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尚暗,虫鸣不止,躺在树林中的人已经起了身。

    “统领有人马来了”仍躺在地上的士兵惊起道。

    王虎立刻伏地听声,地面隆隆震动声渐强。王虎命令即刻隐蔽,一队人或藏于树后,或藏于灌木,警惕注视着林外的道路。

    渐渐马蹄已听得见了,林中的人屏住呼吸,朦胧天色下见着约百人黑影,沿着道路策马飞奔,虽看不清他们面容,但从其衣饰轮廊观察,绝不是宋军装束,有些人看和得出戴的毡帽帽顶有羽飘动,此为北胡打扮。

    “是鞑子”王虎伸颈望,但又不敢动作做大了。

    睁目仔细看,见其举有旗帜,一面虎帜招展,再想多看些信息,对方已经奔远。

    “鞑子都到这里来了有阴谋”王虎急心道。

    “统领,我看见老虎旗了”一个士卒凑王虎身边道,“这旗帜我认得,鞑帅也罕常举此旗。”

    “也罕”王虎惊,也罕的恶名已经在外,“他亲自出马要干什么弟兄们,我们赶快收拾,速离此地”

    一干人等更不敢耽误了,迅速收拾行装,未免再遇上敌军,连大路都不敢走,只走林间小道。

    前方有岔路,一队人这才上了大道。

    “统领快看”前边探路的士兵呼喊王虎。

    王虎赶了过去,士兵指地,王虎立刻见地上马蹄印杂多,而且还是新的,刚过去不久。他们一路走来,只过去一队骑兵,就是也军的队伍,蹄印全都偏向右侧岔路。

    “这是去哪儿的路”王虎问道。

    “往右是去成都。统领,我们退到阆州,向左比较近。”士兵回答道。

    “到成都”王虎此时已经没管向左向右了,“就也罕那点人,也想攻打成都”

    “可能还有别的人马吧”身后的士兵猜测。但此言一出,士兵闭了嘴,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把自己给坑了。

    王虎骂了句,“成都现在无备啊要是又让鞑子给占了,那还得了走我们抄近路,到成都报信”

    “统领张统制叫我们退到阆州”

    “情况有变,不要迂腐”

    王虎拉扯身边的士兵,把他推向右边岔路,催促着赶紧走。

    而遥在兴元府附近的张珏和张起岩也马不停蹄地正往南赶路。

    也罕的目标是什么,知道的并不多,张珏和张起岩抓了几个舌头,都没问出线索,直至他们密切监视王子阔端周围人的一举一动,才证实木都所言非虚,也罕确实往天全州去了。

    时间已被他们耽误太多,张珏已经不能用归心似箭来形容,只想下一步就踏回名山县,警告当地布防,也罕虽只有百人,却胜千军万马。

    王虎追踪着也罕人马的脚印,但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脚印被泥水所化。王虎追踪不到,只得直奔成都。

    成都守备不多,一如既往地不设防备的模样,王虎看见更急,一路冲入城内。

    “大敌当前,尔等怎还在此大睡”王虎进入府衙,此刻正是深夜,值夜的衙差打着磕睡,王虎愤其无警,一脚踢醒对方。

    衙差惊惧,听王虎言,以为敌军来袭了,惊叫着在衙内大呼小叫,把衙中其余人都惊了出来。然而得知不过是虚惊,吓得魂飞魄散的众人,气喘须须坐了地上,责怪起王虎乱报消息。

    “我会乱说”王虎不服道,“鞑帅也罕亲率军往南边来了,是我亲眼所见,他走的就是成都这条路”

    “可是并没有探到也罕的踪迹。”知府道,“他途中是不是换了别的路他也说并未一直追踪到脚印。”

    王虎惊讶,“还能换别的路还有什么路”

    知府道:“依你说言,也罕只带了一百人,这哪像来攻城的,应是要奇袭别处。既然成都附近没有,当是到别的州县去了。一百人要隐藏不难,换套衣服,谁也认不出。”

    “可也不能不警惕呀”王虎惊愕,自己不可能判断错误,难道真如知府所言,也罕隐藏了自己“他来此一定有阴谋,得快快通知余制置,我们也不能闲着,赶紧搜寻也罕的踪迹才是”

    他竟对知府下起了令。成都知府负手而立,王虎不过小小统领,之前搭理他的话,看在他是张珏亲信,而张珏又是余玠身边红人的份上,这没追究他惊扰衙门的责任。这会儿竟把他这个知府跳过,直接发号施令,知府不可再迁就。“王统领,余制置那边确实该禀报,但搜寻也罕踪迹一事,完全没有线索,无从找起啊”

    “没有线索,找线索啊到附近问问,也罕那么一队人马,一定有见到的”王虎急。

    他越急,知府反不急了,“此事本官自有安排,王统领司掌好自己职责便可。”

    “我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把鞑子赶出去鞑军元帅都潜入我们境内,我就得管你找你的,我找我的,我们互不相干”王虎说罢,就要出府衙。

    迎头撞上个急匆匆奔入的兵卒。王虎瞪眼,兵卒吓得后缩,但绕过王虎,直向知府奔去。

    “邛州急报,有不明军骑出现城外”士兵递上书信。

    知府急读。

    王虎比知府还急,邛州那里距他的家乡名山县不远了。“是也罕吗他到名山县去了”

    “并不清楚,对方未报名号,但观服色是胡人,声称要借道。”知府焦急,邛州在成都西南,一不小心,鞑子居然出现在大后方。

    “借什么道不就是要打么”王虎急吼,“定是也罕,赶快召集军队到邛州去,把他们消灭掉”

    “主力大军都被余制置调走了,成都所剩兵力不多,得先通知余制置。另外本官从周围各州县抽调一些兵力,看能否支援。”知府已被王虎的急吼逼得焦头烂额。

    王虎大叹,“这不够这不够”但也没别的法子。

    他突然灵光一现,“我得到名山县去张统制走时并未带走多少兵,大部分都留着的顺道也提醒他防卫”

    知府被突然得知的消息搅得不知所措,反正王虎不是他部下,其建议也并无危害,就许他去做。

    王虎哪用得着知府同意,他已经决定这么干了,马上就出发。

    与之几乎同时,张珏和张起岩已经急赶至成都以北。官道平坦,一路走来未发现任何异状,如果不是确信消息无误,只怕会以为自己弄错了。

    前边是条岔路,路碑早已不知哪儿去了,又刚下过雨,泥泞的道路坑坑洼洼,雨水积在各种脚印和车轮印中。

    “如果也罕真去天全州,正常情况当走成都这条路。”张起岩指着右边的路道。

    “如果不正常呢”张珏思考也罕会不会故布疑兵,毕竟一路走来都没他的线索,“他会不会绕道阆州不,没可能,他如果去阆州,余制置定会发现。”

    思考中,右边岔路憧憧有人影走来。

    待近了,看清是老老小小七、八人,像是一家。

    “你们是什么人看你们样子,像是逃难而来。”张起岩问。

    这一家老小见他们持械骑马,吓得直往后退。<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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