歇息一晚如何。”孩子王睁着现在已经有点光亮的眼睛看着他二人。

    和珅看了看纪晓岚说道:“我们谢谢你的有心,我们已经有住处了,不过,我们倒是想和你一起去你的舍下坐坐,不知可否啊。”和珅微笑的说道。

    “可以,不过舍下简陋,二位爷不要在意才好。”孩子王文绉绉的说道。

    “我们不介意,这位小爷起身带路吧。”和珅笑着说道。

    “学生不敢当,二位爷请。”孩子王有模有样儿的说道。

    看着孩子王将桌上的剩菜剩饭剩酒都打包好以后,三人离开饭馆儿,左拐右拐的来到一处荒野,孩子王指着附近一处篱笆围起来的院落说道:“二位爷,小心脚下,舍下就在前面。”

    和珅放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几间茅草搭建的低矮房子,院子里坐着一对男女,看来应该是孩子王的爹娘。

    “爹,娘,家里来客了,快给二位爷倒碗水喝。”孩子王推开扎拉门说道。

    “哦,二位爷这是哪里来的贵客,快坐快坐。”孩子爹站起身来,热情的说道。

    “老伙计,不要客气,咱们一起坐下来随便聊聊。”和珅客气的说道。

    大家都落座后,彼此间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大家都在面面相觑的傻笑着,这时,孩子娘给他们二人端来一碗白水。

    “不好意思,不知二位爷到访,我们也没有准备,家里的茶叶也没有了,二位爷就将就着喝一口吧,多少都能解一点渴。”孩子娘不好意思的说道。

    “家里不是还有几年前的龙井嘛,为什么不给二位爷沏上?”孩子爹生气的对孩子娘说道。

    “家里哪还有什么龙井,那是哪朝哪代的老黄历了,家里连锅都揭不开了,还龙井,你这老头子,梦见了吧。”孩子娘一看孩子爹生气的样子,便也不高兴的回应道。

    “爹,娘,你们就不要演戏了,傻子都能看的出来家里的情况,还龙井,你们是不是还没有吃饭,洪儿这里有好酒好菜,你们就快吃吧,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让人家二位爷笑话。”孩子王也生气的说道。

    洪儿说着便将一大碗的红烧肉,连同包肉的草纸,一股脑儿的放到了石板桌子上,又将几乎没有动的一壶老酒,放到了他爹的旁边。

    “娘,你也找个石凳坐下,这都是二位爷给咱们买的。”洪儿没有说这是他打包的剩菜剩饭,具体的缘由没有人知道。

    一听洪儿这样说,洪儿爹娘急忙站起身来说道:“二位爷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我们给二位爷磕个头吧。”

    洪儿爹娘说着就要给和珅和纪晓岚跪拜,和珅和纪晓岚虽然是朝廷大员,可在这里,目前还没有知道他们的身份,就为一点剩菜剩饭而受此大礼,他们是万万受用不起的。

    “洪儿爹、洪儿娘,不就是一点酒饭嘛,你们可不能行此大礼,我们可万万担待不起呀。”纪晓岚急忙扶住洪儿爹的手臂说道。

    “洪儿,快将你娘扶起来。”和珅也急忙说道。

    洪儿的爹是被纪晓岚给拦住了,可洪儿的娘还是跪倒在了地上,古时男女授受不亲,和珅也不好去扶,只能叫洪儿来将他娘扶起。

    大家客气一番后,终于是安稳的坐下,刚才来了这么一出,和珅和纪晓岚更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二位爷说的对,不就是一点酒饭嘛,我们是不应该这么客气的,看着好像是礼数有点过了,可那是不知道情况的人才会这么想,就是这点酒饭,二位爷拿到我们这里不管谁家,都会以大礼回应的。”洪儿爹摇着头说道。

    和珅和纪晓岚相互对视了一下,纪晓岚急忙给洪儿爹倒了一杯酒说道:“纪某实在是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何,还望洪儿爹不吝赐教。”

    “哎,你们是外乡人,你们有所不知,我们一家子已经好久没有吃一粒粮食了,你们再看看这院子周围的树干,连树皮都被我们吃光了,吃上这树皮呀,几天都不觉得饿,不仅不饿,肚子还胀得慌,可要是比起别的一些人家吃观音土,我们这算是好日子。”洪儿爹喝了一口酒,无奈的说道。

    “大清的子民都知道,江浙一带是鱼米之乡,再说近几年也是风调雨顺的,怎么百姓的日子会过的这么苦呢,还吃树皮,还吃观音土,观音土是什么。”纪晓岚疑惑的问道。

    “其实我们也不是当地人,那是小老儿的爷爷辈儿,为了家里人日子能过得好一点,才举家迁到这里来的,以前我们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可这几年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洪儿爹又喝了一口酒,双手狠狠的搓了几下脸,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观音土是什么,观音土就是土,只不过它的样子和白面一样,我们也是有点望梅止渴的意思,大家都在自己安慰自己,大家觉得,观音土就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给我们的福音,可是,这东西吃了不消化,天天吃这东西的人,最后都是活活的给胀死的,惨啊。”洪儿爹摇着头说道。

    “百姓过着这种日子,官府呢?官府就不管吗?地里种的粮食呢,这风调雨顺的,怎么就没有一口自己吃的粮食呢。”纪晓岚还是疑惑的问道。

    “官府,呵呵,官老爷们倒是整天好酒好菜吃着,现在的常老爷还好,只是常大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粮食都让前任富勒浑大人不知道干什么了,朝廷的纳粮又一粒都不能少,我们种的那点粮食交了地主,交了官府,哪还有余粮,尤其是现在青黄不接的时候,谁家都是啃着树皮,干等着下一季的粮食下来,就是下一季的粮食下来了,交了租子,交了纳粮,也就所剩无几了,这日子,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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