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挂于天幕的圆月发出惨淡的黄光,似有一对痴男怨女在月宫中悲伤,低诉的相思意化作黑网覆盖苍天。

    走出酒吧,置身失去喧闹的街上,司洛单手撑在一棵树旁。俯身在树下的他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嘴巴至喉咙之间很是干燥,最难耐的是恶心的感觉。

    当某人站在他身旁,他抬头而看。

    “是你。”看了看酒吧门口,他鄙夷说道,“你喜欢那种地方呀!”

    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凝视他没有做声。

    memory营业结束后,她便驱车来到此地。根据自己的感应,见他果然喝多了。若是有人相送,她必不会露面。

    “看来,我说对了。”他把她的沉默视为默认,眼底的鄙夷之色更甚。“你玩你的。还有,你离我远点儿。”一团无名火冲上头顶,也不知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地方。

    欲走时,他踉跄地倒向她。扶住他,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吃力费劲的事情。

    “你喝多了。”

    她扶着他朝自己的车而去。他有些挣扎,却无法反抗她。

    将他安置在副驾驶座位上,她坐进车子驾车驶离原地。没有问他住址,她自作主张地带他到某地。

    当车子停定在高档酒店前,她扶着他走进大堂,然后办理入住手续。待服务员递上房卡,接过房卡的她扶着他进入电梯。身后是前台服务员惊异的神情,但不敢窃窃私语地议论。

    扶着他抵达六楼,他们走进指定的房间。

    简约的单人房内,一张2.2米乘2.4米的黑色大床摆放在房门左边。米黄色的碎花地毯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板,与酒红色的家具形成色彩鲜明的对比。窗户下,两张深蓝色的椅子中间摆放一张圆桌,桌上仅放有一个烟灰缸。

    扶他至床边,她听他喃喃细语道:“小溪,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娶你的。”

    小溪,她知道他唤的是未婚妻的名字。然而,她并无吃醋之意。对他的关注,源于他长得像他。

    把他放在床上,她为他脱去鞋子,然后为他盖上被子。

    站在床边,她看着他的脸出神。她想抚摸眼前熟悉而陌生的脸庞。伸出的手又收回,她听到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他不是范敏重,他不是。”

    理性战胜自己的恍惚,走至窗边,面对洁白窗帘的她久久地驻足。

    床上,他已然沉睡,且睡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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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之光映在窗帘上,房内的光线柔和适中。崭新的日子重复到来,人们在初醒中领悟光阴的逝去。

    睁开双眼,起身后的他发现自己处于陌生的环境中。目光移至窗边,他看到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脑袋紧闭双目的她。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她又怎么会和自己呆在同一个房间里?他试图回忆昨夜发生的事情,脑海里却拼凑不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在他的注视下,她睁开双眼。见他醒了,她起身走到他面前。

    “是你带我来酒店的?”他板脸问道,好像面前的人儿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是。”她应得痛快而冷淡。

    “为什么?”他显然不领情。

    “你喝醉了。”她简明地回答。

    她的面容如此平静,眼睛如此坦荡。或许,她真的是出于好心,而非有图谋不轨的意图。直视她,他有了释然。

    洞察他的心思,她没有多言,而是淡然说道:“桌上有牛奶和三明治。房费已经付清,你可以直接退房离开。”

    看到长桌上的盘子里放的食物,刚才的猜疑化作云烟。想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既然他已醒,自己不便久留。一言不发地,她迈步向房门而去。

    见她要走,回过神的司洛赶忙下床穿鞋。情急之下,他抓住她的手腕。瞬间,一股凉意穿过皮肤,直抵心脏。那是透心的冷,是从过去到现在从未感受过的冷。

    淡定自若地,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察觉自己的失态,他抽回手,原本想说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与他对视几秒后,她走出房间。

    房门被合上,他看向她坐过的位置。难道,她守了自己整夜?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的还是昨晚的衣服,旁边的被窝亦没有被躺过的痕迹。若换作其他人,起床后的他也许会看到赤身裸体的自己和身边躺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走向床前的长桌,盯着早餐的他眼露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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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回到住处,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诗雅立即起身走到她面前。

    “雪宝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无需多问,她知道她昨晚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至少,这是身为吸血鬼所具备的普通感应力。

    与她四目相对,冷雪从容应道:“我知道,他是他,司洛是司洛,我会把握分寸的。”姣好的容颜上,坚毅的目光中透出冷气。

    “你应该离他远远的,永远不要见面。”双手环于胸前,她有点儿愠怒,更多的是害怕。

    “我不会重蹈覆辙的。”嘴角扯过一抹笑意,冷雪走进房间。

    四方的空间里,墙边垫高的地方放着一张床垫。床垫的前方有一个长书架,其中放满书籍,飘窗旁放置着梳妆台,台面上摆放的是价格不菲的香水和化妆品。

    于甚少睡觉的冷雪和诗雅而言,房间的使用价值不大。

    倚站在门边,诗雅依然不放心地说:“感情的事情是说不准的。我们已经不是人类。关于人类的情感,我们不能沾染。”

    站在梳妆台前,冷雪镇定说道:“丫头,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有些事情,我明白的。”

    如“雪宝贝”的称呼,“丫头”亦是冷雪对诗雅的专属称呼。除了对方,其他人不许如此称呼她俩。

    走到她面前,握住她双手的诗雅柔情说道:“雪宝贝,我不希望你有事,也不要看到你不开心。我们是长生不死的,自然要为长生不死的命运付出代价。即使没有爱情,我们也可以过得很好。因为,我们有对方。”

    摸摸她的脸,她的笑容有点儿苦涩,“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就是你。”

    看看两人贴在一起的手,诗雅笑容灿烂,“我要去上班了,冰箱里有新的‘饮料’,你喝点补补体能。“

    对于人血,她们以其他辞藻代称。如此,即便有外人在场也不会露馅。

    彼此相视一笑,诗雅便出门了。

    屋内剩下她一人,冷雪走至厨房。拿起一个马克杯,她打开冰箱门,数袋血浆映入眼帘。想必,它们是诗雅昨晚的“战绩”。

    取出一袋血浆,她将殷红的液体倒入杯中。合上冰箱门,她走出厨房。

    坐在沙发上,淡然地喝下一口微凉的血液,她的嘴角处留有淡淡的红。面对寂静和孤单,她习惯得麻木。

    想起清晨和他的交集,想起好友的话,冷雪将杯里的人血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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