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一听,顿时笑得花枝招展,笑道:“你真的很聪明,你怎么猜出来的”

    沈苛笑道:“你说那两个不吉利的人是你的仇人,又说你要复仇,你自然也是个高手咯。頂點小說,23x”

    非非道:“我可没说要向他俩复仇呢,不如我俩来比比身法,看谁先到。”

    沈苛笑道:“好。”

    他刚说完,非非的人影就从他身旁滑了出去,薄纱轻舞朦朦胧胧般掠入了枝叶层层的前方,留下一连串细碎声音。

    沈苛酒性早起,不甘落后,双脚一蹬,就像是条恶狗一般扑了上去,样子看上去固然不雅,但速度居然不赖。

    有片花海,长在一座山岭之上。

    整条山岭,只有花。

    黄的,粉的,红的,黑的,蓝的,莲花、紫罗兰、茉莉、曼陀罗、醉蝶,海棠,一品红,樱花等等,品种纷繁庞大,直破万千。

    这些花,有些按年开放,有些按季开放,有些按月开放,甚至还有按小时开放的。

    但它们都经年不衰的开放着,从未枯萎,谁也不知主人用了个什么神奇的法子叫它们这么听话。

    来过此地的人,都只能啧啧称奇,由衷的赞叹主人果真神仙中人。

    可是两个神仙中人所居住的地方竟然连座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只有一座凉亭,在山岭最高的地方。

    看上去,主人好像只是为了欣赏花卉才建起的。

    熟悉扫墓人与送终人的都知道他俩很忙,一年很少来这里,甚至有时候几年也只来一次。

    至于他俩究竟在忙些什么,恐怕只有他俩那传说中才存在的师傅知道。

    比如今日,家里光临了几位很有权势的人物,他俩居然仍是我行我素的不见出面。

    但这几个客人都已原谅了他们,因为黑隶大狱突然跑出些好家伙,这两个老家伙自然也有兴趣了。

    不过就算这两个老家伙本事怎么高绝,也绝对比不上他们三方势力的联袂之力,他们难道能在短短几日也抓到个好家伙么

    肯定不能。

    尤其是尚在这两个老家伙苦苦追捕的时候,他们已经抓到了一个。

    他们抓住的那个家伙是个病怏怏且头发苍白的老头子,一身松垮的肉虽透露出此人之前是个有肌肉的汉子,但如今却已江河日下,不复往昔了。

    他剩下只是比常人多了一口气而已。

    有了一个,很有可能就有两个,三个,一大堆。

    有了一大堆,就等于有了筹码,有了筹码就等于可以和人谈条件,和很多大组织大宗派谈条件,条件一谈妥,黑隶就完蛋。

    就算条件谈不妥,那些人还会放心将自家辛辛苦苦抓来的敌人送到黑隶王朝守卫的黑隶大狱中去么

    自然不可能,黑隶王朝会颠覆,自古存在的那座大狱只怕也会易主,易到哪个国家的手上,那个国家就可以得到西北地域白道所有道的全力支持,好处实在没有时间去一一数清。

    至于黑隶王朝颠覆之后,到底落在谁手上抑或着其余五国联合一起干脆将其覆灭,那都是随着局势的浪潮按部就班的。

    他旗下的四大宗族已经不会去帮鬼帝,鬼帝又该怎么办鬼帝上面的太寒宗会有什么动作,太寒宗上面的千面疆会插手么

    其余几国的超级大宗派会怎么做这几个大宗派到底与千面疆是个什么关系,它们是否也跟太寒宗一般归顺了西北地域最可怕最恐怖的这个组织。

    那最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变化,是小波浪,还是翻天覆地

    这些都是存在于“将来”的事物,谁也不能率先知晓,但无论怎么发展,都必将造出一幅波澜壮阔且生动有趣的画卷。

    但这些事却已经和沈苛没了关系,自从他踏出仲都的那刻起,他就很难再次进到这个有趣的圈子之中去,他剩下的路也比这些事无聊的多。

    虽然他将来没有很客观的存在于这些即将发生事物中所牵扯的人物主观意识上,可世间有趣的事本就不多,不管怎么转,以他的性子,也终将转回这里面去。

    凉亭中间,摆着一张石桌。

    石桌中间,摆着一张棋盘。

    棋盘上面,摆着两色棋子。

    下棋的人,是两个男人。

    一个看上去已近中年,另一个则只有二十出头。

    中年人坐的很直,神情很专注,右手捏黑棋子,左手持着一柄金杖,杖头乃是三角拢成的尖架,三角中有个小圆槽,圆槽中填着黑土,一根小小灯芯从黑土中冒出,燃着一豆红光。

    青年也坐的很直,神情却很随意,目光盯着棋盘,右手捏着白棋,左手拿着一柄合拢的摺扇,扇骨玉石铸造,扇面画着一朵开的甚盛的黑花,叫不出名字的黑花,七瓣无芯,花缘带刺。

    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已经落子不少,黑白相间下,相容相掐,看不出半点杀气,只有势,两种势的博弈下,只有局观。

    局观代表着两人的思想,思想上的博弈碰撞出只有局中人才能领略的火花。

    他们身后各自站着两人,这四个人也不知懂不懂,反正眼睛一直盯着棋盘,面容没有表情,但也并不严肃。

    而雷离则是靠在凉亭边,看着奇花彩。他身上没有束缚,但有与无,也绝对逃不掉。

    没有谁能从这六人手中逃掉,这不仅是他们六人的观点,认识他们的人都这样认为。

    雷离自从早年在叶吹手中载了个跟头,这些年来便一直不见起色,除了他那一身本领消失外,曾经的雄心也在逐渐走向消亡,渐渐的,慢慢的,昔日的太阳已仿佛缩成了萤光。

    谁也无法否认,当他最后那一缕萤光熄掉的那天,也就是他此生所以的希望都杳然逝去的时刻。

    他到底是个可恨的男人,还是个可怜的男人

    此时残阳已偏西,它好像血一样红,垂在天边,天边跟着红了一半。

    忽然,血光般的颜色中,一抹黑影从林中深处飞出,隔的很遥远,看上去黑影飞的很缓慢,但数量却很多,而且只在眨眼间,竟已犹如将此条山岭尽数围住。

    石罗林与花骸冢之间素来相安无事,不知为何,看这个架势,今日好像石罗林竟要对花骸冢下手一样。

    雷离望着上面漫空的黑鸦,一点表情也没有,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半点波动。

    而那个青年则是展开摺扇,一面摇曳一面轻声道:“这盘棋尚未下完。”

    说完,他既不再开口又不抬头,仍是将目光盯着棋盘。

    中年人也一样。

    其余四人只好收回目光,转身,分别走到了庭外,成四面而立,将凉亭置在背后,抬头看着天空上的黑鸦。

    黑鸦在天空交织成了一把椅子的形状,而里面正躺着那位被伊始吓走的那只怪物。

    除了它之外,山下正缓缓走来另一个怪物。

    它走的很慢,但脚步却很大,而且很重,好像它每踏出一步,地皮都在发抖。

    这只怪物竟也长得十分人性化,跟乌鸦大王一样与人无异,只是它的身子实在太过魁梧,比常人要高上一倍,四肢上的肌肉简直就宛如老树一样粗,稍稍用力,腿上便爬满了百足虫似的青筋。

    它这样缓慢走着,雷离只觉自己的心跳竟也突然变得跟它脚步一样缓慢,就连节奏都一样。

    这种感觉并不舒服,就像是自己的身体被支配了一样难受。

    但他现在却没有半点法子,他甚至连不去听这脚步声都做不到。

    幸亏,脚步声并不长,只有十二步。

    十二步,这只怪物竟从山下来到了山巅上。

    之后,它目光便盯上了庭中下棋的两人,他的目光藏在深陷的眼眶中,那眼眶中压根不能算是目光,简直就像是两团鬼火,惨绿色,看的人毛骨悚然。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竟突然口吐人言。

    “那人可是其中之一”

    青年捏着棋子按下一字,手指宛如捏着一片娇艳的花斑似的,怪物的话他自然是听到了,只是听了也就算是没听一样。

    金杖中年人也是如此。

    怪物眼眶中的鬼火好像闪了一闪,道:“你之前碰见的那人身旁可有他们”

    那黑鸦大王摇了摇头。

    怪物眼眶中的鬼火突然一亮,看着庭中两人道:“开始打扫吧。”

    尚未说完,它双腿微曲,腿上青筋虬结,场中爆出一声音爆,身已射出,气流倒卷。

    就如同突然消失了一样。

    但它只消失了一下,在庭外便再次露出了身形。

    一个人正挡在它的前面,拳头正对着它的拳头,于是它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这个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身黑色劲装,发中冒着一缕缕元力,拳头就像一个刺猬的形状,这形状是由他元力凝成的。

    他拳头上的元力骤然一缩,寸寸光芒自其拳头中的指缝间射出,然后他伸指为掌,一颗小小的白球正安然的躺在其手中,咝咝发响。

    随即一掌拍出。

    元力压缩成的小白球与怪物的拳头相撞,登时一道道劲气从掌与拳的中间乱掠而出,白球以极快的速度在中间旋转,发出犹如马铃声的脆响。<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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