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

    雪河的注意力全在诱饵上,不耐烦地打发他。

    覃柏却嘿嘿一笑,得寸进尺地磨道:“你看天色已晚,不如我们早早歇了吧?”

    “别捣乱!”

    雪河哪里顾得上他,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即将出现的猎物,任由他的咸猪手四处游走也没空搭理。

    “雪河,乖。”

    覃柏正哄着她一心求欢,雪河只觉手中的红绳骤然一紧,随即猛地起身,刚想抬腿却发觉被他的手绊住,也不及多想就本能地抬脚踢到一边,跳下床扑向猎物。

    “啊哈~被我逮到啦!”

    雪河兴奋两手举着那毛茸茸的小东西,光着脚在地上直蹦:“哇哈哈哈~抓到啦抓到啦!”

    小兔这才从柱子上慢慢滑下来,面无表情地把灯重新点亮。

    她手里抓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小兽,绿莹莹的一双大眼睛,看体型像只虎崽,额上却生了一支金色的龙角,嫩生生地刚冒出个芽芽来,像个小元宝十分可爱。它已将金钗全数吞入了腹中,嘴里还露出一截红绳。

    营帐中重新亮了起来,只见一脸生无可恋的覃柏坐在床边,脸上一只红红的大脚印子:

    “说好的不会再踢我呢?……又来?”

    “为啥是又?”

    “小畜生!看来我今天要是不草翻你你就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

    覃柏怒,站起身,卷起袖子就要来捉她。

    “等、等一下啦!”

    雪河见他火冒三丈地扑过来,像是真的恼了,一边嬉皮笑脸地闪身躲过,一边将那小兽举起来晃了晃:

    “你看!这是啥!”

    “我管它是个啥!”

    “是貔貅啦!”

    覃柏动作一僵,愣住,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啥玩儿?”

    雪河拎起红绳,那毛茸茸的小东西居然还死咬住不撒嘴,被半吊在空中,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怨念地瞅瞅她,又看看覃柏。

    “相公公,你运气真是好到炸耶!我们发财啦,这是一只家养的貔貅崽子。”

    “我管你什么貔不貔貅!”

    发不发财的又有什么要紧!覃柏板着脸一把搂过她的腰,恨不能当即就扔到床上去。

    雪河笑嘻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以示补偿,又耐心劝道:

    “有了它,王爷就可以大获全胜啦!”

    “我管它胜不胜的!”

    他这会儿一门心思只想扯净她身上的衣服,一面吻她,口中含混道:“全军覆没我也不管了!我现在就只想要你!”

    “啐!你这小昏君!”

    “我特么就是昏了!怎样?!”

    哪知雪河却滑得像条泥鳅,灵巧地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让他扑了个空,咯咯笑道:

    “急什么!先把正事办了再说!”

    “我特么哪有正事!你就是正事!”

    覃柏气得半死,火冒三丈:“你这妖精!一心把人的火勾上来,现在又鬼扯什么正事?要当明君你去当!你全家都去当明君!反正我不当!”

    看来是真的急了,两眼冒火,都语无伦次了。

    “色坯!”

    雪河却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你这小狐狸精还讲不讲理?!”

    覃柏气急反笑:“你撩拨完了拔腿就走,还骂我是色坯?”

    “我浪完了,要干正事去了!起开!”

    雪河笑着啐了一口,眼看跟这精虫上脑的家伙真是说不清楚。她摇摇头,转身就要出营帐。

    “你给我站住!”

    覃柏见状赶紧上前一步堵在门口,瞪起眼睛,咬着牙恶狠狠道:“你要敢这么出去,这两万人可就真的只能埋在这儿了!”

    “额?”

    他突然变得凶神恶煞地,雪河不由一愣,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这身打扮:只见衣裙早被他扯去大半,只剩几个碎布条条勉强遮羞——噫,衣衫不整,确实不宜出去见人。

    “好吧。”

    雪河叹了口气,索性直接从身上拽下块布来,缠在小貔貅头顶的龙角上,又扯过它嘴里的半条红绳,把它四个小爪子捆好了递给覃柏:

    “拿去挂在营中最高的旗杆上!它的龙角被蒙,就上不得天、遁不了地,我们只管坐等它主人来找,到时自然就有破军的法子了!”

    覃柏将信将疑地将那小东西接过来。神兽貔貅他是听过的,只是,传说中的高大威猛的瑞兽形象,明显跟眼前这只一脸呆相的蠢猫相差有点大啊。

    “信我啦,快去!”

    雪河催了一句,推着他就向外走,弯着一双笑眼媚声道:“等你回来哟。”

    最后这句,甜得连骨头都酥了。

    “……等着。”

    覃柏咽了咽,到底拗不过她,只得先压着火转身出了营帐,瞬间换了身皮相,沉声对守卫在门口的士兵嘱咐几句。

    雪河扒在窗边,亲眼瞧着两个侍卫把小貔貅挂到了中军的旗杆上,这才满意了。

    “擦,真特么冷。”

    片刻的工夫,覃柏就搓着手从外面进来,见她还光着脚站在地上,不由皱眉:“你怎么还站在这儿?”

    话音未落,他上前一步,不容分说地直接将她扛上肩头,故意地重重摔到床上。

    “好痛!”

    雪河‘唉呦’一声倒在被子上,不满地大声抗议道:“坟淡!屁股都摔两半啦!”

    覃柏阴沉着脸,从旁边拿过手巾来,把那双嫩白的小脚细心擦干净:“废话,屁股本来就是两半的。”

    “你坏!”

    雪河被他搔到脚心,咯咯笑着胡乱蹬腿:“好痒!放手啦!”

    “小妖精!”

    覃柏的耐心彻底用完,丢了手巾,纵身扑上去便把她摁在身下。

    深秋的漠北寒风呼号,已是滴水成冰的时节;军帐内的小火炉烧得通红,正是红绡帐暖,春意情浓。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其实,王爷赖床也总是有极其充分的理由的。

    “懒货!军鼓都敲了三通啦!”

    雪河使劲摇了摇身边的覃柏,他却仍是哼哼着连眼皮都不肯抬。

    “你这败家玩艺。”

    雪河朝他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他这才苦着脸“哎呦”一声:“闹什么啊!要是真有军情早就不是这动静了好吗?”

    “少废话!快起床!三军主帅,怎么可以睡懒觉!”

    雪河抬腿从他身上跨过去,跳下床,唤来小兔梳洗打扮。

    “好话坏话全让你给说了!让别人怎么活?”

    覃柏懒懒地抱怨一句,勉强坐起身。

    “我哥说啦,‘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你要懒回家懒!军营里可是不成!”

    雪河这会儿已经洗好了脸,小兔拢起她的长发正细心地打辫子。她表情认真地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子里的覃柏一脸无奈地下了床。

    这时,老内监捧着水盆也从外头进来,来到王爷面前。

    “你这妖精,有时候真是招人烦。”王爷恹恹地抱怨一句,起身更衣,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雪河瞪他,吐出舌头略略略。

    “老奴倒觉得,小夫人说得对。”

    老内监笑呵呵劝道:“王爷不知道,当初出兵时带着小夫人,底下军士多少是有些闲话的。但这一路走过来,不怕吃苦,也不给人添麻烦,更没一句抱怨——小姑娘家家的能做到这一步,大家都是服气的。”

    雪河对着镜子无比得意地笑。

    “好啊。”

    赵峥明显是看见了,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冷冷道:“那本王把令牌给她,让她去带兵打仗去啊!”

    “咳,这就是孩子话了。”

    玩笑归玩笑,赵峥正色问道:“昨晚军中可有什么事发生?”

    “昨晚二位公子去取水时,遭遇一小波马匪偷袭,本想一早来禀报王爷的,见王爷迟迟未起就先搁下了。”

    “可有伤亡?”

    “那倒没有,反而是又得了好些金银财物,把小公子欢喜得了不得。”

    听了这话,赵峥反而皱起眉头:“怎么回回遇到马匪都能得一大堆金银?莫不是会有什么圈套吧?……我还是觉得早日撤兵为妙。”

    “你是不是傻?!”

    雪河真是服了!不管遇到什么事,他好像都能完美地把结论给引到“早点回家”这个最终目标上来!

    雪河站起身,来到赵峥面前,看着那张中年大叔的严肃脸,叉腰说道:“那你为什么就不能想想:就连来取水喝的马匪身上都带着这么多财物,这是不是说明他们藏宝贝的山洞就在附近呢?”

    “噫。你不能净瞎想好事吧。”

    “那你也别净想着回家啊!”

    “不是,我是害怕中埋伏啊!”

    “埋伏个鬼啊!你有两万人!这方圆八百里全部马匪加一起也才五千!——埋伏你?引诱你孤军深入?有毛病啊他们!四倍的兵力怎么可能吃得下!”

    赵峥干瞪眼不说话,脸上却分明写着“我不管我就是想回家”。

    这时,只听得帐外一片骚动,不一会儿一名小卒进来禀告:“营门口来了个人,求见王爷。”

    “哈,这么快?”

    雪河听了,立刻丢下赵峥随那小兵出了营帐。只见十来个带着刀枪的军卒围着一个人正站在旗杆底下,挂在旗杆上原本一阵阵哀嚎的小貔貅见了他,立刻兴奋地张牙舞爪,嘴里呜哇呜哇地一阵怪叫,见到亲人一样涕泪横飞。

    “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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