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竺迩没有忙着到城中的住所去,而跟随汪德臣去了他家。

    在汪世显灵位前,按竺迩点上香,酒了薄酒。

    “我走时,汪兄身体就极不好,哪料到这一走,回来人就不在了。”按竺迩遗憾道。

    “父亲身上有旧疾,年轻时累下的伤病,上了年纪就发作了。更加上心病”汪德臣对往事不想说。

    他说的“心病”,以按竺迩的心智怎会猜不到。“汪兄对当年之事后悔了吗”

    “父亲直到临终,什么都没说,不过我感觉得出。那年父亲和我返回鸡冠山,想给曹叔叔迁一处新坟,却发现曹叔叔的坟已经被挖开,尸骨早不知去向。有说是蒙古人做的,有说是附近的乡民做的,也有说是曹叔叔的旧部做的。不管怎样,父亲自那之后越发闷闷不乐。”

    “那件事,以汪兄的个人立场来看,他并没有错,而且是我胁迫了他。是他自己放不下情义。”按竺迩感慨,把酒壶在鼻前闻了闻,“这酒不够烈。田哥,去换壶烈酒来。如此清淡,哪配得上汪兄。”

    田哥是汪德臣的胡名,汪德臣应声去寻烈酒。

    按竺迩凝视灵位,“汪兄,我认为你心有愧疚,却未曾后悔过。你不过背弃了友谊,可我呢我刺杀生父,陷害兄弟,但我绝不后悔,哪怕这条路选错了。”

    汪德臣带着烈酒回来,按竺迩重新满上一杯,把酒洒了祭台。

    “田哥,我们兄弟就要离开兴元府,你自己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军吧”按竺迩透露道。

    汪德臣惊讶不解,“你们要走怎不留下一起迎接”

    他们就是要避开五星联盟的人,这些说出来,汪德臣又怎会懂“我们有紧急的事要去办,这两日就要出发,如果此计成功,宋军的威胁将减少大半。”

    汪德臣喜,“那就太好了,祝你们马到功成”汪德臣未追问是什么计策,既然按竺迩不开口,计谋便是秘密,他就不问了。

    按竺迩点头,却忧心忡忡。

    两月之后,苍露虎部人马在也罕率领下离了兴元城。

    汪德臣得知他们离开时,很是惊讶了阵,因为也罕没有告知任何人,如果不是按竺迩有提前通知,他都不知道他们疾奔出城就是走了。汪德臣很快放下心,没有也罕兴风作浪,兴无府的日子会平和许多,他可以安心迎接大军到达了。从信中看,这次有大人物抵达,他怠慢不得。

    就在苍露虎离开后数日,蒙古大军的先锋到达兴元。这速度快得让汪德臣应接不暇,汪德臣出城相迎,虽是先锋,率军的人可不简单。

    “臣,汪德臣,恭迎殿下”汪德臣率兴元诸臣跪迎。

    先锋军人数不多,约数百人而已,这才能保证进军速度。个个骑战马,保护着队伍中央的车驾,车门开启,塔海元帅伸臂给车上人作扶手。王子阔端慢步下车。

    “我还从来没赶得这样急,这就到兴元城了”阔端疲惫道。

    面对汪德臣等人,阔端未叫他们起身,因为他现在没那资格。汪德臣等也极有耐性,跪地一动不动。

    第二辆马车车门开启,阔端立刻热情上前,扶下车上人。

    一袭红衣显眼,其人更是明艳四方,偷窥之臣看了一眼,心虚地把头垂得更低,就怕周围人起了误会。

    “拜见娘娘”汪德臣与众官吏齐拜。

    “起来吧”达格娜慢悠悠道。扶着阔端手臂,回到车上。

    马队再启程,由汪德臣带领进入城中。

    达格娜入元帅府,汪德臣就怕伺候不周,亲自进出服侍。这位娘娘虽是个女流,但其权力不逊脱列哥那,汪德臣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亲临前线,只怕这场仗没那么简单。

    “汪元帅,你不用亲自忙碌,这些事有下人来做。”达格娜见他忙进忙出,叹声道,“做元帅,要有元帅的样子。赐坐。”

    堂中所坐的都是达格娜的亲信,王子阔端、元帅塔海,以及诸蒙古将领。其中有个汉人打扮的青年,汪德臣从未见过此人,而他的座位次序居然在诸多将校之前,说明地位不一般。此汉人身边立了个奴仆少年,这少年向汪德臣走来,接下他奉茶的盘子,请汪德臣入坐。

    “怎么见着也罕他不是驻守此地吗”达格娜问。

    汪德臣立刻回话,“也罕那颜就在不久前突然率兵离去,想来有突发事件,娘娘不毕担忧。也罕那颜未尝败绩,无论什么难题都能解决。”

    达格娜冷哼,“他到是跑得快罢了,由他去吧也罕去了哪儿,汪元帅可知晓”

    “那颜走时未曾提起。”汪德臣答,“那颜做事风格迥异,因而臣不敢多问。”

    “不用侦察也能猜到他们去哪儿了。”那位汉人青年道,“但不是跟去瞧瞧好。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回。”

    达格娜笑,“一切就由许使君安排。我只是不甘心。汪元帅。”

    “臣在。”

    “我是个妇道人家,军国事不过问的,有事与王子商议。我累了,我的住处在哪”

    汪德臣立刻吩咐下人,为达格娜带路。

    短暂的聚会,随着达格娜离去而消散,汪德臣送诸客人出门。阁端和塔海走后,从他身边经过,汪德臣躬身。

    “得知令尊噩耗有些晚了,殿下与我想去为念尊上香。”

    塔海说道。

    汪德臣先行感激,领王子归家。

    灵位前,阔端沉默不语,随意走完祭拜流程。接着塔海同样完成祭拜。

    “犹记得当年汪元帅入我麾上,我如获至宝,转眼几年,人就没了,甚觉可惜。”阔端叹道,“我已经不如年轻时那般朝气蓬发。”

    “殿下尚年轻,怎如此说”汪德臣谦虚道。

    阔端轻笑,“回想自己过去,甚是狂妄,经过这次汗位交替,才觉自己什么都不是。做大汗做梦而已。”

    汪德臣警惕不多言。早听闻一直支持阔端的达格娜,最后选择支持贵由,此事对阔端一定打击颇大,从前的阔端对汗位可是志在必得。

    “大哥即了汗位,众臣说要南征,就想起我来。他说,二弟,四川你熟,就你去吧真是好事没我,苦差就把我叫上。”阔端苦笑,“大哥年富力强,又有了儿子,我就别做此梦了”

    汪德臣听不出他是甘心认输,还是不甘心。向自己叨唠又有何意回道:“殿下如今兵强马壮,做个藩王绰绰有余。”

    “藩王”阔端负手,讥笑声更重,“藩王有什么用就算是大汗,也是个空架子。如果你当时在忽里勒台上,就会赞同我的看法。我现在都不知该追求什么了。可敦叫你军国事与我商议,其实真正做主的还是她。而她这次前来,并非是要征服土地、歼灭宋军,我也不知她要干什么,我们这些人就随意应付着吧”

    汪德臣越听越糊涂,不明白阔端话中之意,只想草原上应出了大事,才使他心灰意冷。但这些事,与他一个外臣不相干了。

    稍过几天,大军数十万已赶至兴元,旌旗遮天蔽日。而真如阔端所言,达格娜的举动怪异,她似极关心也军的去向。那位年轻的汉人使者为她送到消息,达格娜脸色极差,还大发脾气。不过汪德臣只能观察到这些,想往里深究,则不可能了。<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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