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将金舀子融化了一般的晃耀金光,将水底照耀的纤毫毕现。失去了所有防护的那一团黑色的乱根,在金光之下无所遁形,只是仍紧紧蜷缩着,不停地往淤泥中蠕动着,想要将自己掩藏进淤泥之中,借着泥水遁形而去。

    少年看了江月心一眼。

    江月心立马会意,抬手一挥,悬立水中如定的冰晶碎屑,忽然聚起,就像是被无形的飓风裹挟了,瞬间拧成了环环相扣的螺旋形,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了那乱根四周,将其团团围困住,简直就像是给那团乱根筑成了一圈坚固的冰墙!

    几乎就在冰墙筑成的同时,那少年早变化手诀,对准了金光的中心,高声喝道:“刃霜断玉!”

    此言既出,广布水底的金光登时收紧,散布各处的光芒收敛复归一处,竟在那团乱根顶上凝出一柄长剑的形状!

    江月心看那长剑,除了遍体金灿的好颜色,像极了少年珍藏不愿使用的莫为剑,一样的似秋水初凝,而且许是因为金光耀目的缘故,这柄金色的长剑更加多了几分凌厉的逼人气势,颇有些跋扈不羁的嚣张。

    金色长剑的锋刃却在金光之下泛出白亮的毫光出来,那一圈毫光细密而刺目,湛然如霜,森森寒意不受金光影响的,从这柄长剑的剑尖渗出,拉长,对准了剑尖下的黑色乱根,笔直的,重重刺下!

    黑色的乱根团感觉到了危险,它拼命地蠕动着身体,想要钻进泥中,躲避刺杀。可是叫它失望的是,江月心的寒气冰晶所筑的高墙不仅围拦了它向旁侧的突围,竟也深入到了地下,从下方结结实实地阻隔了它想地遁的念头。

    那一团乱线般的黑色根团几乎绝望了,它有些疯癫地在冰晶的囚笼内胡乱左冲右突着,用自己的身体狠砸着坚固如钢铁的冰墙,也妄图用自己惊蜂般的移动速度令长剑失了准头。

    然而,这黑色的根团又一次希望落空了。长剑虽然剑身修长,看似只能瞄准一点,但是别忘了,这长剑并非真正长剑,而是以金舀子为基础,由术法造出的,岂会以其外形而受到限制?

    长剑剑尖依旧犀利,可是打击范围却宽阔的无法想象。无论那黑色的根团蹿到哪边,长剑都能将它牢牢锁定,并且将锋利如针的剑尖准确无误地对准这黑色根团的正中心!

    那黑色根团见势不妙,就地打个滚,也不怕冷,就紧贴在了冰墙之上,瞬时便从根团内里伸出了无数的黑色细丝,仿佛有生命的蛛网一般,沿着冰墙攀援而上,眨眼之间,那些细丝便已经爬攀上了冰墙的中部。

    既然无法从地下泥中遁去,就想要从顶上越狱而出!

    可是,无论那些细丝攀到了多高的地方,它的根源还是在那黑色的根团之中。

    长剑剑尖寒光一闪,再无迟疑,倏地刺下,丝滑无声,穿透了黑色根团,深深没入了地下,几乎直至剑柄!

    霎时,一股股的黑水顿时从乱线般的根团内喷涌而出,臭秽而粘滞。与此同时,攀援上冰墙的细丝像是被火烤了似的立刻枯萎掉落下来。

    黑色的根团几乎被它自己的黑水给泡了起来,但在金光

    />的照耀下,还是能看得出,这根脉急剧缩小,就好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一般。

    少年一个跟头翻进了冰墙,双说握紧了剑柄,将自己身体的重量都按在了长剑之上,轻轻的,却是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最重要,最原初的根还藏在更深的地方,是不是?可是我告诉你,我现在只要再用一分力,不管你将自己的原初之根藏在了何处,我都可以一剑结果了。”

    “可你现在并没有这么做。”伴着一串气泡,有阴沉的声音从黑水之内冒了出来,冷冷的像是毒蛇啃噬着人的枯骨:“有什么话想问我?”

    “你心里清楚。”少年惜字如金。

    “呵呵……”那阴冷的声音轻笑几声,道:“你这样子,可有一丝一毫的要跟人打听事情的礼貌吗?”

    少年紧握这剑柄,道:“你现在根本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是吗?”根脉的声音却听不出丝毫的受制于人的感觉:“既然不能杀价,那我总能问问价格吧?我要是配合你,能得到什么?若是不配合你,你又要怎样待我?”

    少年的眉眼被额前乱发遮住了,叫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沉声道:“告诉我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

    根脉的阴冷之声略带了些自嘲的笑意,道:“你不回答我。可见,我就算是有问必答,也未必落得什么好下场。”

    少年深吸一口气,道:“你行事诡谲,伤人及生灵无数,我断是不能轻易放你走的。如果你一意抵抗不思悔改,我只能将你就此毙之!但如果你愿意就此放下屠刀,静心修习,我可以留你灵息,并将你送至一处清净之所,保你无虞。”

    “切!”根脉似是在鼻孔里讥诮一声,道:“就这?好像还是多大的慷慨似的,不过是将我囚了起来罢了,你觉得我愿意受此之辱吗?”

    “我希望仔细想想。”少年声音不大,话却说的极为真挚:“你能有此灵息,想来也经历了无数的风霜,也是不易,如果就此气散形灭,的确可惜……而且,你既然知我甚多,应该也是我的旧识了,我也不愿你……”

    “你别整这些没用的,”没等少年说完,那根脉就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想从我这里套话,就得拿出等价的报酬来。”

    “你有没有搞错?你现在是受制于人,竟然还敢这样大摇大摆地地讲条件?”江月心忽然从冰墙内现了身,站到了少年身后,义愤填膺道:“一剑结果了它了事,还跟它啰嗦什么?”

    无论冰墙还是潭水,于水人江月心来说,几乎就算是他本人的本体了,因此他不仅能自由穿梭到各处,更是将那少年与根脉的话听了个一字不漏。

    在水人看来,那少年对这团根脉实在是太客气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让这一团污糟都被人戳成了串都还这样嚣张!

    江月心越想越觉得咽不下那口气,遂劝那少年道:“这东西阴险狡诈,留下它绝对是个祸患,我劝你还是早点结果了它罢!”

    少年手指张开又合拢,将剑柄又握了握,却始终没能按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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