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中,一片寂静。

    刚才还说的热火朝天的人们一时之间变成了哑巴,聋子,听不到傅雪的质问,说不出想说的道理。

    傅雪冷笑,抬步漫不经心的所有人跟前走了起来。

    一步,两步,每一步走的稳重如山。

    这样的漫不经心的散步,无形中给了他们一种强大的压力。

    这是控诉,是反抗,是傅雪的回击。

    过了会儿,终于有人绷不住的问,“你就是那个傅雪吧?看你这丫头还挺本分的一个人,怎么做出这么下三滥的事儿?好像你是山里人,咱们不是看不起你们山里人,可你们那地方的人做事什么样儿自己清楚。咱们这里这几年治安好的不得了,出这样事儿为什么啊,怎么你不来就挺好的,你一来就出问题了?”

    傅雪哈哈干笑两声,毒辣的眼神箭一样射过去,清脆回答,“事出有因,可这个原因不在我,而在那个总是针对我的周末。你问我为什么我一来就出问题,我还想问,为什么周末的恶你看不到,却坚持将这一切过错都归咎于我?”

    那人愣住了,这回答的跟问的两种问题怎么琢磨不太对,可仔细琢磨又觉得都没错。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傅雪追问,“是吗,那为什么强词夺理的不是你而是我?我是弱者,你们就认为错误在我身上吗?当初周末欺负你们的时候,你们是不是也认为错的是你而不是他?周末在镇子里做过什么你们比我清楚,当初你们受委屈没有人敢站出来,事后被人说三道四的时候什么感受,难道忘记了吗?”

    弱者就是错,这种观念到了任何年代都有,只不过在这个知识跟认知都匮乏的年代更重。

    那个人又是一愣,皱着眉头梗着脖子盯着傅雪张了张嘴,过了会儿狠狠抓自己后脑勺,一跺脚,憋红了一张脸说,“我说不过你,可你必须跟我们个说法。”

    傅雪冷嗤,“朽木不可雕,没文化真可怕。”

    跟这群人说大道理简直是浪费口水,她也懒得周旋,回来这么急就是担心母亲受委屈。

    傅雪提步要往里面走。

    不知何时,江辰阳悄悄的过来跟上了傅雪,就在她身后。

    有人想阻拦傅雪,看到了江辰阳就停住了。

    人群中有人不服气的扯着喉咙问,“江总,这件事你到底咋想的,你都是订婚的人了还不知道检点。你是有钱,可有钱人也不能为所欲为啊。你这跟傅雪说不清道不明的,回家还怎么跟你未婚妻结婚啊?你不说两句吗?”

    江辰阳突然站出来就是想说两句的,同时在傅雪身后保护他。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其实这个道理很明白了,实在懒的开口,可现在被逼到这份上不开口真不行。

    “我以为这件事躲着不听不说就过去了,你们非要揪着歪理不放,那我就说两句。”

    歪理?

    有人听出来江辰阳的话里有话,不高兴的哼道,“江总,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歪理,难道我们为了你好还有错了?”

    江辰阳也笑起来,直接回答说,“是啊,有错。你们既然知道有错,为什么还多管闲事?”

    “你怎么说话的,你别以为你在京里面有靠山我们就不能赶你走了?”

    “就是就是,你把话说清楚。”有人点头同意。

    江辰阳无奈跟傅雪对视一眼,这才说,“大道理你们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承认。整件事情错的只有周末,而不是我跟傅姑娘。

    他当初想抢我的地,阻拦我开工厂,还曾经在我的市场上扔粪便,将他的亲戚用非常的手段安插过来做转工。你们从中吃过亏,受过委屈,可你们谁主动反抗过呢?

    当初被人戳脊梁骨,说受委屈的你们是刺头,说受委屈的你们活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也心里憋屈过?是不是也求告无门,甚至还将这一切怪在我身上?

    恶人必须处理,这个道理你们不是不明白。可为什么现在受害者变成了别人,你们就开始把矛头对准了无辜的傅雪?是见不得他反抗了,还是见不得她受委屈了?这个道理,你们懂还是不懂?

    大家都几十岁的人了,家长里短的事情能害死人你们不是不知道,你们自己也都亲身体会过,怎么呢个同恶人一起伤害无辜的傅姑娘?

    当初还是傅雪帮你们出头把转工赶走的,你们什么时候感激过?

    做人,不能没良心。你们摸摸自己的心口,这里会不会痛?”

    众人缄默!

    既然出面了,他就要把事情彻底处理干净。

    不过话说再多,这群人还是拽着歪理不放也没有办法。

    他担心的只有傅雪。

    被逼急了,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下岗回家待就业,搬离全部工厂跟酒店,这群人没地方生计,被人羡慕的镇子一夜之间就会变成从前的萧条,到时候吃亏的是谁,大家都知道。

    换做从前,任由这身后谣言遍地,他也绝对不会回头叹息口气,如今他总想的只有傅雪一个人的安危。

    “我的话说完了,你们如果还不让开,我就报警了。镇子上的大部分工厂是我开的,我能来也能走,你们该想一想后果。”

    众人惊讶!

    江辰阳立刻变换了脸色,温和的像是拥有了正片草原的小绵羊,转身对傅雪轻声交代,“你进去吧,想搬走的话跟我说一声,我来安排。如果想回山里,我叫张宽送你,暂时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至于这件事,我要说声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周末这个祸害才伤害了你。”

    傅雪盯着江辰阳满是真诚的眼睛,说不出的感动。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份沉重的感动中,还有另外一种情感,像是在用刻刀,一点点的将她的心雕刻成了他的样子。

    每一根睫毛都都雕刻的清晰分明。

    “那好,多谢江总。”

    两人分开,向着不同的方向。

    一个进了小院子,一个进了小车子。

    院子的大门紧闭,车子开走,这里的人也一哄而散了。

    说到底,闹事的人不是不明白道理,可就是想追问傅雪要个说法。最后心不甘情愿的离开,却是因为担心自己的饭碗不保。

    内心的恶,还是没减少。

    江辰阳开车回来后就站在二楼的窗户边上看外面风景,从前觉得这里风景不是很好,可胜在环境干净,空气清爽,人也不错,热情中透着憨厚,有恶人,但好人更多。经过傅雪这件事后,再回来这里看整个镇子,竟萌生除了一丝淡淡的厌恶。像是天空中美好的阳光都被污浊的人们给染了难看的颜色。

    集市还是那么热闹,车辆往来,搬工忙碌。

    最近因为山里大火,导致周围十几台常去山里收购山货的货车都没山货收,停在集市的西边角落,怕是要发霉了。

    身后张宽正在发牢骚,说到了傅雪这件事儿。

    “周镇长这次是忍痛割爱了,不过还是放过了周末,实在气人。”

    周镇长这边的处理结果傅雪还不知道,江辰阳也才听说,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傅雪家门口跟大家对峙,现在气消了,听到这个结果,也还算是稍微满意。

    不过,就像张宽说的,还是放过了周末,是挺叫人接受不了。

    “晨哥,你说你用点手段,那周末还能出来?”

    江辰阳不是没想过用手段,而是不能,他不想被傅雪看不起。

    傅雪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浑身正义,刚强坚定,稳重果敢,一旦知道他利用非常的关系扣押了周末,导致周镇长也受牵连,她肯定会不高兴。

    江辰阳喝了口已经冷掉的茶水,苦涩在口腔里面蔓延,眉头都皱起来,“来日方长。”

    “那倒是,只要你在,那个周末也折腾不起来。但就怕这样的龌龊事以后少不了。”

    江辰阳捏紧了拳头,想当日傅雪的样子,这心……绞痛。

    “那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张宽立刻眼睛亮起来,霍地跑到江辰阳身边,小狗狗一样瞪着放光的眼睛,“你想怎么做,说来听听。”

    江辰阳没好气的撇他一眼,半晌才突出两个字,“保密!”

    张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生气的哼哈两声,“不说拉倒。那我去给傅姑娘送文件,这文件送到这来了,我得早点交给她。这以后……嘿嘿,傅姑娘就改口了。”

    “傅姑娘,傅姑娘是谁?改口叫什么?”

    一道悦耳的女音,带着一些奇怪的口音,可能听的出来,女音的主人是个活泼可爱的人。

    可是,人一进门来,截然相反的两气质,像是一瞬间将这个落魄的房间添了不一样的高贵。

    女人,美。

    女人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鞋跟落在地面上却是无声的。

    一身白色连衣裙,裙摆上是金黄色的碎花,腰间的金色腰带像是点缀在图腾上凤眼,渲染她的高贵美艳。

    “嫂,嫂子?”张宽惊讶的下巴要掉地上了,豁然起身,结结巴巴的盯着那女人叫了好几句,“嫂子,嫂,嫂子啊……”

    江辰阳也有些惊讶,不过短瞬间又恢复平常,似乎还有些不高兴,到底还是平和的问,“你怎么来了,没提前说一声,我好叫人去接你。怎么来的?”

    “嫂子坐,喝什么,咖啡是不是,我去煮咖啡。你们聊,呵呵,呵呵……”张宽有眼力价的先走了,端着一摞子文件,走的时候贼眉鼠眼的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瞧了好几回合,才转身恋恋不舍的关了房门。

    里面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大家都知道却从没见过的江辰阳未婚妻,才从美国留学回来,中文名叫郭仙,英文名字叫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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