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阳坐在阳光透过来的落地窗旁边。

    手边的文件挡住了半条光线,才勉强能看清他脸上一夜未眠的愁容。

    床上是睡的不是很踏实的郭仙,一个噩梦惊醒,人昏昏沉沉的说起了梦话。

    “别走,别走,别……”

    江辰阳深深吸口气,像是胸口上被人狠狠压了一块石头,压的他透不气来。

    室外的电话响了许久,嗡嗡的铃音要将整个房间的墙壁穿透。

    过了会儿,脚步声传过来,张宽轻轻推开了房门,先是看到床上熟睡的郭仙,这才顺着光线看到阳光下的江辰阳。

    他有些无奈先是叹息了一声,这才提步往里面走。

    “晨哥,那边电话都要打爆了,你好歹回个电话吧!我这撒谎都被拆穿好几回了,再撒谎被老爷子知道,直接把我调回去,你这边还谁能帮你?”

    江辰阳抬了抬手,手臂上的文件顺着手臂的滑落在地上。

    “哗啦啦”一阵响动,郭仙也被惊的浑身一个激灵。

    他回头瞧了一眼,起身对张宽点点头,两个人才从房间里出来。

    电话铃音刚断,接起来的电话那头是嘟嘟的忙音。

    江辰阳有些烦躁的皱起眉头来,想回拨,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这拨电话的手指头就停了下来。

    他蹙眉问,“村里知道了吧?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张宽如实说,“估计人该到了,车子不能就放在河里吧,但是拉回来也需要一天了。那晨哥你,这就开始收拾东西会京了吗?”

    江辰阳还没做好准备,尤其他这颗心不知道怎么了,总难受的厉害,是因为郭先出事吗?不不不,他肯定自己不是因为担心郭仙,可又为什么呢?是因为舍不得这里的一切?

    可工作已经交代了,周镇长这边已经审批了,地盘下来,他需要的大批资金也调了过来,眼下最要紧的是回去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

    可怎么就这么不想离开?

    好像双脚被绳子捆住了,想迈开步子都难。

    “晨哥,该回去了,之前不是跟老爷子说好的,就算不结婚,你也要在这里处理好一切之后就离开的吗?周镇长都做了审批了,我们的人也过去开始施工建厂了,你短期内必须留在京里,不然老爷子直接过来,你说你还怎么出来跑事业?这说到就要做到,都拿了老爷子的钱了,不能不办事不是?再说了,嫂子……啊,咳咳,不是,郭姐来找你不也是为了结婚这件事吗,你不能老躲着吧,回去后是结婚还是取消订婚,你也都要回去看看啊!”

    江辰阳回想起当初不顾家里反对退伍后出来创业,从白手起家到现在连锁酒店遍布大多城镇,现在又开始投资建厂,可以说是鲜少受到阻碍。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在江陵的那个厂子出了状况,被扣押了大批资金,也不会在这里耽误这么长时间。

    谁又能想到,周镇长外出遇到了他的父亲。

    直接解决了他的资金问题,但条件是,必须履行他当初的承诺,在郭仙回国后必须回京。

    明着是他回家探望,处理私事,暗里就是想利用这次的事情叫他直接回去结婚。

    可这笔钱已经投入进去,一旦停工,可涉及到很多人的工作问题,江辰阳不能因为一己私利就直接断了百十号人的收入来源。

    可但是,难道他就必须听任家里安排回去订婚?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这要是被上头知道了,怕是他父亲的职位都不不保。

    “晨哥,你可要想好啊,这钱可不是小数目,你要是不拿,那周镇长那边不是两头都得罪了,这万一工人没钱赚了闹起来,事情不是更严重吗?至少,该回去看看。就算家里非要你结婚,可你死活不愿意,还谁能逼你啊?”

    张宽说的对,可他忽略了一件事儿。

    “我人在这里,家里没有办法拍照办手续,可我一旦回去了,你该知道我家里会用什么手段,那结婚证只是一张纸,可却是两个人的一辈子。一旦结婚证被办到手,我还不承认吗?”

    他的确不喜欢郭仙,可不能做人渣啊!

    “不能用她的一辈子开玩笑。”

    张宽愁苦的点点头。

    这江家办个结婚证还不简单,招呼一打,就办出来了。

    家里父母总认为,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哪怕没有男女感情,只要结婚了,以后慢慢培养感情,总能在一起的。

    可他们做父母就从没想过,自己的孩子到底需要什么。

    “晨哥,现在这事儿京里头可都知道了。你说怎么办?”

    江辰阳又叹了口气,这辈子长这么大就没有这么愁过。

    谁能想到,三更半夜的郭仙开了他的另外一台车子去山里找他,天黑,山路不好走,郭仙的开的那辆车子还有些问题,路上抛锚,赶上大雨路湿滑,车子在村子的羊肠小道上抛锚了。

    当时江辰阳已经开车回村部的路上,两辆车正好相悖不在同一个路口。

    等他到了村部,发现大门紧闭进不去,想先开车回来,车子才开回来就听张宽说郭仙开了他的车子去了山里。

    等江辰阳重新回了村子,就发现郭仙的车子坠河了。

    幸好,郭仙没事,只是受到惊吓,淋了雨,把人带回来吃了点感冒药睡到现在。

    一整天了,郭仙都没醒,谁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车子为什么会冲下断桥,郭仙安然无恙。

    更惊讶的是,他江辰阳才知道的事情,京里竟然已经知道了。

    一整天电话不断,催他干净回去给郭家一个交代。

    交代,交代……他能给什么交代?

    难道说郭仙自己出事,他就一定要负责?

    江辰阳有时候真想做个人渣,不用被那么多重担压着,去他娘的订婚,去他娘的人伦道德。

    可是,他江辰阳做不出来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

    “暂时不能回去,至少要等她好起来。”江辰阳叹了口气,电话到底还是放下了。

    想了会儿,他又对张宽说,“再打电话过来,你就说人没事,我暂时回不去,这边工地已经开始施工,我必须监工,短期内不会回去了。等郭仙醒了,你叫她吃点东西,问一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先去工地看看,不要叫她再乱走。”

    张宽哦了一声,这满肚子的建议也都打消了。

    既然江辰阳已经决定,他照做就是了。

    幸好,郭仙没事,不然他这个脑袋都不保。

    看着江辰阳走了,张宽也起身出来。

    房门才关上,电话又响了。

    他先是深深吸口气,这才把电话接起来。

    事情已经经过,他更有了胆子跟京里交代这件事。

    “喂,京……啊,不是啊,那你是?哦哦,说什么?”

    江辰阳开车也是心神不宁,于是决定自己走着去施工现场。

    建筑设计图纸早就设计好了,最后做了半年的完善,现在他不能看图纸也能知道工厂大大小小所有细节。

    才到工地,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水泥的标号不好。”水泥标号不对,硬度跟强度也就不对,错了一点点都会在造成建筑物跟他原来计划的不一样。

    工头揣着土质,耳朵上夹了根香烟,屁颠颠的跑过来。

    “江总来了啊,你咋亲自过来了,我这边才开始施工呢,这水泥不对吗,那我叫人去换?”

    江辰阳跟工头合作很多次了,这两次工地上出问题,他都没当回事,以为两人经常合作,肯定知道他的习惯,哪怕水泥抹不平,都要重新返工的,怎么能在水泥型号上出问题?

    或许是因为之前几次出错导致他对此人没了信任,又或许是因为江辰阳因为今天的事情心情不是很好,这说话的语气就加重了几分,“你如果做不好,我可以直接换人,不能用这些东西糊弄我。”

    “……啊,不是不是,我这不是才来的吗,我当然知道江总是个细致的人,我这就叫人去换。”

    那工头常年露天工作,风吹日晒,脸黑的像煤炭,夏天一来,人黑的更厉害了。

    此时露着一口大白牙,笑着走开了。

    人一走开,对角落的工人捅咕了两盒香烟出去,“老规矩。”

    那几个人纷纷一点头,原先放在地上的水泥搬走,还回来的是已经开了口的水泥。

    江辰阳蹙眉瞧着,心里犯嘀咕,低头检查了一番水泥袋子上的型号,确认没错这才离开。

    江辰阳有些不耐烦,这心思像是被无数只蜜蜂啃咬过,又痛又痒,难受的厉害。

    他还是坚持巡查了一遍这才离开。

    他是徒步走过来的,于是就有了想在附近转转的心思。

    工厂在镇子边沿了,靠近工厂不远处是一片很辽阔的土地,平原万里,一眼望不到边际。

    他就蹲坐在农田的土埂上,暴晒在阳光下,想着这顿时间一件一件的事情。

    人都说,日久生情。

    可有些感情就是那么奇怪的,越是熟悉的两个人越是不会产生甜蜜的爱情。

    反倒是第一次见面,就给人留下永远难忘的记忆。

    傅雪,就是那种第一次见就叫人印象深刻的人。

    想当时,他只是想帮忙,于是载着都没怎么瞧清楚的母女两人来了镇子上,可转身又帮忙救了她,跟周末再一次起了冲突。

    之后傅雪主动拒绝了他的好意,却身单力薄的在工地上做了苦力。

    傅雪不畏惧这里强权,主动推翻了在集市上横行许久的周末势力。

    甚至,傅雪是在一两句话中就给了他提示,从一开始的万年不化变成了如今也会左右逢源交涉上头权贵的商人。

    这短短数日的变化,竟然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傅雪带给他的。

    是震撼,也是感激,更是……惊喜。

    叫他就这么放手了,江辰阳是多么的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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