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守一说完,卢小闲也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情还真不简单。

    原来,潞州城百姓大多信佛,五里八乡的人逢年过节便到云洞岩上朝拜十八罗汉殿,同时游览岩顶风光。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却出现了一件怪事:每隔一段时间,潞州府衙便会有人鸣冤告状,有少妇少女到云洞岩上烧香时失踪了。

    梁德全主政时,也曾派衙役上山踏勘、搜寻,可罗汉殿里除了一个老僧以外,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一年又一年,虽然到那里去烧香的女子渐渐少了,但仍有外来香客报案。

    王守一担任法曹参军,上任没多久便有人击鼓鸣冤,他仔细听了报案人家的陈述,然后带了一班人马,立即赶往云洞岩,可依然是毫无结果。

    就卢小闲离开的这几个月当中,已经有三名女子失踪了,王守一简直是一筹莫展,故而卢小闲一回来就前来求助了。

    卢小闲将信将疑道:“竟然会有这等怪事?这样吧,你先回去,明日我和吉大哥走一趟这云洞岩!”

    送走了王守一,卢小闲将吉温喊来,把王守一所说之事详细说于了吉温。

    吉温听罢,也觉得奇怪:“这里面的确透着蹊跷,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明日我们看了现场再说吧!”

    第二天,卢小闲与吉温在王守一和几名捕快的引领下,来到山脚。

    见香客信士络绎不绝, 吉温暗暗赞叹:“好一块风水宝地!”

    到了出事地点十八罗汉殿门口时,只见一位老僧站在门旁,一手执拂尘,一手转佛珠。

    老僧似是对王守一非常熟悉,轻声细语道:“王参军莅临,贫僧有失远迎,乞望恕罪。”

    王守一上前扶住老僧,说:“慈悲大师德高望重,怎好劳烦出门相迎呢?”

    慈悲大师把王守一迎入殿堂,卢小闲与吉温扮作衙役模样,和其他几名衙役一起跟在王守一身后。

    慈悲大师捧出茶水,王守一便问起近日进香信士的情况。

    慈悲大师叹了口气道:“托菩萨神明,年年月月日日迎来四方施主,谁知却有女子失踪有这等事出现,罪过罪过。王参军,你前几次来时,我已说过,前来进香的施主,贫僧都是有迎无送,离山之后,贫僧一无所知,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贫僧更少过问。”

    卢小闲一想, 慈悲大师所言极是,女人入庙,僧人哪敢斜视。

    王守一点点头道:“大师所言极是,只因公事在身,本参军不得不违背庙规,请师父带我巡视庙堂内外如何?”

    “哪里哪里,皇天后土,惟命是从,贫僧为解救凡俗危难,挞恶扬善,理当奉陪。”

    卢小闲与王守一在慈悲大师陪同下,先是膜拜了十八罗汉,然后便步步踏勘,殿中砖地均为实地敲击四壁,均为砖砌菩萨台座亦严严实实。

    慈悲大师的禅房,斗室寸土,只供一人睡卧,四壁清洁。

    卢小闲又沿殿堂四周、转石绕树,均无发现异常。

    正当卢小闲准备回府时,山下又来了两个妙龄女子,提着香篮姗姗而来。

    慈悲大师说:“参军大人,恕贫僧不能远送,山下又有施主来了。”

    王守一连忙摇手道:“无妨无妨。”

    卢小闲走下山时,行至一块刻有“潞州第一洞天”大字的巨石旁,便悄声对王守一说,“我与吉大哥去下面的佛母殿走走,你和几名捕快守在此石处静候,看看那两位女子是否下山!”

    卢小闲与吉温到了佛母殿,参拜十八手佛母,然后径自下山回府。

    卢小闲刚回到府中,王守一便前来报告,说那两位女子参拜了十八罗汉,然后有说有笑地下了山,老和尚连送也没送出门口。

    卢小闲心里犯了难:这广漠山野,屡出案情,一来时间拖的长,二来人证物证全无,要怎么办才好。

    吉温也是一脸愁容,他们有些无计可施了。

    想不出头绪来,索性不想了,卢小闲邀着吉温便往后院走去。

    回到后院小厅,江雨樵招呼卢小闲与吉温一同进餐。

    “小闲,我就不吃了!”吉温推辞道。

    “走,一起吃,吃完了正好我还要向你请教呢!”

    江小桐正与娑娜有说有笑,见卢小闲进来,起身问道:“小闲,你去哪里了,一天都见不到你的影子!”

    卢小闲满脑子装着今日前去勘探的的细节,担心那无辜女子现在到底在何方,是死是活是伤,娑娜的话他并没有在意。

    见卢小闲并未理睬自己,娑娜的小嘴顿时撅了起来。

    江小桐了解卢小闲的性子,她知道卢小闲肯定是有心事,拍了他一下:“为何闷闷不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心事?”

    卢小闲本不想把案子的事带到家里,可看到江小桐如此关切,自己又一时无计可寻,就把案情说了一遍。

    江小桐听了心头一震道:“此系人命关天之事,小闲你应该帮助王守一破了此案。”

    影儿也在一旁也皱眉道:“前些日子,我曾听邻居阿婆唬过她的孙女说‘你要再哭,我送你去十八罗汉殿。’我当时问她,你怎么这样吓唬你孙女?她说,‘那个殿有老虎出没,有些去拜菩萨的人经常在那里被叼走。’可见这不是一两个人受害,应该查一查,探个究竟。”

    卢小闲一听,觉得有理,一吃完饭,马上让王守一把所有的案牍查阅一遍,看看有否类似的案情。

    一查,果然每隔十天半月左右,便有一起发生在十八罗汉殿的女子失踪案。

    卢小闲与吉温一商量,马上让王守一发令,召集一些尚在本地的受害者家属,前来重诉案情。

    吉温听过以后,发现了几个共同点:一是出事地点均在十八罗汉殿参香后失踪,二是失踪人均为年轻美貌的女子,三是失踪后均不见尸首及随带物品。

    劫财劫色的盗寇为何只出现在十八罗汉殿?

    如果是老虎叼人,为何踏勘时不见血迹、不见遗物,难道老虎连首饰珠宝都吃进肚子里吗?

    卢小闲与吉温对视了一眼,看来慈悲大师有重大嫌疑。

    但又一想,慈悲大师年届花甲,德高望重,举止温文尔雅,卧室内又无异常,难道是作案者为嫁祸老僧,专在此作案不成?

    思来想去,日子一天天过去。

    这一天,卢小闲刚起床洗漱完毕,还没进早餐,王守一便急匆匆赶来:“卢公子,又有人失踪了。”

    报案的是外县一个员外,一家人发了财,到云洞岩十八罗汉殿祈求平安。全家人拜了菩萨后,慕名“仙脚迹”,上山游览。

    惟有小女有惧高症不敢再向上攀登,由婢女作陪在罗汉殿门口一块石板上歇息。

    众人看了仙脚迹很快下山,却不见了主婢两人。

    询问庙中师父,师父说只见两个女子沿山下去了。全家人在山下大小洞穴找了一夜一天,仍不见两人身影。

    卢小闲听罢,心中大急,叫上吉温到了山下,急急登上十八罗汉殿,令人细细搜寻石缝草间,看看有否遗物。

    结果,在山坡上“婢女坑”洞旁发现主婢两人的绣鞋。

    山村附近的人活灵活现地说:“从前一位张员外,生了个呆傻儿子,三四十岁都不懂世事。张员外从外地买了一个女婢,意欲强迫她与呆傻儿子成亲。女婢坚决不从,跳涧身亡。这是女婢的亡灵把这主婢两人招引去作伴了!”

    听了这个传说,众人心惊肉跳,那个外地员外也信以为真,在婢女坑口烧了些纸钱,便回老家去,不想再追寻案情了。

    可卢小闲心中却不平静。他苦思冥想,既然婢女坑会招人作伴,为什么这么多的游人没被招走,偏偏要招与罗汉殿有关的人呢?

    江小桐这些日子也十分关注此案,她听了卢小闲的分析,也赞同道:“小闲所想极是,冤女招人,为何要脱下主婢两人的鞋子摆在坑口呢?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转移视线,嫁祸冤鬼。”

    卢小闲不解道:“那主婢拜了菩萨,出了殿门,与罗汉殿有何瓜葛呢?”

    娑娜突然在一旁道:“小闲,寺庙可有规矩,进了第一次,就不能进第二次了?”

    卢小闲摇头道:“没有。”

    娑娜公主接着说:“既然没有,就有可能再进去一次。”

    卢小闲盯着娑娜:“这么说,你是怀疑慈悲大师了?”

    娑娜若有所思道:“你记得你说过,慈悲大师对女施主不敢斜视,有迎无送。那为什么当老员外问他主婢两人的行踪时他马上说,看见两个女子沿山下去了。就是说,他要引导众人搜山,拖延时间。到了第二天,本来已经搜寻过的婢女坑,却出现了两只绣花鞋,这难道不奇怪吗?”

    卢小闲一听,犹如拨开五里云雾:“你的推测有道理,但没有人证物证怎么抓人呢?就算凶手真的是他,他不承认我们总不能逼供吧?”

    娑娜一听也傻眼了,推测归推测,办案归办案,现在必须拿到人证物证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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