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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日多雨,外头雨声淅沥,山区气温寒凉,正适合蜷在被窝里安眠。

    黎浅浅初孕多眠还怕冷,凤公子为逦在马车上花费了不少心思,连带着黎漱他们的马车也一并添了不少东西。

    凤老庄主和黎漱本来早就让让大家备好东西准备出发,不巧车夫发现,有辆马车的车轴出了点状况,为了修车,大家只得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五天,好不容易马车修好了,凤公子不放心,带着人和马车出去蹓跶一圈,回分舵时,却被人迎面拦车。

    “这是什么人哪?”胆子这么肥,竟然敢来拦车?

    分舵内外不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都在讨论这拦车的是什么人?

    凤公子坐在车里,听到玄衣来报,皱着眉头出车厢打量着对方。

    “为首的是王奶娘,就是……”

    那个张家小姐的奶妈子。凤公子屈指在下颌上轻敲,王氏带着人来拦车干么?不会以为浅浅在车里吧?

    “黎教主,黎教主,您行行好,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她真的人很好的,而且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您若救了她,她肯定会好好报答您的,黎教主?”

    王奶娘带头高声哭喊着,分舵外不知内情的人,听闻王奶娘所言,还以为是忠仆为主子前来苦苦哀求那位黎教主,就不知这忠仆的主子做了什么事,得罪了那位黎教主,这黎教主不知怎么逼得人主子过不下去了,所以忠仆才跑来此地哭求。

    只不过,这里是凤家庄的分舵啊!凤家庄的主子们姓凤,就是公子们,也甚少以姓氏称呼的。

    这什么黎教主又是打那儿冒出来的?

    见有人对这黎教主的身份好奇,立刻就有人出来科普。

    把黎浅浅的身份对众人说清楚,大家明白那老女人口中的黎教主是谁后,立刻就又产生了新的质疑,这老女人的主子不会又和之前那些想给凤公子做外室的女人一样,自荐枕席想跟人抢丈夫,所以黎教主才对付她的吧?

    王奶娘喊得很高兴,尤其听众围人议论纷纷,她更是卖力嘶喊着,想要借这些人的力量,把黎浅浅给逼出来,或者开口让她们进去见她。

    她不晓得周遭的人讨论的方向,与她所想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跟着她出来的丫鬟和仆妇,都不是近身侍候张玉娴的,相反的,这些人压根接触不到张玉娴,才会轻易的被王奶娘母女给笼络住,这些人巴结她们母女,为的就是她们能近身侍候主子。

    原本是借她们母女的道,去接近主子的,谁知越巴结王奶娘母女,她们越没机会亲近主子,因为所有能接近主子的路,都被她们母女堵得死死的,可是她们却看不清,还以为是主子难缠,所以她们才无法接近。

    便是因为这些人不受重视,而且她们的眼瞎,看不清真正的局势为何,王奶娘此行才会带她们一起出来给自己助威。

    不过也因为如此,她们压根不晓得所为何来,只是听到王奶娘喊着黎教主云云,她们也跟着喊了一两声,很快就败退下来,因为她们不知内情,跟不上王奶娘的嘴速,更在众人的眼光中畏怯。

    所以从头到尾就只听到王奶娘的声音,王奶娘喊的可高兴了,她双颊通红两眼明亮,整个人沉浸在狂热之中。

    “她喊的什么啊?”

    “不晓得。”

    这是完全听不懂的路人,略通的路人则在为科普过黎教主身份和地位后,热切的为感兴趣的围观群众,说起了瑞瑶教旗下各商号的故事。

    天宝坊、锦衣坊等名号一说,大家都晓得,等知道原来这些铺子的主子,就是那位黎教主,也就是凤公子夫人,大家一时间都颇觉荣幸,他们这个小地方,难得有这样大大有名的人来啊!

    分舵里的人觉得与有荣焉,外头的人说起了最近锦衣坊和天宝坊新推出的衣服和首饰。

    刘二站在暗处,悄悄的做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人不动声色的混入人群里,他们说起了瑞瑶教的杂货铺、酒楼、客栈及茶坊。

    这些铺子名声不显,但是它们不动声色敛财的速度才是最惊人的。

    尤其是杂货铺,货好价格平实,很多人家也许买不起锦衣坊的最便宜的一条手绢儿,也买不起天宝坊最便宜的首饰,但是他们的家里要做饭做菜,就要买米、盐、油、杂粮、香料等杂货,就得上杂货铺买去。

    瑞瑶教的杂货铺子在中州大陆的铺店率,可比天宝坊和锦衣坊高,虽然价格低廉,但架不住人家量大啊!所以实际赚得也多。

    之所以低调没啥名气,全是因为那是各地鸽卫的根据地,不能太过引人观注,但也不能放任它生意烂得提不起来!所以悄悄的打点广告,添点知名度也是应该的。

    王奶娘大概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来闹这一场,完全没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说,还帮瑞瑶教打广告。

    这时有人靠近刘二,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刘二咧嘴笑了下,问,“张小姐还在客栈?”

    “不,她已经去找张家旁支十六房七老爷了。”张家不算大家族,事实上若不是张玉娴她祖母嫁到张家来,张家一族还都是小行商,规模打不开,只能在湘城及附近的城市小打小闹。

    多亏了张家老太爷,当年不辞千里走到东齐去行商,还结识了让他们张家发财致富的妻子,然而他们成亲后,因有邹家撑腰,张老太爷也不再走那么远的路,顶多就是回家省亲。

    不过早年有邹老门主撑腰,张氏一族年轻一辈也大着胆子,离开了南楚,其中就数旁支的十六老太爷胆儿最大,来到赵国,在此地落脚扎根。

    只是他胆儿虽大,身体却不怎么争气,年岁渐长诸病缠身,最后把生意交给儿子们打理,自己带着妻妾回湘城享福养病去了。

    妻妾多,儿孙也多,争权夺利的事情不断上演,十六老太爷带着祸端们走了,但儿孙还得争谁领头啊!

    他几个儿子里头,就数七子算实力不错,也还有点良心,所以刘二让人给他送信,这位七老爷得知张玉娴这个本家侄女,被下人挑唆做了错事,真是气到不行,不是为张玉娴,这丫头太笨了,被下人哄骗怨不得人。

    他气的是王奶娘母女的奴大欺主。

    他是嫡出,又是小儿子,幼时没少被下人欺负。

    因此他最痛恨这些不安份,欺凌幼主的奴才。

    按说他是嫡幼子,该是最受宠的,奈何他娘生他时,是因被某得宠姨娘气到动胎气,才未足月就生下他,而且生他时生了快三天,听说痛到最后都没力气了,还是产婆们用力按摩他娘的肚子,齐心用外力把他给推出生的。

    他娘因此大伤元气,虽然又生了个儿子,但到底有心无力,只能把他交给奶娘养。

    他的经历和张玉娴有点像,只不过他有夫子启蒙,师娘细心看出他身边奶兄弟不太对劲,把他叫过去询问,然后又掰开来揉碎了细细说给他听,他才没落入奶娘母子的掌控中。

    所以王奶娘母女撞到他手里,那绝对讨不着好,至于张玉娴?看在她是女子,又不似自己那么好运,遇上了好夫子和师娘,七老爷便大方的让妻子把侄女收入翼下。

    至于王奶娘母女嘛!

    身为下人不好好侍奉主子,跑到外头把主子的私事外扬,纵是为了主子好,也太不应该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用在张七老爷这里,那就是人多势众,而且不用太费力,就能制造出对己方有利的舆论来。

    当然,王奶娘并不是强龙,所以根本压不住地头蛇。

    刘二眼尖,发现张七老爷的人已经来了,悄然打了个暗号,鸽卫们在鹰卫们的保护下安然撤离,接着放张家人进场,在众人还没发现不对时,张家人猛然出手,把说得兴起的王奶娘拿下。

    拿人的嬷嬷很有经验,一上来就反剪王奶娘双手,另一人则麻利的堵上王奶娘的嘴,当王奶娘反应过来,要喊叫出声的时候,她已经被堵住嘴再说不出话来,王奶娘下一个反应是,要伸手去掏嘴里的异物。

    可是她的手早就被反剪到身后,别说伸手去掏东西了,就是要伸手都难。

    她带来的丫鬟、仆妇也一一被人控制住,至于跟着她过来的小厮和家丁,更是早在张家人来之前,就被鹰卫和鹤卫们控制住。

    突如其来的这一手,让围观众人傻眼,不过到底都是住在同一座城里的人,很快就认出来,那是城东张家七老爷的人,这位爷,可是个精明的,手狠着呢!听说连他自个儿的亲侄子犯到他手里,他亲娘来说情都不理的。

    这位在这儿高谈阔论的嬷嬷,原来竟是他张家的下人啊?

    可是这位嬷嬷穿金戴银,好不富态,她要不一口一个我家小姐,谁也看不出来,原来她竟个侍候人的下人呢!

    瞧,张七老爷身上穿的戴的,都没这嬷嬷身上穿戴的鲜亮。

    张七老爷听到周边人的话语,微不可见的对凤家庄分舵的一位管事点头,那名管事微笑不语,调头却是对刘二道谢去了。

    “刘哥,多谢您了!能和张家交好,我这可算是立功啦!”

    刘二笑着搂着对方的肩头,“嘿,都是自家人,说这客套话就见外啦!再说了,这功劳得落在你头上,那才叫功劳啊!落我们头上啊!那就是白搭,回头咱们就走了,张七老爷得把这事谢谁头上去?”

    自然是放在凤家庄的人身上,张家人记这份恩情,日后好往来。

    张七老爷精明谨慎,贸然以瑞瑶教的名义,去和对方打交道,他八成还得查证个半日,等到他确定给他报信的人无恶意,黄花菜都凉了好吧!

    所以刘二是借这名刘管事的名头,给对方送信的。

    张七老爷虽和凤家庄分舵素无往来,但都在同一座城里头,常在城里走动,自然认识对方,张七老爷略细想,就知道其中关窍。

    王奶娘看似为主求人,实际上是把主子的名声和面子放在地上踩踏,顺势还拉扯凤家庄及凤公子夫妻一把,对张家来说,不是好事,对凤家庄来讲,又岂是好事一桩?

    凤家庄的人不好出手惩戒王奶娘,但是张家可以。

    王奶娘身为张玉娴的下人,败坏人名声后拍拍屁股走人,对她们母女来说,丝毫没有影响,不过此事传回湘城,张老太太却不好处置王奶娘母女了。

    张七老爷一上来就不再让王奶娘说话,他站到王奶娘面前,微笑道,“听人说,我那长嫂心地善良,女儿被下人欺负了,她也毫无所觉,我本不相信,毕竟我长兄长嫂都是精明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人欺负而毫无反应。”

    他嗤笑一声,绕着王奶娘走了一圈,“原本我是不信,不过现在看到王奶娘,却由不得不我信了!王奶娘如此能言善道,我那小侄女自幼就由你奶大的,但凡你说一句,胜过我们这些至亲说干了嘴。”

    王奶娘一听不妙,这人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拆自己的台?可是她被人控制住,手不能动,口不能言,能如何呢?

    一时之间,王奶娘急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本来还算清秀的脸,一下子狼狈得让人不忍卒睹。

    张七老爷却还不饶了她,“你把我小侄女儿害得不轻,现在又跑来拉扯凤公子夫人作啥?你们见过凤公子夫人?可我听说,她身子不适,自进城就一直在静养,未曾见客,不说我那小侄女了,就是城主夫人想见,都没能如愿呢!”

    “所以我就不懂了,凭什么要求人家,对一个素昧平生未曾谋面的女子伸出援手?再说了,我那小侄女有何危险?需要你如此求情?你别跟我说是她的婚事,自古以来女子的婚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需要一个外人对她的婚事置喙?”

    张七老爷的话虽然说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在场的人大概都听明白了。

    王奶娘的主子张家小姐呢!对自己的婚事不满意,所以求到凤公子夫人这里,想要请她帮忙出面,可是人家凤公子夫人身子不适,自顾不暇呢,自然没空搭理她。

    这事其实不用太急的,若真要求凤公子夫人帮忙,大可等她情况好转再来相求,可是王奶娘却着急上火,不管不顾的在大庭广众下求情。

    硬是要逼凤公子夫人出面,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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