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儿醒来,沈若轩躺在她身边,舒开的眉眼间,多了些文质彬彬,嘴角带笑的弧度,证明着此时他的梦,应该是个美梦。

    她想,这个男人便是她的一生,她是他的人,他是她的命呀,他们会携手一生,会白头到老,儿孙绕膝。

    沈若轩醒来后,一句话便扎碎了她的梦:“怎么是你?”

    她怔了很久,忍着眼眶打转的泪,努力地憋出一丝笑:“若轩以为会是谁?”

    月色惨白,凉风习习,吹起了一院子的心伤。

    两个月后,林枫儿被诊出喜脉,沈若轩终于对外宣了跟林枫儿的婚期,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巧,婚期跟金凤将军出嫁陈家世子属同一天。

    大婚当天,天池国两位朝中的主要人物同时大婚,实属国之大事,家晓户喻,皇上下诏普天同庆。

    整个天池国皇城内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百花锦簇。

    林枫儿穿着一身大庆的喜服,端坐在妆台前,让丫头婆子们打理自己。

    她本就温婉清丽,在凤冠霞帔的盛装妆扮下,已是绝色倾城。连丫头婆子们看着这样的林枫儿都赞不绝口,太美了。

    前厅的婚宴上也是热闹不疲,莺莺燕燕歌舞升平,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几乎整个天池国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来了摄政王府,由此可见,另一头大婚的陈家世子就冷清了不少。

    大家都是官场摸滚打爬出来的人,其中玄妙自是心知肚明,论身份地位自是都来了这一边,另一半多半都是安排一些贺礼,派遣一些不轻不重撑得上门面的人前去。

    皇上就更聪明了,两位都是他需要的栋梁,所以两边都不去,各派了一个品阶相同的皇子带着赏赐的圣旨前去。

    到了吉时,奏乐欢起,锣鼓震天。

    林枫儿盖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在喜婆的搀扶下步入高堂。

    高堂上两排空无缺席地坐满了宾客,却独独不见了主角摄政王。

    起初大家都耐心地等着,欢声笑语的,都猜测着是摄政王喝多了,迟些就来。

    左等右等,眼看吉时就要过了,大家左言右他的低声议论,林枫儿孤零零地站在高堂上,顶着几斤重的凤冠,低垂着眉眼不言一语。

    场面一度的十分尴尬。

    “摄政王哪里去了?”管家急的满头大汗,责问着小厮。

    “小的不知。”

    “废物,真是废物,还不快去寻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眼看月上柳梢头,早已是过了吉时,宾客的茶换了一盏又一盏,空喝了一肚子的水,如厕都跑了不下十回。但婚礼未成,主角未来,这离也不是,留也不是,林枫儿也始终站在那里,闷声不语,并不发话打发他们离开。

    他们也着实尴尬。

    话又说回来,最尴尬难堪的,应该是新娘。

    新婚之夜,还未行跪拜之礼,新郎不见了,林枫儿恐怕成了天池国的第一笑料。

    有人同情她,有人嘲讽她,也有人纯属当成个笑话看看。

    “总管大人,找到了,找到了。”一个小厮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惹来满厅宾客瞩目的眼光。

    “可是找到王爷了?”管家双目圆瞪,紧张地喝问。

    “小的打听到,有人看见王爷适才从醉月楼出来去了西街。”

    “当真是去了西街?”

    小厮一个劲地猛点头,顿时大厅上一片哗然。

    西街不就是陈侯府的方向吗?

    喜烛“滋”地爆出一串灯花,大厅内亮了一下,映照出重重晃动的人影,林枫儿抬起玉手,掀开了红盖头,倾城的面容上一片惨白,蓦地“哇”地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凤冠从头顶滑落,一头乌发散了下来。

    惊得周围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喜婆连忙上去搀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疾步出了大厅,直奔西街陈侯府。

    看笑话的都是不嫌事大的,林枫儿后面是跟了一队的人。

    陈侯府内,此时一片肃然,跟这喜庆的装扮完全不符合气场。

    沈若轩喝得醉醺醺的,手持利剑,站在大厅中央,凝视着一身红妆明艳动人的金凤将军。

    “凤儿,跟我走吧。”语气里尽是祈求。

    金凤将军不为所动,望着他:“你清醒一点行吗?那个洒脱睿智的摄政王哪里去了?”

    沈若轩苦涩地笑了下:“没了你,你让我如何清醒?你我战场上生死与共那么多次,你难道真的不曾为我动过心?”

    金凤将军看了一眼一旁冷着脸的陈世子,凌然道:“我对你只有君臣之礼,兄弟之义,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我不信,你肯定在撒谎,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你记得我们小时候,你说过长大要嫁给我,本王一直……”

    “够了,儿时的话怎能当真,我金凤此生只钟爱我夫君一人,王爷请自重。”她决然的眸子里带着冷意,很快又漾出一抹惊愕,林枫儿单薄消瘦的身形慢慢映在她的眸子里,随之眸光又变成了深深的同情。

    “王爷,你该回去了,不要因为一个不爱你的金凤错过你身边最值得珍惜的人。”

    沈若轩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他回头,看见身后的林枫儿,她的脸是那么的白,青丝散落,红衫翻舞,曾经那双清澈的眼睛,似蒙着一层看不清的雾。

    她一步步走过来,步伐缓慢,每走一步像是用尽了她的力气,却又倔强地,如飞蛾扑火般走了过来。

    沈若轩怔怔地看着她,眉头一点点地紧皱起来,唇角颤动,似有话要说,但张了张,却又什么也没说,也许此刻他才记起,今晚他也是个新郎,有个穿着红嫁衣的新娘一直在等着他。

    “若轩,我们回去拜堂吧。”林枫儿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看着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喑哑的嗓音荡在半空中,秋叶般苍凉。

    沈若轩不语,脸上表情复杂难明,还夹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许晚照觉得,沈若轩内心戏在林枫儿向他走过来的时候,应该极其丰富,他肯定想过林枫儿会给他一巴掌,这是通常女人正常的做法。又或者打他一巴掌后,当场发泼,大哭大闹把他痛骂一顿,再不济就是上去厮打金凤出气,因为很多时候男人出轨,女人不会找自己男人的问题,都会去相煎何太急,为难小三的涉足。

    可是许晚照预想的一件也没发生,林枫儿那么安静的,站在他面前,苍白的笑里,隐藏着所有的痛,轻声说了一句:“若轩,我们回去拜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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