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烟根本不敢抬头,整个身体瑟瑟发抖,心里已经是怕极了。

    霍椋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刚刚那一番话你真当我没听见?她恶毒?从小到大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你以为能瞒得住我?她不配身份和血脉,难道你就配了!”

    最后这一句满是怒火,吼得霍寒烟更是颤了颤。

    “靳子松让你教曦华这些,你以为是让你来炫耀本事的?你……”

    “爹爹!”霍寒烟抬起头,左眼角恰恰落下两滴泪,嘴角边一丝血渍,半边脸被打肿,狼狈至极。她重新把头低下,怯怯开口:“女儿错了。”

    霍椋余下的怒火还真的就消了不少,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你回去吧。”

    霍寒烟不甘心。“可是子松……”

    “嗯?”

    这回霍寒烟算是看清楚了霍椋脸上的冷怒,吓得不敢再说话,怯怯的退出去之后就逃命般的加快了步子,一会儿工夫就不见的人影。

    “病可好些了?”

    一声关切,似乎来的晚了些。

    “好些了。”海棠唇上一直抿着冷笑,多了字也不答,霍椋问一句,她才说一句。

    霍椋走到她身边来,“气我没责罚她为你出气?”

    艺秀想要替海棠说两句,又被海棠眼神示意给拦了下来。

    “虽然也气,但也学到了。”

    “学到了什么?”

    海棠唇边的冷笑更甚,“学到了怎么恶人先告状,怎么装软弱,怎么求同情。”

    “没了?”

    她煞有介事的想了想。“还有什么时候该哭,该哭到什么程度,这我也不会,得好好学学。”

    霍椋不可置否。“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起码是学到了。”他坐下来之后又问:“你去看过靳子松了?”

    “看过了。”

    霍椋深沉的双眸紧缩了一下,“你真的想去给他求药?”

    “不想。”海棠说的干脆,她坦言,“我不是个好人,没这份好心。我就是引得霍寒烟过来,故意羞辱她,故意刁难她。谁知爹爹你来的倒是及时,一句话就让人走了。”

    恍惚间,霍椋像是看见自己夫人娇嗔的模样,心里明明气得要死,偏偏还要端着架子,说话声音又绵软好听,把委屈说的像是一句句的情话。

    “爹爹?”海棠喊了好几声才把霍椋给喊回来,“我说,那些先生爹爹还是重新找一找,妹妹这样三天两头委屈流泪的金贵先生,我可不敢要。”

    霍椋哑然失笑。“刚刚你还说人家教了你许多,这会儿又嫌弃上了?这样,寒烟的琴艺不错,舞跳的也很好,你先跟她学着这两样,其他的我再给你找找合适的先生。若是时间不够,那你光学着两样也就足够了。年关的宫宴并不是什么都要会的,我霍椋的女儿,没几个人敢为难。”

    “舞就不必了。”海棠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与嘲讽,“爹爹当时没见过我那一舞,但也应该听说过女儿当时是怎么惊艳全场的。虽然我只会跳那一舞,但这也足够了。”

    那一舞,也正是顾彦交给国相夫人的。正是这一舞,霍椋第二天就去梁州孟家下了聘礼……

    霍椋心头一紧。“那就算了吧。但是寒烟自小就出入大小宫宴,宫中礼数你多跟她学学。现在时日不多了,既然你的病已经好多了,那就抓紧些。”

    话说到这,海棠的心算是真的凉了。在祠堂里霍椋对她说的那番话她还记得,那一副慈父嘴脸让她记忆犹新。今天他过来根本就不是过来看看自己,根本就是冲着霍寒烟过来的。

    果真啊,才认回来的女儿,哪里有一直养在身边的亲近。

    艺秀清清楚楚的瞧见她眼里的失落,心疼不已。霍椋大概也察觉到了,又转了话题,问了些别的事情。海棠连装模作样都懒得了,没几句之后又就累了,想歇歇。

    霍椋起身离开,艺秀也没说要伺候海棠休息,而是跟了出去,还不忘给海棠掩上房门。

    “相爷。”艺秀追上霍椋。“相爷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小姐虽然不说,但心里尤为在意。相爷总是偏袒二小姐,长此以往,小姐心里该怎么想。”

    霍椋心里明白,只是下不去被艺秀一个奴婢说教的台阶。“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偏袒了?”

    “相爷心里明白。”艺秀硬着头皮,咬牙直说了一句:“从前你是国相,现在你还是国相。但以前相爷你还未被这些利益熏心,而现在,相爷你眼里就只有利益了。”

    无视霍椋越发难看的脸色,艺秀又说:“这是夫人唯一的血脉,小姐性子不像夫人那般,相爷别想磨着她。别等着小姐走远了,相爷你才想着要亲近。”

    不敢细看霍椋的脸色,艺秀把话说完后就告退离开了。才刚刚推门进屋,又听海棠有气无力的吩咐。“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艺秀姨,你去忙你的,让人在外头守着就是了。”

    艺秀长叹一声,吩咐了两个丫头认真的听着里头,但凡有点儿动静就一定要喊她。吩咐完了这些,艺秀再放眼看过去,见霍椋还在那站着。他直直的望着前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回去了。

    此时的海棠已经进了赌坊,她一身男装,手里掂量着十两银子,倒不是手痒想要开两局,而是进了赌坊就赏给了给她带路的人。

    “五爷现在还没回来,公子要么先玩两局?”

    赌坊里的老人都面熟过她,上次通宵赌钱之后赌坊里人也就都认识她了,更知道她与五爷相熟,不好为难。又收了人家的银子,自然更加客气了。

    “五爷不看着赌坊,这会儿怎么还乱跑出去了?”

    小伙计捏着手里的十两银子笑得暧昧,“五爷有个相好,这会儿是会相好去了。”

    “青楼里的?”

    小伙计连连点头,“长得一等一的漂亮。”

    海棠轻嗤,“那人家能看上五爷那样的?”

    “人家还就看上了。”小伙计揣起了银子,把她带到了里间的场子,“公子自己玩儿会还是再去茶间等着?”

    海棠摆摆手,“我自己玩会儿吧。”

    这赌坊是真真赚钱,就是白天里也有这么多的人,其中不乏穿着华贵气度不凡的公子,也有财大气粗的商贾富人。海棠小玩了两局之后就没了兴趣,进了茶间就把银子赏给了五爷的人。

    “年关时候……壹国太子……”

    海棠陡然一个激灵,转身去看,屋里已经没了人,只是五爷守在茶间外头的两个手下在压低了嗓音的说着话。外头场子里的杂乱叫她听的不是很清楚,她轻步走过去,那谈话声越发清晰了。

    “这消息真不真啊?”

    “那天我亲耳听见五爷说的,你说真不真?五爷说,夏侯荀穆这一趟过来并非是为了贺岁,有消息说他是要与五皇子合谋。这一趟若是成了,五皇子登记,让他两个城池,保两国二十年的太平。”

    “若是不成呢?”

    “怎么会不成?不成人家还跑这一趟干什么?五皇子身后是什么人,钱贵妃,霍国相,傅大人虽然没有明着摆正态度,但估计也站在别人那边了,毕竟他儿子傅子辰想娶的不是霍国相家新认的闺女么?”

    外头两个汉子大笑了一阵,之后又说起了别人的闲事。

    海棠心中惴惴,一点儿等人的耐性都没了。外头这两个见她开门出来,还客气的问了声:“公子需要什么?要茶还是要酒?”

    “要走。”海棠语气冰冷,“明日这个时候我再过来,让五爷别乱跑了。”

    两个汉子面面相觑,等人走出场子了才敢不满的嘟囔。

    “好大的脾气。”

    “好大的口气。”

    海棠没回国相府,也没去别的地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人已经站在了承王府的大门口。门外侍卫认出她,一人将她拦下,另外一人已经进了王府。

    “王妃……”侍卫怕又把这祖宗给惹恼了,又换了个称呼。“霍小姐是来找……黎姨的?”

    “啊?”海棠顺着台阶就下来了,她轻咳,“嗯,找黎姨,要点儿伤药。”

    侍卫上下的看着她,“王妃这是伤哪儿了?”

    这称呼让海棠清醒过来,她正了脸色,“不是我,是为别人求的。算了,我改日再来。”

    侍卫自知说错了话,见她要走心里又是一急,忙说:“霍小姐来了便进去坐坐?昨天霍小姐才刚走黎姨就追出来了,说霍小姐没把方子拿走,这药也熬好了,霍小姐也没喝,昨天当值的两个弟兄也没拦下霍小姐,都挨了小王爷的罚,这会儿人还被关着的。霍小姐既然来了,不如就进去帮那两个弟兄求个请?”

    这事儿本不用海棠管,偏偏海棠也想要再顺着这石阶往下走。

    “那还真是我的错了。你家老王爷在么?我进去跟他求个情,让他把你两个弟兄放出来?”

    侍卫松了大口气,也不管人家说的是老王爷还是小王爷,反正人先骗进去就成了。

    人才刚进了承王府的大门,只见一道影子蹿过来,海棠整个人都已经落进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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