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春今日有开业买五赠一活动,容钰买了三十瓶润肤膏,得了六瓶赠品。

    她心情愈加畅快。

    宝珠心疼地看着容钰付了银子,小心翼翼地捧着装在精美礼盒里的润肤膏,随容钰回到马车里。

    容钰理解宝珠的心情。

    她也曾觉得这些润肤膏价格过高,犹豫许久,才狠下心买回一盒。

    用过才知道,价有所值。

    豆蔻年华的少女,大多皮肤紧致、白皙润泽。

    可上了年纪,所有的操劳疲累都化作一道道皱纹,清清楚楚地刻在脸上。

    养尊处优的高门女眷们,是否持之以恒地用杏林春的润肤膏,轻易便能看出差别……

    待到那个时候……

    不仅京里的夫人、小姐们争相抢购,金陵、苏杭等地的大户女眷也纷纷托人代购……

    供不应求,限量出售。

    她没有容滢那么大的本事、志气,今日特意来杏林春,不是为了观摩容滢的经营之道,仅是特意来买润肤膏的。

    上辈子被她拖累、不得善终的丫鬟们,还有母亲、大姐姐和邵家的长辈,她希望,这回可以护得她们周全,让她们都活得更好。

    容钰开解宝珠道:“一分钱一分货,若能用几两银子换回青春常驻,也是值当的!”

    然后指了指那些润肤膏:“咱们院子里的三个一等丫鬟,还有果儿、巧姐儿,每人一瓶芦荟膏、桃花膏,晨起用芦荟膏,睡前用桃花膏。”

    “你们用过后便知道它的妙处了!”

    宝珠连连摆手:“不可、不可……小姐,奴才们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东西?”

    容钰认真地看着宝珠:“你们真心待我,我心里都记着。”

    容钰先送邵南烟回邵府,把润肤膏孝敬给老夫人和夫人、少夫人们,又给邵南烟留了一套,其后才回府,给小沈氏送去一套,又拿给吴嬷嬷一套。

    一时间,东侧院的丫鬟们俱都欢喜、激动。

    就连近日心事重重的宝瓶,也难得暂时忘却心事。

    因上午在杏林春排队颇为疲累,用过午饭后,容钰打算午歇。

    尚未躺下,容莲来了。

    容钰忍着困意,斜靠在小榻上,听容莲东拉西扯。

    从回苏州到学骑射,又从宣宁郡主来访到宝镜自请去田庄,宝壶续过三回茶,容莲才娓娓说出今日的来意:“妹妹听闻,二姐姐的医馆今日开业,三姐姐顶着炎炎日头去捧场,买了些价值不菲的润肤膏……”

    “不知是什么样的好东西,定价那样高,妹妹见也不曾见过……”

    容钰抬起眼眸,看向容莲。

    原来是为这个来的……

    消息传得快,容莲的腿脚也勤……

    无怪乎容莲会眼热……

    容莲是倩姨娘生的,她的私库远不及容钰丰厚,又没有容滢的本事,乃是容府几位小姐里囊中最为羞涩的。

    上辈子,她曲意奉承容钰,不知从容钰手里哄去多少好衣裳、好首饰。

    当了一世冤大头,这回,容钰不愿意让容莲再占半分便宜!

    故而,容钰冷淡地回道:“不过是润肤膏,杏林春的大厅里摆了许多,你没见过,去杏林春不就能见到了?”

    容莲心生羞恼:她每月仅有十两月银的进项,要买进学的书本、笔墨纸砚,还要打赏下人,哪里有余钱买五两银子一瓶的润肤膏?!

    容钰明知她的窘境,却说这样的话轻侮她!

    容钰这个小胖子……

    她虽比容钰小一岁,但模样已逐渐长开,浓丽妩媚,既像倩娘,又比倩娘又多了几分清雅,虽不及容滢清丽脱俗,比起容钰却好看得多!

    秋水夫人研制的润肤膏,定价又那样高,效用定是极好的。

    那样的好东西,合该用在她的脸上,容钰用真是糟蹋东西……

    容莲想了想,不甘地再次开口道:“既然三姐姐这里有,何不拿出来给妹妹看看?”

    “妹妹听说,三姐姐给身边的丫鬟们也买了这润肤膏……”

    “怎么,三姐姐用来赏下人的东西,却不愿给亲妹妹看看?”

    容钰冷冷地看着容莲。

    凤凰命格真是了不得,容莲如今说话这般有底气……

    但,别说容莲不是凤凰,即便是,她也不会高看容莲一眼……

    容钰喝了口茶,悠悠道:“赏下人?”

    “四妹妹对我院里的事倒是熟悉,不知是谁说给四妹妹听的?”

    容莲脸色微变,支支吾吾道:“我,我也是听底下的人随意说起,一时好奇,便过来问问三姐姐……”

    “一时间,却记不起是何人说的……”

    容钰面色冷肃:“道听途说的话当不得真,四妹妹以后莫要再这般行事,否则,才真是伤了我们姐妹的情分!”

    容莲咬了咬牙,知道今日容钰是铁了心不分她润肤膏,便忿忿然告辞了。

    目光短浅的草包……

    将来有一天,她这只金凤得遇真龙、翱翔九天后,一定要让容钰后悔今日的狂妄!

    容莲走后,容钰唤宝瓶进屋,吩咐道:“查清楚,润肤膏一事是谁往外说的!”

    ……

    没两日,京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张太傅回京!

    学比山成、年少高中进士,深得先帝信赖、推行新法,激流勇退、在权倾朝野之时挂冠归乡……

    位极人臣,天子帝师。

    尽管张太傅已归隐二十余年,但世人从不曾忘记他……

    对于百姓来说,他是下凡的文曲星、活着的传奇,对于朝廷官员来说,则是难以逾越的高峰、心向往之的先贤。

    关心天下、心忧时局的儒生在酒后甚至会议论,若朝中仍有张太傅,天下或许便不是今日局面。

    先有马家,后有徐家,仗势欺人,为所欲为;

    官场积弊日重,高门豪奢无度;

    金銮殿上的皇帝,他迷恋后宫的佳人,醉心于盛世表象,一心想收回燕云城、为他自己添一笔丰功伟绩,却准备不足、骄傲轻敌、大败而归……

    故而,尽管此番乃是张太傅登山采茶叶时不慎摔断了腿,进京请秋水夫人看诊的,许多有志之士却期盼着张太傅进京能再回朝廷……

    如二十年前他推行新法一般,力挽狂澜、一扫积弊!

    上辈子,草包容钰并不关心张太傅进京一事,从张太傅亲授容迟课业后,她才逐渐了解他。

    张太傅会收容迟为学生,也是有缘由的……

    张太傅进京后,言明此行乃为看诊养伤,闭门谢客、不问朝政,却仍有许多士子登门拜访,张太傅不见,那些人便徘徊在张府门外、昼夜不散。

    张太傅不胜其扰,索性把容迟收到门下,亲自启蒙。

    至此,士子们便知晓,张太傅宁可教一个愚笨的稚子学千字文,也不愿与他们谈论朝政,心灰意冷,便逐渐散了。

    后来,容钰也琢磨过,京都有那么多孩童,张太傅为何偏偏选中容迟。

    在她看来,大概一是因为容迟是容滢的弟弟,二是因为容迟笨。

    二者缺一不可。

    张太傅教容家的公子,帮端王追逐容滢,是他作为人的“私心”;

    选了容家最笨的小公子,则是作为臣子的“忠心”:他的确无心朝政,甚至教学生,也选个最笨的,将来绝不会影响时局。

    张太傅做到这个份上,多疑如皇帝,也寻不出疑点。

    多活了十余年的容钰心里却清楚:张太傅此番进京,绝不是为了看诊养伤……

    太子已死,大势未定,张太傅是来帮端王定乾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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