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杨凡通宵未眠。

    一大早,黑衣人就打开铁门,将所有人驱赶到外面的空地,他惊讶地发现,原来一个个预备兵的脸上,都残留着或深或浅的黑眼圈。

    “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走在队伍最后方的他,被黑衣人猛踹一下。

    杨凡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寻找着反攻的机会,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也许是游戏后遗症吧,毕竟面对这种生死时刻,早已不是第一次。

    他留意到,整个建筑都被高墙截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高台上均有黑衣人把守,更是配备了机枪,枪口无不对准了空地,只要发现一丝反抗的迹象,子弹将从天而降,将其全部抹杀。除此之外,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在暗处隐藏着的狙击手正伺机而动。

    看到这种密不透风的防守布置,他不由得心慌,机会渺茫。

    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疯狗就被绑在凳子上,静待着接下来的拷问,他双眼紧闭,神情平静,暂时停止了挣扎。

    黑衣人的老大从房间里缓缓走出,扫视众人,“想活,很容易;想死,没那么简单。”他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只要你们愿意配合,说出关于龙焱特种部队的信息,那么,你就自由了。”

    “你休想!”

    “你做梦吧!”

    “我们誓死不服!”

    对方的话得到了强烈的反对意见,每一个反驳的士兵都遭到黑衣人的痛打,直到最后现场又逐渐安静下来。

    黑衣人的老大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只是一笑,“我倒是想看看,是你们的嘴硬,还是我们的家伙硬。”

    他踱步至疯狗的身旁,俯视着,“听说你们的教官是只疯狗,无人能制服,今天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狗嘴!”

    疯狗依旧紧闭双眼,没有作出反应。

    黑衣人的老大一个眼神示意,两个黑衣人上前,他们的手落在疯狗的头巾上,却遭到了呵止。

    “别动我的头巾,不然,我会让你们死得很惨。”疯狗怒目圆瞪,一字一句地说着这句话。

    黑衣人楞了一下,手,停顿在半空,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全年无论炎热酷暑或者冰冻严寒,疯狗始终佩戴着鸭舌帽或者头巾,这个奇葩的习惯很早以前就成为了军队十大不解之谜,没有人知晓背后真正的原因,但又感到十分好奇。

    “动手!”

    老大的命令,犹如兴奋剂,给了黑衣人莫大的勇气,他们迟疑的手再次向前,尽管疯狗在不停挣扎,扭动着身体,但还是被一把扯开了头巾,而他也和凳子一起扑倒在前方,脑袋第一次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接下来,全场一片死寂……

    无论是特种兵,抑或是黑衣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的表情呆滞,眼神中除了惊愕,还掺杂着不解、敬佩、叹服,这个人到底经历过何种残酷的拷问,才会留下这样触目惊心的伤痕。

    杨凡感觉自己的心被拨动了一下,再也无法平静。

    “看傻了吧,你们这群娘们,要杀就动手,老子保证眼都不眨一下!”

    疯狗的话将所有人的思绪拉回到现实,雇佣兵早已是见惯各种杀戮场面的屠夫,适才的走神说散就散,脸上恢复冰冷专注,如同一台台杀戮的机器。

    “看样子,以前你受过不少的拷问刑罚。”黑衣人的老大饶有兴趣地打量着。

    疯狗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地瞥了对方一眼。

    “对付你这种人,或许烙铁、荆条甚至铁钉螺丝都不管用,但是我有一种新玩法,可以在你身上尝试一下。”他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还没开始就幻想着接下来的有趣画面。

    杨凡看着对方嘴角的邪笑,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见他拍拍手,两名黑衣人抬上一个巨大十字木桩,和处刑耶稣的极为相似,难道说,他们打算钉死疯狗?

    “脱掉衣服,绑起来!”

    疯狗被强行脱剩一条内裤,全身赤裸地绑在十字木桩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大大小小的疤痕覆盖在身体每一处,他的表情依旧淡定,如同一个死神般,带着嘲弄的笑容俯瞰着世人。

    “在处刑前,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特种部队的基地,到底在哪里?”黑衣人的老大走近些,凑近问道。

    没有人想到的是,疯狗突然扑了过去,虽然身体被桎梏在木桩上,但牙齿还是咬住了对方的耳垂,瞬间鲜血直流,他满口猩红,如同一只嗜血的野兽。

    “啊——”

    黑衣人的老大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耳垂末端被咬掉,正不断地流淌着鲜血。从旁边的黑衣人手中抢过木棍,一下一下地抽打在疯狗身上。

    此时的他,看起来同样像是一只疯狂的野兽,失去了自我控制,握紧木棍的手青筋冒出,止不住地喘气。

    疯狗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耳垂,他的笑容更加狂妄,“用力点!给老子挠痒痒吗?!”

    “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杨凡的心骤然沉重,就像被压了一颗大石,他注视着这场野蛮的争斗,似乎这两个人都同时变成了残酷的始作俑者,退化成为原始的野兽,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类的特征。

    这就是,战争吗?

    没有再审问,处刑直接开始,或许他们都意识到,对于这个疯子一样的人,没有深入骨髓的痛苦,就绝不可能从他的口中套出哪怕一个字。

    两名黑衣人各自捧着满满一盆的东西走来,是蜂蜜和牛奶,但是没有人知道到底有何用处,连疯狗都露出一脸的不解,对于常见的酷刑他都熟悉,但是今日之所见,还是第一次。

    在老大的眼神示意下,他们将蜂蜜和牛奶全部倒在了疯狗身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黄金黄的色泽。

    一切都结束了吗?

    不,一切才刚刚开始。

    再次走来两名黑衣人,一个手捧蚂蚁窝,一个手捧蜂窝,直接砸在木桩的附近,很快,那些在窝巢中沉睡的蚂蚁蜜蜂,就像受到食物的召唤般,重新苏醒过来!

    一只,两只,三只……无数的蚂蚁在地上快速爬行着,数不清的蜜蜂展开翅膀,尽情翱翔,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不约而同地朝着目标进发。

    接下来的一幕,是让人不寒而栗的一幕,在疯狗的身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蜜蜂,它们正享受着眼前的丰盛美食。

    杨凡绝不是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但当他看到此情此景时,胃部不禁涌起一阵翻滚,想吐的欲望是如此强烈,只能大口大口地吞咽唾沫,身体无缘由地开始发痒,这只是一种自我暗示罢了。

    那些蚂蚁和蜜蜂缓缓地吞食着,爬行着,甚至钻进了内裤,侵略着每一处角落,疯狗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一阵一阵的抽搐,他的眉头紧锁,牙关紧咬,看起来在苦苦坚持着。

    然而,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哼哼一句,握住的双拳无处发泄,只能用指甲嵌入自己的皮肤,用痛楚来消除此刻的煎熬。

    “说!特种部队的基地,到底在哪里?”

    疯狗一如既往的沉默,他艰难地牵动着嘴角,连成一道不愿妥协的弧线,这就是他的答案,永远不变的答案。

    黑衣人的老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子,他指着殊死挣扎中的疯狗,扫视着底下一群新兵俘虏,“你们好好考虑清楚,如果想像他一样,我会满足你们的要求,”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否则,好好配合我的工作。”

    没有回应,底下一片死气沉沉的寂静。

    几乎所有人都低下了头,眼神迷茫,不知道是因为内心的恐惧,抑或只是不愿再看到那令人作呕的一幕。

    他们紧紧地靠在一起,似乎通过这样的做法,能够给予彼此力量,来消除心中的不安,每个人的脸上神情复杂,再也难以看到起初的倔强。

    恐惧,会摧毁人类一切的意志。

    但,人类的意志,同时也能抵御世上所有的恐惧。

    杨凡一直强忍着内心的不适,高昂着头,因为他的视线离不开那个被处刑中的男人,被深深地吸引着,没有原因。

    对方的生命气息极其微弱,但目光始终坚定不移地望向前方,停留在自己身上,那是一种警告,还是一种威胁,抑或只是一种信念的传承?

    他的心,被一次次拨动。

    对于那个人,他从来没有过丝毫的好感,但此刻,内心中冉冉升起的,是一种逐渐成型的崇敬和佩服,这是对一个勇者的最高致敬,任何情感都不可替代。

    他有许多的疑惑,到底是怎样的信念支撑着那个人一次次熬过残酷的拷问,一直坚持到最后,都不愿意透露哪怕半点消息。

    难道说,这就是军人的灵魂吗?

    杨凡用同样坚定的目光,回应着对方,在这种目光的碰撞中,疯狗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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