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妹几乎泣不成声,都把艺秀看傻了。陈少宁把料子放下来,“陈妹,别站在门口,像什么话。”

    听了她爹的话,陈妹才松开了海棠。海棠揉了揉胸口,小小的舒了一口气。

    “我撞疼你了?”

    “小姐,你哪儿疼啊?”

    陈妹跟艺秀两人又围了过来,两人都同时伸出手,眼看就要落在她胸口上。她往后退两步,躲开两人,“我没事。”

    “陈妹,不得无礼。”陈少宁一声低斥,陈妹只得低下了脑袋。

    艺秀站在海棠身边,若有所思的看着陈家父女,看看海棠,又故作轻松的说:“小姐咱们选个料子吧,奴婢觉得这颜色不错,小姐可喜欢?”艺秀指着被陈少宁抱在怀里的那一匹杏红说:“这个颜色好,提气色。”说着又指指另外一匹樱草色的料子,“这个也好,可以做个裙子。”

    又见旁边放着一匹茶百的料子,上头印着浅浅的斑纹,看着寻常实则又有些奢华不凡。艺秀眼前一亮,“这个好,这个做双锦鞋,上头佩上颗珍珠,这鞋就再好看不过了。”

    陈少宁亦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料子做双鞋确实挺好看。”

    陈妹咬着唇,不时偷看着海棠。陈少宁又随手拿了两匹料子,颜色都是照着海棠的喜好来的。“衣服还要做几身么?还是光要这几匹就够了?”

    艺秀点头,“要的要的。衣裳裙子……陈师傅能做的咱们都要几身。衣服不着急,慢慢做就行,做好了奴婢再过来拿就是了。”

    说起衣服……

    陈妹眼前一亮,“小王爷托我爹缝补的衣裳已经做好了,我去拿来给那你,你给他带回去。”

    “陈妹。”

    陈少宁喊住了女儿,微沉的脸色让陈妹看得一惊。他旋即转身,对海棠歉意的笑笑,“小女不懂事,冲撞了霍大小姐,霍大小姐别介意。”

    海棠摇头,回笑的有些牵强,“陈师傅言重了。”

    她往外看了一眼,催着艺秀,“艺秀姨,这么几身也就够了,等以后有了新料子再过来做就是了。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艺秀又怎么看不出来这其中的故事。她先付了定金,正要把海棠的尺寸说一说,陈少宁却直接开了口,“霍大小姐的尺寸我这里还有,既然霍大小姐累了,那你们就先回去吧。下次再有新料子,我叫人到国相府知会一声就是了。”

    海棠说了声谢谢,带着艺秀就走了。陈妹跑到门口,一直把她的影子都给看没了,才有些懊恼的说:“我竟忘了,她现在已经成了国相府的嫡亲小姐。”

    陈少宁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梳好的发髻弄得一团糟。“以后在她面前都别再提起承王府的事情,可记住了?”

    “爹爹。”陈妹不明白,“为什么她成了国相府的小姐就不能再提起承王府的事情了?可是承小王爷他不是……”

    陈少宁叹道,“承小王爷如何那是承小王爷的事情。她如果想跟承王府有关系,也不会进了国相府做小姐,而不是回到承王府做王妃了。”陈少宁指了指刚才艺秀挑的那几匹料子,“把东西搬进来,国相府的衣服,我得紧着做出来。”

    国相府。

    虽然夏侯关静来了这一趟确实是叫人安心不少,但霍寒烟还是紧绷着身体。特地是在听说海棠还有心情逛街,还在陈少宁那边订下好几件衣服时,更是有些气急败坏了。见她生气,靳子松只得过来轻哄,霍寒烟也知道自己没了身份依仗,不好再对靳子松表现的太过,只是扑进他的怀里闷声哭着。

    靳子松比霍寒烟好不到哪里去,相比霍寒烟,他对海棠的恐惧要更大更深。

    “子松,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想什么办法。”靳子松烦躁的把霍寒烟拎出自己的怀,“公主刚才的意思你还是没听明白么?”

    他缓下语气,柔声劝着:“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来日方长,这笔账我们可以慢慢算。”

    话虽这样说,但霍寒烟还是嫉恨海棠。她半咬着唇,眼里蕴着泪,楚楚可怜。靳子松心一软,又安慰说:“她不过就是买了两身衣裳,这有什么?明日我就去陈师傅那边给你定上两身最好的衣裳,让她紧着给你先做出来。”

    “人家现在是嫡亲小姐,我算什么,陈师傅还能紧着给我先做了?”

    靳子松轻嗤:“那又如何?陈师傅要顾忌国相府的面子,那我就直接去宫里求了钱贵妃娘娘。她是嫡亲小姐又如何?陈师傅还能怠慢了宫里的主子?”

    提起钱贵妃,霍寒烟眼里才有了些笑意。哄完了霍寒烟,靳子松才得闲走出屋子。踏出屋子,他又没了再走出流芳阁的胆子。

    见月儿在流芳阁门口跟人吩咐些什么,靳子松又把人叫到自己跟前来。“姨夫姨母住的院子,离这儿远不远?”

    “不远,就在西面的兰娉厢房。”月儿有些奇怪,“孟夫人每次来都是住在那里的,姑爷你不记得了?”

    靳子松哪儿会不知道,他就是故意这么问的。虽然心里知道,但他还是恼怒霍寒烟都成这样了,怎么孟庆月孔常鸣两个人还有脸住这么好的厢房。最重要的,是那兰娉厢房离海棠所居的院子太近……

    “你去把姨母叫过来,她若问起,或者别人问起,你就说是小姐让你去请的人。”

    月儿往里头看了一眼,没敢多问,就亲自去喊人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孟庆月就过来了,见靳子松站在那,更是急着就跑过来。“是不是寒烟哪里不舒服了?有没有去请大夫啊?”

    “姨母,寒烟好好的,是我有些话想要麻烦姨母去做。”

    孟庆月神情微变。“什么事儿?”

    靳子松啧啧两声,“姨母你这是什么样子,怎么现在连我也要防上了?”

    孟庆月这才缓下脸色,“现在梁州孟家可是被姐夫盯得死死的,昨天安儿给我来的信都是先过过姐夫那双手的。你现在叫我去办事,我哪儿办得成啊。”

    靳子松倒是没料到霍椋会这么做。不过这事儿,也用不上大动作。

    “这事儿简单,但也只能让姨母你去做……”

    傍晚时分,小童才接到老承王爷那封信。他把信往怀里一揣,意思意思的敲了敲房门,不等里头的人作答,他就已经推开了门,再把脚边的两桶热水给提了进去,倒在了浴桶里。浴桶里躺着个男人,叠着的湿手巾敷在双眼上,只余着他高挺的鼻子和好看的嘴巴,下巴弧线恰到好处,光是轮廓就很是性感。他懒懒靠在浴桶上,墨色头发顺出桶外,两只手修长干净,也是闲闲的搭在那里。温水下他的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实在诱人。

    把空了的水桶拎到一边去,小童又擦了擦手,才把怀里的信拿了出来。“主子,老王爷来信了。”

    “嗯。”尹泽懒懒回应了一声,却没动手把信接过来。

    “送信的人是老王爷的人。”

    尹泽依旧是没什么动作,只是过了小会儿后才懒懒的动了动唇。“老王爷的人?”

    “是。以前都是咱们的暗卫,这次偏偏是老承王爷。主子,这信你还是看看吧,或许是王府里又出了什么事儿呢?”

    尹泽懒懒的抬了抬手,“你念吧。”

    小童脆生生的答应下来,拆了信,念着上头仅有的一句话。

    “霍椋已认亲女为国相府嫡亲小姐。”

    尹泽把搭在眼前的手巾拿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身子更是猛地坐直了起来。

    “主子?”小童吓得一跳,“怎么了?”

    尹泽把他手里的信抢过来,光着一句话,他就看了不下十遍。

    “主子,到底怎么了?”

    小童不知海棠的真实身份,但他却是一早就知道了。

    他的女人,回来了!

    “收拾东西,即刻就走。”

    小童都惊了。“现在?主子,现在都已经亥时了,马都睡了,怎么回京啊?”

    尹泽已经出了浴桶,冷眼一睨过去。“那你就跟着马一起睡。”

    小童苦下脸,“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刚要出去,铭风就进来了。“小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回京,即刻。”

    说话间,尹泽已经披上了衣服。

    “现在走不了。”铭风微低着头,“今夜大雪,现在又已经亥时,现在上路太不安全。小王爷若是着急回去,明天一早出发也行。”

    尹泽已经套上了鞋子,滴着水的墨发就这么直接披散在脑后。“我说了,即刻。”

    他正要朝外走,铭风却伸手将他拦下。小童对着铭风一个劲儿打眼色,见铭风不动,小童过去推了一把:“你怎么这么不知死活,主子也敢拦?”

    铭风岿然不动,“属下是为了小王爷安危。”

    “滚开!”

    电光石火间,尹泽已经击出一掌。铭风侧身躲过,尹泽第二招又打了过来。铭风从容应付,只是招招都挡住了尹泽,不让他踏出这客房。

    纵使是个傻子怕是也能察觉出不对了。尹泽面色阴郁,照着铭风受伤还未痊愈处就是七八成内力的一掌,直把铭风拍得吐出一口心头血。

    “好你个铭风,你敢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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