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因日间之事一直心有余悸,唯恐那些人白天没有得手,不会善罢甘休,虽然知道魏迟锋带人守在门外,但也确知那些人绝非魏迟锋他们所能阻挡得住的,因而晚上也不敢有所懈怠,凌羽馨睡下后,她便一直守在门外,隐身暗处,时刻注意着房内外的动静。

    夜半时分,就在周围万籁俱寂之时,白竹突然听到房内传出一声凌羽馨的惊叫声,她大惊失色之下,便毫不犹豫地立刻冲进了屋内。

    白竹一脚踢开房门后,便见到凌羽馨好端端地坐在床上,她立刻扫视了一眼屋内,除了凌羽馨之外,并无任何其他任何人影和异样,忍不住诧异地再度转首望向愣坐在床上的凌羽馨。

    此刻的凌羽馨刚从噩梦中惊醒,迷迷糊糊中又突然见房门被人踢开,吓得差点又要尖叫出声,亏得还没叫出声时,白竹就已讶异地开口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凌羽馨这才看清来人是白竹,下意识地长嘘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被你吓死了,你怎么还没去睡呀,什么时辰了?”

    白竹一边答道:“已经寅时了,奴婢不放心,怕那些黑衣蒙面人不死心会再来,所以一直在门外守着。”一边关上房门,走到桌前点上了一盏灯,再回头时才看清了凌羽馨脸色苍白,额前依旧挂满了滴滴汗水,立刻担忧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刚才奴婢在外面好像听到了您的惊叫声。”

    凌羽馨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又做噩梦了?自从回到凌府后,您好久都没做那些噩梦了呢,怎么今日又梦到那些了!”白竹忍不住自责道,“多半是日间受了惊吓,都怪奴婢不好,没保护好您。”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好,要不是我不听你劝,非要偷偷溜出去,也不至于让那些刺杀我的人有机可乘,而且我刚才梦见的也不是往常那些,既没有大火烧屋,也没有荒野山谷。”

    “不是以往那些?那您梦见了什么?”白竹好奇道。

    “好像......好像是个很奇怪的梦境,”凌羽馨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起初还是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好像......还是小男孩在教小女孩练剑......不,好像是小男孩在和小女孩一起练剑......然后......”凌羽馨不禁脸现焦急之色,“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好像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有好多血......好多好多的血......”凌羽馨努力回想着梦中场景,却再也无法想起什么,反倒是觉得脑袋有些隐隐跳痛,下意识地双手抱住了头,“我记不起来了......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后来的情形了,我怎么会想不起来了......我怎么会想不起来了......”说话间,竟是不自觉地用双手使劲敲打着头部,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白竹见状大惊,忙抓住凌羽馨的双手,着急劝道:“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呀,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了,不就是个噩梦嘛,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呗,我们不说这些了,我们不想了啊!”白竹试图安抚凌羽馨的情绪,却见她依旧一脸痛苦之色,忙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啊,我知道了,八成是您想念表少爷了吧?您本来今天日间就受了惊吓,再加上一回来就又是研究阵法,又是练功的,肯定是身心俱疲,然后又希望表少爷能快点回来好教您武功,所以这些就都在您的梦中反应出来了,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您梦见的男孩和女孩啊,八成就是您和表少爷的缩影,至于血嘛......估计是您白天亲眼见到那么多人在您面前或死或伤,那些血流成河的场景让您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就在您的梦里反应出来了。”

    凌羽馨这才逐渐冷静下来,半信半疑地看向白竹,喃喃道:“是吗?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嗯,一定是的。”白竹一脸肯定的表情。由于白竹倒也不全是在骗凌羽馨,她虽然是情急之下为了找个理由来安抚凌羽馨,但倒也并非是完全出于瞎编,而是在得知凌羽馨突然又开始做噩梦,梦境又如此奇怪之时,便下意识地将自己以为的凌羽馨会产生如此梦境的可能性,解释给了凌羽馨听,因而她呈现给凌羽馨的万分肯定的表情倒是颇具说服力。

    凌羽馨见白竹如此肯定的神色,心下倒是不自觉的相信了几分,而后又见到了她眼中的担忧之色,顿时觉得有些内疚,为了不让她担心自己,遂抛了继续追忆的念头,强笑道:“你说得对,也许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放心,我没事,反正也醒了,不如我们一起练功吧。”

    白竹被凌羽馨适才的举动给吓到了,生怕她还会继续想那个梦,巴不得她能转移注意力,听她说要练功便立刻一个劲地点头答应了。

    于是凌羽馨便立刻起身,穿衣洗漱完,便和白竹一起到院中认真练起功来。

    此时的魏府依旧还是灯火通明。

    魏文杰带着一脸疲惫的怒容匆匆步入魏迟麟的书房,一进门就没好气地问道:“爹,您这么着急让魏晨硬把我叫回来到底什么事儿啊?赶紧,我还得去找人呢。”

    魏迟麟冷哼一声,不屑道:“找人!你能找到什么人!”

    魏文杰没听出魏迟麟的言外之意,直接回答道:“不会吧爹,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您不可能不知道啊,今儿个有一大群黑衣蒙面人在街上杀人,还跟守城士兵面对面交上了手,结果守城将领竟然燃烟示警求援,我见到求救信号就立刻带兵赶去城门了,那些黑衣蒙面人不但杀伤了好多守城士兵,还伤了我骠骑营不少兄弟,可恨他们伤了人就突然逃了,我一个都没抓住,真是气死本少爷了,就算把整个京城翻个底朝天,我也非得把他们这帮龟孙子给揪出来不可。”言及此才突然回神自己跑题了,忙又急着问道:“爹,您找我到底啥事儿啊,赶紧说吧,我还得赶着去找那些龟孙子呢。”

    魏迟麟越听越生气,语带讥讽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尽忠职守了。”

    魏文杰依旧没听出味儿来,直言道:“我哪儿是什么尽忠职守啊,我是咽不下这口气,想我训练的骠骑营素来声名在外,如今被几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蒙面人杀了个措手不及,不但伤亡惨重,还连一个对手都没抓住,这要是传出去,我魏文杰颜面何存!我要是不把那些龟孙子给揪出来碎尸万段,日后我魏文杰在百官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愚不可及。”魏迟麟怒拍桌子,“既然已经交过手,就该知道自己给人家的差距,你以为你找着了人就能找回颜面了?你要是人家的对手,白天怎么会被打得伤亡惨重!怎么会连一个对手都抓不住!既然不是对手,找着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只会再多几个伤亡的将士,你也不过是更丢人现眼罢了。”

    魏文杰不服气道:“爹,您怎么总是长他人志气,灭你儿子威风啊!白天我那是太过轻敌了,才会被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要不是他们逃得快,我早就扳回局面了。真不明白您怎么想的,哪有当爹的成天贬低自己儿子的,我真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你......”魏迟麟气得说不出话来。

    魏文杰见魏迟麟动了真怒,也不敢再造次,忙转移了话题,“行了行了,爹,我不跟您争这些了,您就直接说您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吧!”

    魏迟麟亦知事态严重、时间紧迫,也不想此刻再浪费时间与魏文杰做口舌之争了,遂自行平复了一下心绪后,从桌上拿起一张叠好的纸张直接扔到了魏文杰的面前,冷冷道:“带着你的人马直接去这个地址,那里有你要找的人,记住多留几个活口,带回大理寺当着左少卿陈文吟的面审讯,你要咬定这些人就是白天和你交过手的那群黑衣蒙面人,听懂了没有?”

    魏文杰闻言惊讶不已,愣了一瞬后才蹲下身拿起魏迟麟丢来的纸张打开仔细看了一眼,然后瞪着魏迟麟好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魏迟麟为何要刻意安排一批替身等着自己去抓,还要自己配合他把假的说成真的,难不成他是为了要帮那些真的黑衣蒙面人脱身!一念及此,他试探着问道:“爹,白天那些黑衣蒙面人不会是您派的吧?”一顿后还忍不住加了一句,“您这动静闹得也太大了点儿吧?”

    魏迟麟怒斥道:“胡说什么你,你到底长没长脑子!这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吗!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足以害死你爹、害死我们魏家!”

    魏文杰被魏迟麟吼的一愣,随即露出疑惑的神色,“那些黑衣蒙面人要不是您派的,那您找人顶替那些龟孙子让我抓干嘛?还让我配合着把假的说成真的,您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呢?”

    “愚蠢。”魏迟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简直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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