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地下,宽敞而明亮的密室中。方渊和屈青宁正在围着图纸小声讨论,忽然方渊耳朵微动,下一瞬人已闪身到密室门边,神情警惕。

    屈青宁正欲有所动作,密室门依然被缓缓推开,穿着黑色夜行服的苏漓一脸从容地走进来,看到门边的方渊,她步子滞了一滞,好似受到了些许惊吓。

    看到苏漓,方渊神情微松,道:“你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你是怎么下来的?”

    “你可别忘了图纸是谁画的。”

    苏漓轻笑着,坐在桌边问道:“这几天你们进展如何?”

    屈青宁嘿嘿一笑,凑过来道:“苏漓,我们可没偷懒。你看地下一层的密室已经建好了,连第一层也建了半层,这才过了七天,速度不赖吧?”

    苏漓微微颔首,“我过来时也颇感惊讶,没想到地下一层已经建好,既然如此你们便可着手将别院的东西运过来。对了,你们手里还有多少银两?”

    屈青宁闻言顿时委屈道:“苏漓,你可是说要用最快的速度建成店铺的,所以我和方渊一商量,招来了双倍的帮工,花销自然也大了。这才仅仅建成一层,就花了足足五万两!”

    “不用担心。我把剩下来的二十万两也留给你们。尽早将店铺开起来,我们的银两才不至于如无源之水,用了就没了。”

    苏漓拿出剩下的银票,眼睛都不眨一下。屈青宁收起来,心中不由暗自咋舌,苏漓的魄力可真大啊,她就不怕生意失败么?

    “酒楼的名字,你想好了么?”

    一直在静听的方渊突然出声问道,店铺即将建成,用的又都是苏漓的钱,名字自然也要苏漓来起。

    “早就想好了,酣畅淋漓的淋漓,就叫‘淋漓居’。”苏漓笑得眉眼弯弯,说出眸间掠过一缕幽芒。

    方渊微微怔然,点头不语。

    淋漓……凌离么?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闷,屈青宁见状,立刻岔开话题道:“对了苏漓,那些工匠怎么办?你既然建了地下密室,自然不能让人知晓,可那些工匠都看过图纸,这样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苏漓闻言微笑,拿出一个白瓷瓶放在石桌上。

    “到时候,给所有工匠吃下去,不管用什么办法。”

    方渊面容微沉,屈青宁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指着桌上的瓶子,“这…这怕是不妥吧?那些人……”

    苏漓嫣然一笑,打开瓶子,晃了晃,“你以为这是什么,穿肠毒药?若真是把他们全都毒死,我这店还用开么?”

    屈青宁呆了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我想岔了,那这里面是什么。”

    “让他们忘记一些东西,吃的越多,忘得就越多。你放的时候可要看好剂量。最好控制在两个月内的记忆,知道么?”

    苏漓细细叮嘱,屈青宁忍不住心中惊叹,怎么苏漓那儿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就连以稀奇古怪蛊虫之道闻名的南疆国,也没有苏漓的毒药来的有意思。

    “她到底是从哪儿学的一手毒术,方渊,你能认出来么?”

    苏漓走后,屈青宁忍不住问道,方渊摇头,“若是人尽皆知的毒术,又岂会有如此多的神奇秘方,既然苏漓不说,我们也不能问。”

    屈青宁摩挲着下巴,旋即嘿嘿一笑,“跟着苏漓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方渊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看向正在密室内忙来忙去的方玲,目光也柔和起来。

    回到客栈内,苏漓仔细检查了一番房屋的痕迹,确定没人来过。

    这才安心坐下,开始这一天的修炼,虽然没有丹药辅助,但她的体质本就极为适合鬼谷冥经,早已不声不响地将鬼谷冥经修炼至第七重,修炼速度比在第五重时候快了一倍不止。

    从大苏镇到清河郡风波不断,她的修为却在稳步提升,已经踏入先天一重巅峰,只差一丝就能达成先天二重。

    这样的速度,亦是苏漓始料未及。今生修炼的功法和个人际遇,比起前世来好了太多,她也不知完整的鬼谷冥经,究竟能让她走到哪一步。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苏漓早早起床下楼吃了一顿早膳,这才向刚刚开门的绣坊走过去。

    绣坊每日前来下达绣单的人不胜枚数,大门敞开来者不拒,苏漓没有出示任何人身份,很容易就混了进去。

    就在苏漓消失在绣坊大门的下一瞬,把脸裹得严严实实的严红袖和丫鬟欢儿也出现在门前。

    “小姐,您是怎么跑出来的?今天您不是还有文学课么?”

    严红袖正在门边偷看,听到欢儿的话,顿时不耐烦地道:“哎呀!我看宁老头他有黑眼圈,就给他下了点儿药,让他好好睡一觉!别说了,赶紧进去。我还等着看好戏呢!”

    严红袖的打扮实在有些显眼,而且只要仔细打量,还是能认出严红袖的连。那绣坊看门的门卫,憋笑憋得脸都红了,硬是装作没看到严红袖,任凭她走进去。

    苏漓走进绣坊大堂内,顿时被潮水般的喧哗声淹没。

    入眼所及,皆是举着银票和单子的商贾人士,挤在接受绣单的台子前拼命地往前拥。

    普通刺绣不值钱,可绣坊出品的精品刺绣,抑或是的顶级绣师绣的作品,不禁在国内畅销,若是能运到其他国家,往往能卖出高价甚至天价!

    所以,绣坊的生意天天都是爆满,大厅里的这种情形会一直从早上持续到每日闭坊。

    苏漓看过一眼,便不再关注。转身叫住一个管事,亮出顶级绣师的铭牌,那管事立刻脸色微变,带着苏漓往后堂走去。

    进入绣坊后堂,嘈杂声远去,越来越小。

    直至管事带她走到绣房前,声音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幽静。

    “大人,恕小人面生,没能认出您是哪一房的绣师,大人可否告知?小人也好带路。”

    带苏漓过来管事人已至中年,他看苏漓年轻得不像话,却也不敢逾越半分,顶级绣师的铭牌做不得假,就算她是拿的她家大人的铭牌,他也不会阻止。顶级绣师在绣坊地位尊崇,哪里是他一个小官事能得罪的。

    “我也不知我绣房在何处。”

    苏漓说出这句话,那管事暗道果然,连道:“既然如此,小姐不如去中堂等您的长辈过来,那里是坊主大人的会客厅。正巧今日新坊主会过来视察,小姐若是有幸,还能得见一面呢。”

    苏漓眉毛微挑,也不戳破,“那就去中堂吧。”

    管事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若是这位小姐无理撒泼,他还真是有些难办呢。

    从后堂一路走到中堂,苏漓二人遇到不少抱着绣板匆匆而过的绣师们,其中有不少对着苏漓指指点点,显然有些好奇。

    苏漓始终面不改色,管事心中暗自惊异于她小小年纪,性情沉稳的同时,也越发好奇她究竟是哪个顶级绣师的后代,铭牌的背面才是绣师的名字,他方才只看到表面,也不敢让苏漓翻过来给他看。

    “小姐,中堂到了。”

    管事停下来,指着后院墙门的一间打开敞开的屋子,苏漓看过去,立刻看到了不少熟人。她嘴角微勾,不待管事继续领路,一步跨了进去。

    管事看到屋内的人,脸色立刻变了变,暗道不妙。但一想到苏漓的身份,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金若兰正围着一脸郁闷的严红袖套近乎,忽然耳边传来脚步声,她转头看去,看清来人后,脸色立刻就变了,“你怎么会来此?谁让你进来的!”

    紧接着,她眼中厉芒一闪,视线落在跟在苏漓身后的管事身上,气急败坏地声音瞬间穿破中堂房顶,“高大海,你好大的胆子!她根本不是绣坊的人,你竟敢带一个外人进来!”

    高大海闻言顿时慌了,他认识金若兰,这可是金家的千金,性情刁蛮,喜怒无常,若是他落到此女手里,定然下场凄惨。

    “我…我……”

    高大海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苏漓轻轻向前跨出一步,笑道:“金若兰,一日不见。你的气焰倒是暴涨,看来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呢。”

    金若兰闻言冷冷一笑,“苏漓,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不是你的暖阁,而是清河郡的绣坊,你就这般公然闯进来,小心被官府的人抓去坐牢,受尽刑罚之苦!”

    金若兰话音未落,严红袖却在后面笑出了声,“金若兰,你的架子可真不小呢。我也不是绣坊的人,你倒是治罪给我看看?”

    金若兰神情一僵,回过头去看到一脸危险笑容的严红袖,她立刻恢复亲切表情,“红袖…小姐!在清河城谁敢抓你去坐牢,那怕是得吃熊心豹子胆。苏漓不过是一介平民,怎么能跟您比呢?”

    言罢,金若兰回头脸色瞬间变得狠厉,“高大海,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报官!”

    “啊?”

    高大海愣了愣,看了眼苏漓细品嫩肉没吃过苦的模样,顿时犹豫半天都没动弹。

    金若兰看到他反应,顿时要被气疯了,“给我来人!你们这群胆小鬼,难不成连一个闯入绣坊的贱民都不敢抓了?”

    话音刚落,立刻有不少察言观色的管事冲出来,就要抓向苏漓。严红袖见势不妙,立刻站起来清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郡守千金的分量,自然要比金若兰重,那群管事立刻纷纷停手,立在了一旁。

    金若兰呆了呆,想不通为何严红袖要阻止,她不是挺讨厌这个苏漓骑在她头上么?

    这时,苏漓终于动了,她一步踏出,逐渐接近金若兰,朱唇亲启。

    “金若兰,你一口一个‘报官’,一口一个治罪,难不成这家绣坊是你开的?你这般越俎代庖,就不怕绣坊的坊主有意见么?”

    金若兰闻言立刻笑了起来,讥讽道:“你以为你是谁?能让坊主替你说话?再者说我也是为绣坊着想,就算被坊主大人知晓,也会称赞我一声‘干得好’!”

    “不不不,要是坊主知道了,绝对不会这么说。”

    苏漓摇头失笑,不知何时她已经来到屋中,在金若兰惊骇的目光中,坐在了坊主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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