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叔大伯,刚才的事你们也都看到了,麻烦往边上挤一挤先让我们过去,一会歹人就要来了!”

    听了还玉的喊话,尽管河面已经拥挤不堪,挤一挤倒还真挤出了一条缝。

    船只磕磕碰碰的缓缓启动,倒也行出了一段距离,然而歹人来的比想象中的要快,刚刚安下心来的还玉远远望见有一大群人手里提着棍棒朝河边赶来,急的直跳脚。

    人群越来越近,粗略一数足足三十几人,已经能听到咋咋唬唬的谩骂声,而自家的船仍如蜗牛般在慢慢的朝前爬,这情景,连个报警的法子都是没有。

    “妈妈,怎么办呀?这里的坏人怎么这么多呀?”

    小蝶看到这情景也着急起来。

    “小姐,这……这可怎生是好。”

    绣芸更加着急。

    “小杨,赶紧想想办法呀。”

    还玉迅速将难题抛给了杨延青。

    “哇哇哇……呜呜呜”

    甲板上,刚刚被安抚的一群小娘子又奏响了女声二重奏。

    “我先在这里抵挡一阵,你俩带着孩子们先走!往城里人多的地方跑!兄弟们,操家伙!”

    杨延青果断的做了决断,不等还玉回话便从船上找来了木棍竹篙,船上十来个西北汉子也都是有血性的,握着木棍竹篙并无多少惧色。

    还玉也不犹豫,拎上小蝶便领着一群女孩踩过邻船的甲板上了对岸。

    刚刚站定,身后便传来了嘿嘿哈吼的打斗声,周围船只见状纷纷慌忙避让,挤啊挤的试图远离这战场。

    还玉她们刚刚才跑出两步,却被先前在对岸冻的瑟瑟发抖的另外两人拦住了去路,这一下子,犹如一群绵羊遇到了两头恶狼。

    一群小姑娘见这情景早就吓傻了,除了报以更大声的哭泣,连四散逃跑都给忘记了。

    周围的船家见歹人势大,也是犹豫着不敢出手,只是努力的挤啊挤,想着离这是非之地远一些。

    这倒给船上的打斗创造了有利条件,通路受阻,船上杨延青等人的压力瞬间轻了不少,纷纷将还未站稳的歹人击落河中。

    而战场的另一边,一群小绵羊即将遭遇两头恶狼的肆虐。

    “我跟你们拼了!”

    倒是绣芸,此时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直接就大叫着朝前面两人挠了上去。

    所谓挠,便是龇牙咧嘴,五指曲张,大叫着双手划着风车冲了上去,模样很夸张,战斗力很低下。

    还没挠到,便被对面的泼皮揪住了头发,扯翻在了地上。

    还玉见状,也是不管不顾的挠了上去,嘴里却是喊道,“小蝶快跑!往城里跑!”

    头一回见这种场面的小蝶有些呆愣,直至听到妈妈的喊话才回过神来,不作犹豫,赶紧领着一大群咿咿呀呀朝远处的城墙方向跑去。

    还玉的喊声也引起了船上杨延青的注意,一看这边的状况,来不及多想,立马抽身抓住一根竹篙,直接往河里一插,一个撑竿跳便到了对岸。

    还玉与绣芸两个弱女子,哪是两个泼皮的对手,挨了两记老拳之后披头散发踉踉跄跄的就找不着北了。

    幸好杨延青及时赶到,一番缠斗下来,那两泼皮很快便已不支。

    此时的还玉抹了一把鼻血,狠劲上来,随便在脚下挖了一块石头嗷嗷叫着也冲了上去。

    杨延青刚刚将一人干翻在地,听着嗷嗷的叫声猛一抬头,便见还玉举着一块石头向着自己面门而来,吓得赶紧一闪身。

    砖块大的石头擦着自己的肩膀重重落下,只听得地上嗷一声长音,那泼皮捂着裆部已然成了一只虾米。

    杨延青见此,不禁一哆嗦。

    还玉也是一脸尴尬,自己明明是朝着歹人后背偷袭的,奈何世界变化太快,一转眼那歹人便被小杨踹翻在了地上,这才发生了刚才惊险的一幕。

    另一个歹人见此情景,早已经露了怯,正欲逃跑,奈何去路被堵,杨延青只是朝前行了两步,刚刚摆出架势,那人便再一次慌不择路的跳进了河里。

    此时的河中已有不少歹人在那里扑腾,冰冷刺骨的河水让他们迅速失去了战斗能力,个个冻的嘴唇发紫,牙齿咯咯直响,哪还有心思打斗,只想着赶紧爬上岸去。

    然而船上的十来个西北汉子确是不答应的,本以为会是一场苦战。

    哪曾想这些个无赖子,大多不经打,又加上地形上的巨大优势,对方武力不能集中,只等着他们跳过来后一个个收拾即可。

    手中的竹篙经过打斗已然成了麻花。倒也正好,随便往水里一抽,便是一阵哀嚎。

    还玉还不解气,拾起岸边的石子往河里掷,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直看的一边的杨延青心惊不已,这还玉小姐也太泼辣了。

    绣芸哭哭啼啼的跑过来抹泪道:“小……小姐,蝶……蝶……蝶儿她们不见了。”还玉这才想起小蝶她们,然而哪还有人影。

    事不宜迟,得赶紧将她们找回来,要是一会再遇到坏人那就遭了。

    叫上杨延青,随便跟船上打了个招呼,便搀住绣芸,三人急急往前方的县城赶去。

    此时,小蝶挂在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小姐姐背上,已经跑进了县城城门,自己这具小身体哟,连逃跑都跑不快。

    揉揉还有些疼的小脑袋,刚刚跑的太急,摔了一跤。

    “姐姐,我们先去这里的县衙。”

    县衙这个政府机构,小蝶熟悉的很,在那里可以报警。

    然而这些小姐姐大多都是没主意的,好多还在抹着眼泪,也不知道县衙在哪里。

    正好城墙根上有俩晒太阳的小乞丐,他们整日四处游荡,肯定知道县衙在哪里。

    “你!带我们去此地县衙!”

    这些日子,在学校里当大姐大当惯了,说的话不知不觉带着几分领导的模样。

    那俩小乞丐一愣,看着眼前围着的这一堆人,搞不清是什么状况,有些胆怯。

    “干……干啥?”

    “带我们去县衙,我们要去报官!”小蝶又重复了一句。

    “报……报官?”小乞丐更疑惑了,这么个小不点儿,报的什么官呀。

    不过看着这个小女娃的模样,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眼珠子咕噜一转,怯生生的把手朝前一伸,试图先要些好处。

    小蝶以为他答应了,让自己拉他起来,便毫不犹豫的抓住了小乞丐的手臂往后拽,嘴里还说道,“帮忙。”

    于是,俩小乞丐便被一群小姐姐“挟持”着,浩浩荡荡的朝城中县衙赶去。

    “敲这个鼓。”

    仰头看着身前这面高高的大鼓,小蝶又是一叹,自己这具小身体哟,连个鼓也是敲不了。

    咚咚咚,被一路“挟持”到县衙的小乞丐听话了许多,依言敲起了衙门前的鸣冤鼓,没办法,今天的晚饭全靠她了。

    噔噔噔,从里面跑出一个衙役,看着外面一大堆人,而且全是女娃,看这架势,还以为是哪家大官人家的小姐在胡闹,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见那最小的女娃爬进了门槛,带着众人大摇大摆地朝县衙正堂行去了。

    非常熟门熟路,这衙门的模样简直跟雍丘的那个一模一样。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正主何在?”

    清流县陆仁丙陆大人看着这么一群人一起来告状,还是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

    “是我要告官!”

    陆县令只听到有稚嫩女童的声音自桌底下传来,不禁好奇的站起了身探头向下望去,果然是个奶娃子。

    “胡闹!一个奶娃子能有什么冤情,轰……轰出去!”

    说完,恨恨的一甩袖,便迈开大步超堂后行去。

    “站住!”

    小蝶大喝掷地有声,听的陆县令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冤情,你不能走!”

    “胡……胡……胡闹!给……给我轰出去!”

    没办法,尽管人数众多,然而都是一群小绵羊,小姐姐们刚迈入县衙大门起就已经害怕的不行了,只是不由自主的随着人群木讷的移动而已,哪还敢反抗。

    见小蝶被一个衙役拎着朝外走,她们便也怯生生的随在后面。

    “大人,那群女娃又在敲鼓了。”

    没过多久,县衙书吏又回来禀报知县老爷。

    “岂有此理,无法无天吗!”

    “大人,听那女娃说她们都是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

    “什么?”

    陆知县顿时脸色一变,急急跺了两步,赶紧下令道,“快快将那些人带进来,然后……”

    “还玉小姐,不如延青先去周围寻找一番如何?”

    杨延青三人进城后,见还玉只是向路人打听了县衙所在,以为是要去报官,如此一来一回担心耽搁了时间,便提出了建议。

    “不用,她们肯定去了县衙。”

    这是娘俩很久前就商量好了的,在外面的时候,一旦走失,便去县衙。

    杨延青听后大为好奇,难道她们能心灵相通不成,然而看还玉的表情异常镇定,便也消了分头寻找的打算。

    果然,刚到县衙不远处,便见那一群女娃齐齐进了县衙大门。

    三人大喜,还玉扯开嗓子唤了一声却没唤住人,便急忙跟了上去,却吃惊的发现县衙的大门正在缓缓关闭,而里面竟然传出女孩们的惊叫声。

    杨延青见状一个箭步上前直接踹开了县衙大门,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院内数个衙役正老鹰捉小鸡般擒拿那些孩子!

    “住手!”

    杨延青爆喝一声,飞起一脚将一个衙役踹翻,又是一个锁喉从另一衙役手中夺下了小蝶。

    “你们干什么?!”

    紧随而来的还玉见着这个场景也是差点惊掉了下巴,这难道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那些人贩子与这狗官是一伙的不成!

    来不及多想,直接窜到那县令打扮的人面前,指着他鼻子怒道,“大人这是作甚?!为何要捉拿这些孩子!”

    “这群人……嗯……咆哮公堂,妨碍公务,本官……本官只是……”

    那知县大人嗫嚅了两句编不下去了,眼珠子一转迅速转了话题厉声道,“大……大胆!你们又是何人?竟敢擅闯县衙,殴打衙役!”

    “哼,妨碍公务?这只是些稚龄女童,如何妨碍公务?还请大人给个说法!”

    “来……来人呐!把这几人也一并拿下!”

    那知县一见吓不住这几人,转眼又动起了怀心思。

    “你敢!本官乃大宋皇帝陛下亲封的义学训导,谁敢拿我!”

    情急之下,还玉也搬出了官架子。

    “陛……陛下……亲……导……导……导……?”

    那仪征知县听了个一头雾水,但皇帝陛下这几个字还是听的很清楚的,还亲封?

    简直胡说八道,哪有女子为官的道理,不过看这模样打扮以及说话的气势,也不像是诓人的,莫非是皇上封的诰身?

    “呐!官牒在此,睁大眼睛看仔细了!”

    还玉见这知县结结巴巴的不知说了些啥,以为他在怀疑自己,便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官牒仍在了那人身上。

    这官牒她一直随身带着,以为出门在外会有点用处,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清流县令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应对,便见那女子丢过来一份官牒,急忙打开一看,还真是官牒,开封府下五里坡义学训导,虽然只是个正八品的芝麻官,比自己还小上一级。

    然而却是正儿八经的京官,而且还是个女官!这女子为官在这大宋朝是闻所未闻,这女子是什么来头,竟能受皇上亲封为官。

    尽管仍是无法相信这是真的,然而手中的官牒确是如假包换真的不能再真。

    自己这么一个芝麻小官,还是前朝降臣,断断是惹不起这样的京官的。

    见那县令看完官牒后一脸茫然的看向自己,还玉一把夺过自己的官牒,怒道,“现在大人可以说说为何要擒拿这些女娃了吧!”

    “这……她……她们不听本官好言相劝,三番五次嬉闹公堂,本官只是……只是在令人驱赶而已。”

    “还玉小姐,此地甚为古怪,不宜久留,你我还是带上这些孩子速速离去为妙。”

    杨延青见这县令支支吾吾的词不达意,且行为又如此诡谲,恐生有变,于是凑到还玉身边低声提醒道。

    还玉听之,甚觉有理,便也不作多问,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些孩子,是我义学的学生,本官这便将她们带回,告辞了!”

    领着孩子们行出了清流县衙,众人急急赶往与廖掌柜约定的码头。

    “妈妈?那些坏人不抓了吗?那个县令为什么不去抓坏人反而要抓我们?”

    路上,趴在绣芸背上的小蝶,怎么都不能将这些事想明白。

    还玉也是搞不明白,只道是那些人贩子与那县令有所勾结。

    到了约定地点,廖掌柜早已等候多时,一脸的焦急模样,总算是等来了人,赶紧令人架上了翘板。

    待众人一上船,便立马招呼了负责撑船的大汉们赶紧上路,开足了马力向前行去,这是非之地,越快离开越好。

    还玉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赶紧让孩子们进了船舱,点了一下人……此刻才发现,一群女娃中什么时候多了俩小乞丐?

    刚把那俩小乞丐挑出来想问个明白,便见其中一人把脏兮兮的小手一伸,“给钱!”

    嘿!好家伙,讨钱讨到船上来了。

    “你们俩怎么还跟着呀?给什么钱?”小蝶也是才发现那俩带路党也上了船来。

    “带路的钱,”其中一个小乞丐又道。

    “带路的钱?你们俩可真逗,算了,就跟着我们一起吧,等回到汴京城后就去我们的学校。”

    俩小乞丐听着这话有点担心被卖掉,然而看着这些人又不像坏人,对视了一眼,便钻到角落里商量了起来。

    “廖叔……”

    上船之后,还玉将刚刚发生的古怪事告诉了廖掌柜,他是跑惯了江湖的,应该知道这种官贼勾结的腌臜事。

    “唉……”

    廖掌柜听完只是沉重的叹了口气,良久才说出一句,“这种事,在汴京城外的流民区都常有发生,就更别说在这刚刚经历过战乱的地方了……”

    “是吗?那官府不管吗?”

    说完,还玉才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

    “官府定然是管的,按宋律,略卖人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既然宋律都规定了禁止买卖人口,但那些高官豪绅家里动辄数百上千的奴婢小厮是哪里来的呢?是主动卖身到人家府中为奴为婢的吗?”

    在船上,也不用担心被旁人听了去,廖掌柜也没了顾忌,索性讲了个通透。

    然而还玉听着却更加疑惑了,对呀!既然官府是禁止买卖人口的,那那么多的奴婢小厮是哪来的?

    丫鬟老妈子连自己家都有十来个,而自己倒是从没问过他们的来历,只知道绣宁是老头子从路边捡来的。

    “那这是为啥呀廖叔?”

    “人口不能买卖,但入了奴籍的便不一样了。”

    “那不都是人嘛?”

    “不一样,籍没为奴者,说白了,就与那一件货物相仿,或卖或送,皆在他人一念之间。”

    这番言论,听的还玉大吃一惊,原来自己的宝贝女儿现在还只是一件货物!

    “那这些籍没为奴的人都是哪来的呀?”

    “多的去了,战乱之后的流民,破家之后的孤寡,抄家刺配的家眷,尤其像这种刚刚经历过战事的地方,尤其多,有普通百姓家的孤寡,也有前朝被处落的官员家眷。

    但凡此类,皆由当地官府籍没为奴,我看这些女娃呐,就是从一些被处落的前朝官员女眷中收拢来的。

    估计是要被卖去他处的勾栏瓦肆,像这种女娃,再养个年,学些琴棋书画,便能出阁了。”

    这也太惨了,原来战乱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残酷的多,尤其是对普通百姓的伤害,此刻,还玉才真正明白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这句话的含义。

    边上的绣芸听了廖掌柜的话深有感触,想当年自己一家人背井离乡,随流民南下逃难,好多人都死在了路上。

    途中也能遇到一些贩卖人口的人牙,很多流民为了一条活路,还会领着自家的娃主动找上门去,求人家收买。

    自己与妹妹好不容易活下来,流落到他乡,却已是举目无亲,连个容身之所都是没有,只能以乞讨为生,一日日的苦熬。

    “她们已经这么可怜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欺负她们呀……”

    边上,窝在还玉怀里的小蝶也听不下去了,按着这廖伯伯的说的,原来把那些小姐姐发落为奴隶的,还真是那个可恶县令干的。

    而且是官府把人变成奴隶卖给人贩子的,人贩子们只要去一些刚刚打过仗的地方,就能买到很多奴隶!

    廖掌柜的话,仿佛就是一只残酷的手,将小蝶推入了一处黑暗冰冷的冰窟。

    “能被人拿去买卖还算好的,不论好坏,至少能有口吃的。唉……”

    说完,廖掌柜又叹了声,廖掌柜年长,经历了大半个五代乱世,比这凄惨的事情见多了,虽已是久远之事,再次想起,仍近如眼前,不免唏嘘。

    “就为了一口吃的?”

    小蝶张大小嘴,心灵再遭重挫。

    “总比冻饿而死在街头强,”廖掌柜说着看了看角落里两个还在商量着去处的小乞丐,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像他们这样的,捱过一个冬天就算是命大了。”

    小蝶也随着廖掌柜的目光看向了那两个小乞丐。是呀,已经这么冷了,他们还只穿着那么一点,跟着自己到了船上,还在讨钱,如果有一天没有讨到吃的怎么办……

    这世界原来是这样的,一点都不美好。往日在林府中那段苦难岁月重又浮上心头。

    是呀,这世界怎么可能是美好的,要不然娘亲也不会成为奴隶,大妞二妞也不会住在草窝子里,那么多同学会连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连鞋子都没有……

    如果这世界是美好的,怎么还会有那么多小姐姐像小猫小狗一样被人卖来卖去,城中随便就能找到几个小乞丐……

    人虽然是救出来了,然而,却有一样更重要的东西似乎永远丢在了那里。

    “妈妈,我想回家。”

    抬起小脑袋,看着妈妈的脸轻声说了一句。

    可怜的孩子,折腾了半天,救下了那些女娃,却也让她看到了这样一片灰暗的天空。

    还玉将怀中的小蝶搂的更紧了些,安慰道,“会好起来的。”

    何止是小蝶,还玉都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改朝换代,简简单单四个字,然而战争留下来的伤痕,却要用数年数十年才能被慢慢抹平。

    据说还有屠城的,烧毁整座城市的,还玉无法想象那样的修罗地狱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战争离自己很远很远,然而突然间,却仿佛变得很近很近。

    又想起自己随军出征的男人,或许,他将会看见的会比自己看见的更加深刻吧?但愿他也不要因为看见了这个世界残酷的一面,而变的消极才好。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会好起来的,就像我们现在在做的,不是已经改变了这许许多多的人的命运了嘛。

    “会好起来吗?”

    “会的,一定会。”

    廖掌柜看着还玉俩人情绪低落的模样,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们义学的王教授是个了不起的人呐,给了那许多流民一条活路,还收拢了那许多孩子,教他们学识认字,这是活人之恩呐。唉……”

    听了廖掌柜的话,小蝶那颗掉进冰窟的心,似乎又找到了一丝温暖的曙光。

    这世界,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还玉同样如此想道。

    “来,别伤心了,妈妈教你一首诗吧。”

    在女儿的小鼻子掐了一下,顺便帮她抹去脸上的泪痕,还玉悠声道。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咳咳咳……”一边上正想着洗耳恭听还玉小姐大作的杨延青听了这所谓的诗,不禁连连咳嗽起来,这……这哪是诗呀。

    “妈妈骗人,这样苦难的过去,怎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嗯,那这样,最后一句我们改成:而那经历了的苦难,将会成为你前行的动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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