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下白云飞就挖好了一个坑,但他的视线始终没离开对面上方的那些青娈娃,直到现在她们都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婴儿啼哭声也停了,就这样静静地都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咬了咬牙,决心进行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如果这个环节不出问题,那么整件事就都好办了。

    白云飞把手伸向身边的一具骸骨。

    此时白云飞的手颤抖得不是一点半点,估计比“春晚”小品说的“吴老二”还严重,但是没有办法,人在恐惧时,身体是不能完全受意识支配的。

    白云飞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工兵锹,这时如果有哪怕一个白衣身影飞下来,白云飞也会毫不犹豫地砍杀过去,一切计划都将全部打乱,属于人和阴尸之间的战争将全面爆发。

    终于,白云飞的手触碰到了那具骸骨。

    白云飞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并且能感到它们在“嘭嘭”直跳,那胸腔里的心脏就更不用说了。

    这时,一直静止的那些青娈娃都动了!

    白云飞手中的工兵锹下意识地已经挥舞到了半空,准备迎击这飞扑而来的青娈娃们。

    然而,她们也只是动了动,便又归于静止。

    估计是她们也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别人动她们的尸骨,但又有一个愿望,一个千百年来的愿望。

    所以,她们动了动,然后仍是静静地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挥出的工兵锹没有打到东西,造成了脱力,强有力的惯性差点没把自己带了一个跟斗。

    连这样剧烈的动作,那些青娈娃都没有反应。

    白云飞却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感觉要虚脱了一样。

    白云飞拉起那具骸骨,青娈娃们只是看着。

    白云飞让苏老鬼把他背囊里地宫探险用的塑料布给扔过来,然后用工兵锹切下一块,把那具骸骨用塑料布包了,放进坑内,她们也只是看着。

    于是白云飞终于松了口气。

    一直绷紧的神经忽然放松,就像身体被抽去了骨骼,差点软倒在地。

    白云飞加快动作,用工兵锹将挖出来的赭红粉尘又埋了回去,池子里就形成了一个小坟包。

    白云飞想了想,冲牛钢喊道:“大牛,快去你身后剁几大块云母来。”

    牛钢正打着手电照在白云飞这边,听白云飞一喊,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啥?啥云母?”

    他身边的孙二向身后指了指,并趴在他面具后的耳朵边上嘀咕了一番,然后牛钢便如飞而去。

    没多久,就听得“乒乒乓乓”一通响,牛钢便抱着一抱各色云母回来了。

    牛钢也不清楚白云飞要云母做什么,怕颜色少了不好,所以干脆每种颜色都取来一大块。

    只见他怀里有黑云母、白云母、金云母、绿云母、绢云母、锂云母、铁锂云母等,真可谓是五颜六色了。

    要知道这云母是云母族矿物的统称,是钾、铝、镁、铁、锂等金属的铝硅酸盐,都是层状结构。

    而物体在空气中呈现什么颜色,主要看它对光线的折射率。这云母的折射率随铁的含量增高而相应增高,不含铁的变种,薄片中无色,含铁愈高时,颜色愈深。

    本来白云飞想让他取来一种颜色的,没想到他要给白云飞开染房。

    想想算了,将就着用吧,一切从简。

    每个坟前树的墓碑颜色都不一致,七彩的墓碑寄托多彩的吉祥寓意,也算是对这些惨死的古代苦命婴儿和少女的缅怀和祝福吧。

    白云飞让他抱着云母小心地走进来,但切莫动作过大,容易引起误会。

    牛钢便踮起他那双大脚,生怕踩一只蚂蚁似的,轻手轻脚地走到白云飞身边。

    白云飞让他帮白云飞盯着青娈娃,毕竟这些是阴毒的邪崇之物,不能用人的正常思维来判断她们。

    只要她们不暴起发难,白云飞就可以放开手脚地去做事。

    白云飞用工兵锹将一块板子一样的白色大块云母一劈两半,然后随手拔下牛钢插在他背囊外的铁钎子,在这块云母板上用力地刻画着。

    这云母也是一种石头啊,坚硬程度自不必说,白云飞又没有专业的刻画工具,用铁钎子来写碑文,就只能多用蛮力来解决。

    鼓捣了半天,累得白云飞一身臭汗,总算完成了“碑文”的创作。

    白云飞让苏老鬼把他背囊里的胶水抛过来,然后在白云飞刚刻完的碑文字体里抹上胶水,铲起一锹池里的赭红粉尘,洒在上面,然后掀开防毒面具,闭眼用嘴一吹。

    只见多余的粉尘都被吹走后,唯有粘着胶水的字体部分粘连着密集的粉尘,从而使白色的云母板上显现出了两个清晰的赭红色大字:“安息”!

    白云飞重戴好面具,站起身,趁机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双手举起那块白色的云母墓碑,举过头顶,呈现给对面上方的那些青娈娃看,当然也是给那些香尸婴看。

    这些苦命的孩子,谁也不知道她们的名字,可能她们自己都不清楚,更不知道她们的籍贯、姓氏,生平几何皆不可查,只能在帮她们入土为安的同时,献上众人真挚的祝福和哀思。

    这时,一个白衣身影飞了下来,对面的几个人一下子慌乱起来,眼见就要冲过来战斗,这边的牛钢也咆哮着扬起了他手中的大锤,战争一触即发。

    然而,出现了令大家目瞪口呆的一幕:

    这个飞下来的青娈娃落到地上后,没有再向前,也没有趁机扑过来袭击,她更没有站在那里像以前那样搔首弄姿地勾引众人,而是做出了一个众人根本想不到的动作。

    她忽然跪了下去,双膝着地,秀首低垂,典型的中国人跪拜之姿。

    向着白云飞,深深地跪下来。

    众人都呆住了,这...这难道就是那些曾经想残害众人,让众人惊恐已极的怪物?

    看来,白云飞刚才埋葬的那具婴儿尸骨,应该就是寄宿在这个青娈娃的躯体上的香尸婴魂魄的骸骨了。

    白云飞赶紧将这块白底红字的墓碑竖在她的坟前,埋葬仪式就此完毕。

    这时又一个异像陡生:只见这个跪着的青娈娃,身上忽然光芒大盛,一阵耀眼的光芒闪动后,那光芒竟然化作了一条光带,射向了这个坟。

    然后这个跪着的青娈娃腾空而起,响起一声高亢的婴儿啼叫,便飞走不见了踪影。

    随即,那些盘踞在上方的青娈娃们,全都飞了下来,并成一排跪在了地上。泪光晶莹,似有千言万语。

    白云飞赶紧招呼大家赶紧过来。

    相信他们也看明白了,现在的青娈娃们是不会攻击众人了,于是他们便跑进池子里,众人一起奋力挖坑、搬尸骨、整洁清理、封包、刻墓碑...忙得不亦乐乎。

    随着众人埋好一个坟,立好一块墓碑,便有一个青娈娃身上光芒大盛,光芒射入坟内,然后这个青娈娃便飘飞远去。

    等十二个青娈娃全部飞走后,大家已经累得浑身是汗。

    白云飞想,这可能不是累的,主要还是精神高度紧张,精神上过于疲劳所致。

    就听牛钢嚷嚷道:“妈的,戴着这个破面具太难受了,要不把这破玩意儿摘了吧,她们不是已经走了吗?这玩意儿也没用了啊。”

    苏老鬼大喝一声:“不行!”

    然后指着池子里的赭红粉尘说道:

    “你个牛家娃子,闹啥哩?不想活哩?她们是走哩,但这香毒气还在嘛。要我说,这香毒气就是这些池子里的泥粉发出来滴。”

    “啊?!”

    众人都吓了一跳,虽然众人也知道,这个池子是炼制“香尸婴”的,里边的东西绝非善类。

    但众人也只是听苏老鬼说后,明白这池子用来制婴,但还真没想过一开始就让大家中招的有毒香气,是出自这一池子赭红粉尘。

    这时在队伍里轻易不言语的十三说话了:

    “如果说这一池子的泥粉是用来培育‘香尸婴’的,那么我想我能大致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家都显得非常惊讶,忙问十三是何意?

    于是十三便将他的猜想说了出来。

    原来,十三的祖上是移居马来西亚的华侨,专门倒卖香料的,所以家族对各种香料了如指掌。

    因此,十三虽然没有子承父业,但受家族环境熏陶,也掌握了一些香料的常识。

    这香料中有许多都是带有刺激性的催情剂,能刺激人体感官,特别是在古代,那些用来增强“房中秘术”的,很多香料都是用来催情的,当然这些都是古代宫廷的秘奥,寻常百姓根本无法触及到。

    其实,史上有名的唐代杨贵妃,据说其有狐臭,便天天泡在华清池内,言称用香气去秽。

    池内号称“琼浆玉液”的碧波生香的池水,据说便是由当时的方士、术士们,掺进了这些具有强烈催情功能的香料,而且经过这些专精丹药之术的方士、术士们秘制的香料威力,哪是寻常百姓所能想像得到的。

    因此那年事已高的唐明皇不理朝政,不理众妃,偏爱独宠杨贵妃一人,自也在情理之中了。

    而清代时期的香妃,据史料记载,就是用“香浴”培养“生香女体”的典型代表。

    据说只要她在某个场合出现,立刻就会让周围芳香四溢,香气扑鼻,醉人心脾,且能让人如醉如痴,难以自拔。

    以至乾隆皇帝对她垂涎三尺,不惜一切手段将这位远在西域都芳名远播的香妃弄到宫里来,天天盼着和她欢好。

    这香妃本是西域一个蕃王的王妃,乾隆不惜冒两国交恶的凶险也要夺人之爱,足见香妃对他的诱惑有多么的大了。

    要说皇帝爱美人这实属正常,别说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就是天下无数的美女都是他的,也不为过。

    而香妃如果光凭美貌就能让一介千古大帝醉倒在她石榴裙下,显然不太现实,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使用的育香秘法,也是类似这种配方,能让遇者倾心,迷醉不已,再无它想。

    听十三如此一说,众人便也不再为那刚进入这溶洞时着了道,被香毒气坑害得意乱情迷、心火焚身的丢人状,而感到羞耻了。

    毕竟,连那千古一代帝王,都受不了这等异香之毒,为香所俘,众人这些凡夫俗子就更有理由抗拒不了那香气之毒了。

    虽然大家心里也觉得以这为借口未免牵强,但聊胜于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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