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真实性情能藏住一时,却藏不住一世。

    茯苓想留下享受荣华富贵,不想和陆畔将来出外巡逻,表现的太真实。

    陆畔将头离开茯苓的额头,想看看茯苓的眼睛,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不应该啊。

    宋茯苓也意识到自己露馅,急忙又用小手勾住陆畔的胳膊。

    她暂时还不想丢人设。

    那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帮我看吧。你眼中的浩瀚星河,胜过我见不到的山川河流,你看山川,我看你。”

    茯苓说的一点儿负担也没有。

    陆畔心一松,眼里慢慢浮现笑容,心热的一塌糊涂。

    他长这么大,哪听过这么直白的?再次抓过茯苓,用额头蹭蹭茯苓的额头。

    完了。

    宋茯苓后悔了。

    因为从自己欠嘴这一句话开始,她算是捅了陆畔要夹带她出行的马蜂窝。

    陆畔开始用简练的语言,向茯苓郑重许诺。

    “成亲后,我会带你去漠北瞧瞧。”

    正因为了解,宋茯苓知道这人不是开玩笑,必须从根上掐死。

    “漠北缺水吧,洗漱不方便。”

    会带你去各边境。

    这里可没有飞机,折腾到各边境,满嘴风沙,一点儿也不向往:“边境设关卡,去那干啥。”

    陆畔又郑重承诺,“你喜欢爬山,我会带你爬许多山。”

    宋茯苓:快算了吧,爬长白山伤到了,皮肤晒黑,脚磨破皮,头发出油,至少有十年,她不再想爬山。

    “太高的山,咱们会受不了海拔吧?”

    “会带你去看海。”

    “那你得先造船,就我家那种货船,那不是在甲板上观光,那是坐在货包上受罪,那算了吧。”

    会带你仗剑走天涯。

    单独拿出一段时间,什么人也不带,就我们俩。

    陆畔本质上没吃过生活的苦,心中还是存有不少浪漫的。

    他很期待的向茯苓建议,就他们俩,然后可以找一个城池隐姓埋名,没有王爷王妃,甚至在当地可以劫富济贫,做无名英雄。

    最好咱俩人也不带什么银钱,就赤手空拳,也过一过从无到有的日子。

    他打猎,茯苓织布,相信归来后,往事一幕幕,会比这次爬长白山的记忆还美好。

    宋茯苓:“……”

    你织布吧。

    不带钱?

    没想到啊没想到,陆小畔,你竟然期待一起吃苦的幸福,我告诉你,那不是幸福,那是酸楚。

    你可真是有钱人烧包,你要是想过没钱的日子还不简单,你可以都给我。

    当然了,过普通人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可陆畔还不带人。

    陆珉瑞也不想想,不把爹娘带上,谁抱柴火做饭呀?

    听听,最后还整句劫富济贫,你可真是习武之人,虚无缥缈的武侠梦,天地孤影任你行是不是。

    宋茯苓听完一点儿也没觉得浪漫,陆畔这话也就能唬住米寿。

    茯苓只能想象出她和陆畔不带钱去陌生的地方生活,最后回家,要靠一路化缘,要饭要到老爸面前。

    连要饭的歌,她都似在耳旁听见。

    大长今中文版:

    天多高,路多长,心有多大。

    千江水,千江月,何处是家。

    就茯苓这态度,说话贫嘴,都给陆畔畔惹呼的有点不高兴了。

    说什么都被否决。

    带着她“上班”不干,带着她出门玩也不干。

    这不是在帮你解决哭的问题。

    好苦恼,那你想要什么呐?

    都没用一分钟,小情侣又和好。

    因为陆畔说他要走了,他走的这段时期,茯苓可以写一个想要做什么的计划书,他阅过后,只要能成行,就一条条帮茯苓实现。

    茯苓没管计划不计划书,先打听:“你怎么知道你要走了?没听说皇上有口谕。”

    耿良找来了,就在你家大堂坐着。

    陆家军回归。

    贵妃哥哥梁将军也已带兵将启程,这就说明他必须得走。

    不能什么事情,非要皇上寻到头上才动,在其位要有其责。

    对于茯苓来讲,什么上班啊,遗憾啊,此时通通甩到一边去。

    她抿抿嘴:“呜呜呜,陆珉瑞,我还没和你待够呢,我不想让你走。”

    说着话,就伸出两只小短胳膊,身高不够,翘脚搂住陆畔的脖子。

    陆畔再次驼背驼成逗号,后来索性在哄茯苓的时候,将茯苓抱起,抱着满屋子溜达,边溜达边小声哄: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下次再见,就是奉天了。”

    “你要好好的,听见没?”

    茯苓虽然是假哭,赖赖唧唧的说不想让人家走,可是对陆畔来讲,就茯苓眼下舍不得他的模样,比刚才说什么浩瀚星河还打动他。

    陆畔完全当作茯苓舍不得他,是真的在哭。

    茯苓越这样,他越舍不得。

    外面自动自觉守门望风的马老太,站在屋门口的台阶上,心里直啧啧:

    胖丫,轻点儿逗那老实孩子。

    她小孙女可能整景了,又是秧歌又是戏,倒是很容易给小畔那么高大硬朗的小伙子整眼圈通红。

    ……

    吃饭前,钱佩英嘱咐陆畔。

    这罐是辣椒酱,那罐是辣白菜,干肠,果脯,路上吃。

    宋茯苓从家里的点心房出来,忙的头发都有些乱,用胳膊蹭了蹭耳边碎发:“给你。”饼干,糖。

    宋家给陆丞相、长公主、陆夫人也带了礼物。

    宋福生这回没抠门,将家里攒的最好的蜂王浆、人参、鹿茸,自己一点点过滤酿的米酒和葡萄酒,通通搬上车。

    柳将军也来了,让陆畔给陆丞相和长公主捎不少礼物。

    就这,宋福生都没让下面人打扰王爷。他说话不好使啊?他是王爷的岳父。要不然,王爷离开,下面的人都要恭敬。

    陆畔不喜收礼,他就给拦住了。

    另外,这次陆畔回京,除老隋一家,也就是大丫极其婆家人,宋福生留下他们有用,剩下随陆畔来的宋九族亲人也要跟着回去了。

    何氏在抹泪嘱咐爹娘,“你们可是答应我了,今年过年,冬季到奉天来看我,咱一家人,给我哥嫂侄子们也带去在奉天团聚。”

    老两口急忙看姑爷脸色。

    这回走,女儿给拿不少钱,五百两银票说给就给了,还给买首饰了戴头上,银镯子银钗子,金耳钉,还敢大包大揽说让他们随着过日子。

    可不中,哪有家里儿子活着随女儿过日子的。

    这就不孬啦。

    人家一点儿也没怕被沾包借光。

    亲家马老太说,让他们老两口选择,可以带着儿子们来扑奔找活,种地也可以在闺女小叔子眼皮子治理下,不受欺负。

    可是,老两口最终想着,算了,女儿给带这么些银钱,女儿的小叔子还给解决完军户,他们消消停停拿银钱在那面买地置房过日子。不是军户,孙儿能念书啦。过日子还是要靠自己。

    别再女婿本来就发迹了,然后他们闺女岁数大了,还要带娘家这么多拖累,日子一久,怕眼下非常有出息的女婿更嫌弃闺女。

    “女婿,这银钱太多。”何氏的父亲对宋福财不好意思道。

    这怎么又给钱。

    宋福财说:“爹,这是一路盘缠。”

    一想到当初不让媳妇回去告诉老丈人一家逃跑,宋福财心里也是不得劲儿。

    有些事,在自己还顾不上自己时,不觉得愧对谁。但日子一好,有些事就成了心病。多亏岳父一家还活着。

    “爹,你们决定在那面过日子,也不耽误去奉天。去吧,到我们曾经的落脚点看看,我们籍贯落在那。我也和两个舅兄见见面。”

    隔几间房,翠兰也被葛二妞嘱咐着。

    钱米寿跟在姑父身后,还有牛掌柜,在嘱咐钱老爷子的老仆从,回去务必就把孙儿带来,从此和他们过日子。

    这老仆从当初要不是为他孙儿,也差些活不下去。咬牙硬撑,撑的身体垮了。

    马老太问罗布鞋兄弟俩:“给你们的揣好没?”

    罗布鞋说,小姨,揣好了,分别将银钱缝在袜子、裤腰、帽子里。

    “我是说,我三儿的信。”

    “啊啊,那更揣好了。”

    表弟宋福生,给他们哥俩的身份问题全搞定,脸上那犯人的标志也搞定了,罗老二脸上正带着伤布,不久后摘下来就是一朵花。

    罗家兄弟俩决定和小姨、和表弟们混。

    他们这趟回去,就是为办户籍手续,将家里受苦受难的婆娘和娃娃们接出来。一来一回,路上行程太远,也是相约奉天见。

    小姨说,他们要是早到,翠兰和李秀会管他们吃住。

    而陆畔早就在临行前给岳父岳母行过礼了。

    他不坐车,让车辆载着这些人和物,他要先行一步。

    陆畔拿着马鞭上马。

    马蹄子在原地慢慢转圈,发出踏踏踏的声。

    陆畔坐在马上看向茯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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