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我吓了一跳,赶紧扯住他袖子,想将他拉回来。被打那人突然遭了一拳,整个身歪下去,他身边的几个人五大三粗,全都围了过来,要教训文沅。

    “臭小子搞事儿呐?老子去你……”这人连后面那个字都没能说出口,就被文沅打了一巴掌。

    “嘴巴放干净。”文沅伸指弹了弹西装上的灰,语气淡淡的,却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周围的客人被惊扰,纷纷躲开,有那些不怕事的唯恐天下不乱,在一边鼓吹。

    这些人里,两个被文沅揍了,不再拿他当斯文好欺负的主。文沅把我拨到他身后,护住我。

    这时我才看到刚才那个吹牛逼被打的是谁。真是冤家路窄,这人正是我在江星号上遇到过的麻脸成!

    我从惊讶变成愤怒,他这张嘴就是欠,说完了陆怀年,又来说我的是非,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麻脸成挨的这一拳不轻,嘴角流血,衬着他那张麻脸,更显狰狞不已。

    他拭了拭嘴角的血,猛地抓起一瓶酒用力砸在桌角,瓶子碎裂,酒流了一地,他把那碎得参差不齐的一面,直指文沅,就要冲上来。

    情急下我推开文沅,捧着他刚才喝的那杯酒,对准麻脸成泼过去,

    “孙子,你看清楚我是谁。连你姑奶奶都敢忘,胆肥了?”酒吧的灯光,要是站远一些,还真看不清谁是谁。

    我这么一发话,麻脸成不敢贸然冲上来,他站在原地,仔仔细细地打量我。

    在邮轮上打过照面的,他不会认不出来。

    “文,文总?”麻脸成嘴巴张成一个圆,一副讪讪的模样,松开手里攥的酒瓶子,站直了身,麻脸堆砌着笑给我道歉:“文总,刚才认错人了,对不住啊。”我双手交叠在胸前,背倚吧台冷眼盯着他,

    “一句道歉就完事?我有这么好打发?”麻脸成迅速过来跟文沅道歉:“这位小哥,刚才得罪了,今晚酒水算我的,爱喝多少喝多少,喝得尽兴啊。”

    “刚才你说什么呢?再说一遍让我听听?”我上前一把拎着他衣领。

    “没什么,没什么。”麻脸成一脸菜色,只差要给我下跪来着。若是我,他才不会这样怕,不过是因为我这沈太太的身份。

    谁敢惹沈轶南呢?我松开麻脸成,低声警告他:“以后见到我,有多远滚多远,再让我听到什么话,有你好瞧的。”麻脸成额上大颗的汗滑下来,忙不迭点头,吩咐侍应给我这边上好酒,记他账上,之后带着那几个跟班走了,跟被鬼追一样。

    酒吧又恢复热闹,我和文沅也没换位子,依旧挤在那个角落。麻脸成让送上来的酒的确不便宜,文沅没打算喝,我就更不会开。

    “今晚你住哪儿呢?要不去我那套房子睡?”我知道文沅不喜欢住酒店,他有轻微的洁癖。

    “好。”文沅应声。我心想等会儿带他过去,顺便给他收拾一下。也不知他住得习不习惯,但能保证的是,自己家肯定比外面干净整洁。

    文沅的话不多,在酒吧坐了一会儿,就准备休息了。

    “你在江城留几天?要不要带你逛逛?”他说本来要留五天,现在项目谈好了,打算明天就回南城。

    我有点失落,难得他过来,我都没好好招待他。

    “多留一天也成。”他突然说。

    “那,明天我给你下厨做好吃的?”我一瞬间又高兴了。他在南城的家,请了个做饭很好吃的阿姨,我跟阿姨请教了不少,到时候带他去超市选购,他想吃什么,我就煮什么。

    这样打算好了,我就带文沅去我那套房。他打量了一会儿,说这房子不错,我让他在客厅坐一会儿,在客房里给他铺了床,放上新枕头。

    “明天我买早餐过来,你多睡一会儿。”

    “好。”文沅平常很忙很忙,趁着休息,我想把他照顾好。我打开门,正要出去,他喊住我,问:“刚才在酒吧说你坏话那个人,你认识?”

    “嗯。”我没打算瞒他,跟他说了麻脸成的一些事。六音最初是陆怀年和一个朋友合伙开的酒吧,我是在那儿认识他的,当时并不知道他是老板之一。

    麻脸成那会儿还不是公子哥儿,可没多久,因为征地,成了暴发户,勉强也能挤进上流社会了。

    本来他跟陆怀年相安无事的,偏偏有一次,他带了一些不好的东西进六音,害得六音被迫结业一阵子,陆怀年花了大力气才保下六音,将麻脸成打成猪头,麻脸成被踢出局,那之后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到酒吧街混,还是近几年才又出来搞风搞雨。

    我不知道现在的六音,和陆怀年还有没有联系,但我知道,麻脸成这人心眼似针,他出现在六音肯定没有好事。

    那天在江星号,是我自那场车祸后,第一次见麻脸成。我怕他认出我来,下意识就想躲。

    可现在想想,麻脸成能认出我的几率不大,毕竟我跟从前比,没有任何一处相似的地方。

    他跟陆怀年结怨,肯定时不时想绊陆怀年一下,可惜如今的陆怀年,早就忘了他是谁。

    “麻脸成这人很阴,陆怀年在明处,我也不知要怎么提醒他。不过,他应该也不会听吧。”我叹口气。

    他跟品源的合作被切,又听我说了刺心窝的话,估计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出现在品源了。

    文沅平静地听我说完,目光清明地望着我说:“你不该回来。”我何曾不知道。

    可我不能只受不报,陆怀年给我的那么多,如果连我都不帮他,就真的没人能帮他了。

    在文沅面前,我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何况这会儿,我的确心情很不好。

    理智知道不能见陆怀年,可情感却忍不住一次次向他靠近,哪怕我再想克制。

    我坐在文沅对面,双手深深地耙进头发里。这条路,我真的走得太艰辛。

    “你现在是文樱,以后也是。倘若我知道,让你回来会发生这么多难以预料的事,当初我绝不让你回来。文樱,有句话虽然很残忍,但我现在还是要对你说。”文沅面色冷肃,目光如矩。

    我的心颤了颤,隐隐知道是那个敏/感的话题,这个我和他都尽量回避不说的话题。

    文沅到底是说出了那句话,也是对我的责备。

    “你不止是你自己,明白吗?”这一刻,像是有感应似的,我的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

    他说的没错,我不止自己。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可阳光把我的荒凉,变成了新的荒凉。我不止我自己,我还带着简月的无限留恋,代她看着这个世界的熙熙攘攘。

    因为,那场车祸,我变得永远只看到黑暗,是简月,给了我眼角膜。文沅,你在看我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想起简月姐?

    “算了,回去吧。我休息了。

    “他淡淡地说,语气不再犀利尖锐。我一句话也没说,擦干眼泪转身就走。老宋开了车过来,在楼下等我。待我回到别墅,第一件事,是找宋游。

    “宋游,我让你找的那个人,有线索吗?”

    “时间过去太久,就算有线索,往下查也成了无解。你真的要找到她?”是,我必须找到。

    那是简月姐临终托我的事。宋游查了整整四年,却一点进展也没有。这件事,连文沅都不知道,我也不想声张。

    “再想想办法。”我挂了手机。楼下突然响起引擎声,我掀开帘子往外看,是沈轶南的车。

    不一会儿,我房间门响了。我打开门,他手里抓着手机晃了下,问我:“你和文沅去酒吧了?”他怎么知道?

    微博吗?我去拿自己的手机,刷了一遍。果真看到某个报料,图片是我用酒泼麻脸成,话题是人设崩溃。

    “现在的人,挺闲的。”我笑道。自己又不是明星,用得着跟踪得这么贴紧?

    沈轶南靠在门板上,显然是问我怎么回事。

    “没什么,那个张成,说了一些话,被我哥打了。就这样。”我简短地说。

    他拧了拧眉,似觉得奇怪,

    “文沅不像冲动的人。”文沅是不冲动,可麻脸成欠揍啊。我没好意思告诉沈轶南麻脸成说的坏话,免得勾起他的记忆,那晚我冲进洗手间,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尴尬。

    我不想多说起因,便匆匆道:“我发条微博解释一下。”谁知沈轶南略显戏谑嗓音在我背后响起:“解释你没有闯进洗手间?还是,解释你没有榨干我?”

    “……”为什么我从前没发现沈轶南这么恶劣?请你当个人好吗?狗男人!

    我喘匀气才问:“你听到的?”

    “陈严正好在那儿。”他勾了勾唇。呵呵,陈公子你是想死吗?什么话都能传。

    狗男人too!我的手放在门把上,

    “沈少,被榨干不是什么好话吧。要榨干也是乔可韵榨干你,不过她那身板不会被你压塌么?”成功看到沈轶南的脸一瞬间变得铁青,我一个用力,把门关上,上锁。

    登录微博,我郑重其事地解释了这事,但是细节没说的很清楚,只说对方有意挑衅,想对我哥不利,我是情急之下才会这么做。

    发完微博后,我正欲退出,谁知底下秒现一条评论,气得我肝儿都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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