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公子回去后,就被大哥凤庄主给拎到书房,凤二公子早就候在里头,看到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凤公子生得好,少年时秀逸俊美,有些天真带点锐气的他,经过家变和磨练,已经蜕变成熟稳重,但现在的他,被大哥拎在手里,完全失了稳重之态,反倒有几分少年时的傻气。

    “可回来了。”

    “二哥。”凤公子苦笑和凤二公子打招呼,饶是他武功再高,对上具有严父气质的大哥,也只有认输的份。

    “和大哥动手了?”

    “我哪敢。”凤公子哼哼,凤庄主冷哼一声,他当即就老实了。

    凤二公子看大哥一眼,决定还是帮小弟求个情吧!不想还未等他开口,凤庄主已经把人放下了。

    “你既知清平门内斗,怎没让数字公子们写下来?让我们的消息滞后不少。”凤庄主不悦道。

    凤公子赔笑,“清平门新门主是浅浅的三哥。”

    凤庄主恍悟,但心里还是不痛快,凤公子兄弟两只得让大哥发泄情绪,凤二公子悄声对凤公子道,“之前有人出大价钱,想要知道清平门内幕,还有新任门主何在,偏偏咱们手头上没东西,大哥只得忍痛拒绝。”可想而知,凤庄主有多心痛。

    怪不得他一回来,就摆臭脸给他看。

    “你们悄悄话说完了?”

    “说完了,大哥,是谁要查清平门的事?”凤公子正色问。

    凤庄主看他一眼道,“武林同道派来的小啰喽,说起来,这清平门也是厉害,前些年就算斗得再凶,子莫楼仍旧没能越过他们去。”

    中州大陆上,诸国都有凤家庄的数字公子及护史公子,所以清平门门主和副门主之间的恩怨,身为凤家庄庄主,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偏偏清平门门主亡故,副门主紧跟着暴毙的事,他们凤家庄硬是没能拿到内幕消息。

    就连新上任的门主是何人,都不知道,等等,刚刚阿奕说什么?黎浅浅的三哥是清平门门主?

    凤庄主连忙追问详情,凤公子被大哥揪着衣襟追问,只得老实交待,“……其实我也就只知,他当年是被前门主买下的,后来扔到庄子上自生自灭,再后来他得了前门主青睐,晋身为他身边的护卫,之后又立了数回大功,从而升任为护法,后来前门主死了,副门主也死了,他就被推举成为新门主,不过我觉得他似乎不想当这个门主。”

    毕竟是个杀手组织,若让人知晓,他是黎经时的儿子,说不定会让人胡乱连想,到时候影响到黎浅浅那可就不好。

    凤庄主听了凤公子的话,沉吟良久,才点头道,“若他真有心,想从清平门脱离出来,咱们就帮上一把吧!”

    凤二公子这才露出笑容来,黎令熙是清平门门主的身份,要真传开来,受影响的可不止一个黎浅浅,就连蓝棠都可能被连累,这也就难怪大哥会这么想了。

    “明儿就把他请过来,问问他的打算吧!”

    凤庄主拍板定案,兄弟各自散了回去睡觉。

    此时的赵国皇城皇帝寝殿内的密室里,赵国皇帝正在听取底下人的密报。

    “那些人都清掉了吗?”年近七旬的皇帝慢条斯理的问。

    跪在地上的统领摇头,“启禀皇上,微臣怕打草惊蛇,所以并未妄动。”

    “嗯,盯着他们就是。”皇帝点点头,又问,“东齐那个老匹夫真的退位了?”

    “是。”另一个统领回道。

    赵国皇帝身着明黄龙袍的身子,看起来很单薄,几乎要撑不起这一身衣袍,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回答的统领,那统领先是不明皇帝的意思,然后才恍悟的往下说,“继位的是六皇子,之前的那个残废,后来被南楚和东齐的两位神医给治好了,原先呼声最高的九皇子,和甚得帝心的十三皇子则是双双落败。”

    “他们两个没有试图反那个六皇子?”

    “听说,他们是有意要反对的,不过在东齐太上皇退位前,他们两的人手就被收拾过了,等到太上皇退位,六皇子登基时,他们就算想反,也没人帮手。”

    也就是说,东齐那个老匹夫早就知道这两个儿子不可靠?“那个老匹夫,可是晓得了,咱们暗地里帮助十三皇子的事?”

    “应该没有,咱们那些暗桩都还好好的。”负责东齐情报的统领沉吟片刻回道。

    “是吗?”赵国皇帝抚过下颌,良久才道,“让人继续盯着东齐,若是有机会,不妨帮上一把。”

    “是。”统领们应诺,皇帝挥手让他们退下,待这些人全都退走之后,他才扶着龙椅危颤颤的起身,心里对东齐的太上皇有着说不出的羡慕。

    人家可以退位,是因为后继有人,所以能够放心大胆的退下来,自己却是退无可退,儿孙们没一个成材的,一个个盯着他那张椅子,像是饿了许久的狼,眼都绿了,只是,他们真没什么人有那个本事扛得起这个担子。

    就算是矮个儿里头挑个拔尖的,也挑不出好的来。

    自己一旦不在了,这个位置,该传给谁来坐?赵国皇帝重叹口气,拖着脚步缓缓走出密室。

    转天,黎浅浅只带着春江前往将军府,大门外,内务府派来修改门庭的工匠,正在和将军府的大总管说话,大总管看到黎浅浅的马车过来,忙向负责的工匠赔了不是,然后就奔向黎浅浅的马车。

    “大小姐回来了。”

    “那是谁?”黎浅浅好奇的撩起车帘往外瞧。

    大总管忙跟她说明情况,“我爹的意思呢?”

    “侯爷说家里在守孝,这些就暂时不动,可是那位却说,皇上已经封爵,咱们若不改大门的建制,不太好。”

    “你跟他说,家里正值孝期,不宜动土,让他回去如实禀报就是。”

    大总管闻言松了口气,“小的知道了,这就去办。”

    “嗯。”大总管得了话,笑着回去和带头的工匠说了,那工匠还欲纠缠,大总管身边的一个小厮便道,“这位爷,我们侯爷和大小姐都说了,这大门改制的事,不急,您老急什么呢?是不是有人就等着这事,好要为难我们家侯爷啊?要不然干么一定要催着我们做这事呢?”

    带头的工匠被小厮直言戳破目的,面皮抖了抖,讪讪道,“你们别乱说,我们那有什么歹心,只是上头交代事情下来,我们得办妥来。”

    “既无旁的心思,那就不必再多言,等我们侯爷出了孝期,再来给大门改制也不迟。”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工匠头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悻悻然的率众离去。

    静王、平亲王等人得知后,不约而同的砸了一整套茶具。

    静王砸完茶具,抽出帕子,仔细的擦拭手指,对手下道,“黎经时那个浑人想不到这些,是谁在旁……”

    来回话的管事头压得低低的,“他府上的大总管先开口拦了,说于礼不合,毕竟长辈过世在先,封爵于后,双方争执不下时,那位黎教主正好回将军府,大总管请示她之后,硬气不少,把那工匠头儿给怼了回来。”

    “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也亏得你们一个个把她放在心上。”要他说,派个个中老手去,三两天就能把她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给玩弄于股掌间。

    “王爷,这一位虽然名声不怎么显,不过她毕竟是瑞瑶教的教主。”当年他们这位主子不也曾觑觎人家瑞瑶教的宝藏,特别派了子侄前去拜师,只是没那个慧根,连初选都没得进。

    后来他们也曾关注瑞瑶教多年,但见他们一直很辛勤开拓财源,丝毫不见有宝藏的迹象,这才把人撤回来。

    “那又如何?越是像这样被保护得很周全的女子,才越容易被男人给哄骗了。”静王不以为意,抑或该说,他认为自己的门人在这方面是无所匹敌?

    回答的管事听着静王接下来的吩咐,越听越发觉得头皮发麻,王爷这是铁了心要这么做啊?

    凤庄主和凤公子密谈之后,便修书去凤家庄给他爹,请他过来一趟,好为凤公子向黎经时提亲。

    凤老庄主接信后,将手边的事略交代一番后,就赶着要出门,才嫁人不久的凤乐悠听到消息,便急匆匆的跑来,“爹,你要出门?”

    “是,你和伟业好好待在家里,等爹回来可好?”

    “不好。”凤乐悠摇头,经过这么些年,她的情况丝毫没有好转,仍然是原来的样子,不过她现在除了听凤老庄主的话之外,就是听她丈夫谢伟业的话,谢伟业年近三十,是个面容憨厚的男子,他甫出生不久就因意外,造成脑部受伤,虽已二十多岁,但心智还维持在七岁左右。

    谢家是莲城富商,原本该由他这个嫡长子来继承家业,但因为他的病情,所以谢家由他弟继承,他则一直被养在家里,外间只知谢家嫡长子体弱多病,并不知他的实际情况。

    会与凤乐悠结缘,全是缘份所致。

    凤乐悠患得是失心疯,凤老庄主一直不敢让她远行,但这几年,凤庄主他们经常不在家,就是逢年过节,也难能凑在一起一家团聚,去年又接到他们不克返家过年的信,凤老庄主一怒之下,索性带着女儿去莲城过年。

    灯节这天,莲城里到处张灯结彩,热闹极了,凤乐悠吵着要出去看灯,凤老庄主拗不过她,遂带她出了客栈,不想一出门就出事,凤乐悠被拍花子给拐了。

    凤老庄主反应很快,不多时数字公子就找到人贩子的所在,除了把凤乐悠救回来,还顺手挑了人贩子的据点,救了近百个受害者,其中有男童、女童及貌美的青年男女,谢伟业就是其中之一。

    有着这样的因缘,后来两家结亲似乎就成了理所当然之事。

    凤老庄主安抚了女儿几句,又去谢家交代了一番,谢伟业看到妻子跟在老丈人身后,一副恹恹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凤乐悠见他笑话自己,抡起了拳头就要往他身上砸,谢伟业没练过武,要真被她砸了,怕不内伤才怪。

    凤老庄主忙又教训女儿一番,然后才慎重的将女儿交托到女婿手里。

    京里,凤庄主又一次被黎令熙气得暗伤,几乎要吐血,黎经时怕把他气出好歹来,忙叫长子把黎令熙带出去,自己则和黎漱跟凤庄主继续商讨订亲事宜。

    “你们就这样纵着他?”凤二公子问黎浅浅。

    ““我们有纵着他吗?”黎浅浅轻笑,“三哥就是那张嘴毒,其实他没坏心的。”

    “冷言冷语伤人的威力,可不比刀剑来得轻。”凤二公子提醒她注意。

    黎浅浅点头,“我知道二哥的意思,可就我们这样待人,也还是有人不知足,想要索讨更多。”

    “谁?那个不要脸的?”凤二公子问,黎浅浅嗤笑出声,“二哥就别跟我装佯了,我不说,难道二哥不知道?”

    凤二公子讪笑,却没再把话往下说。

    有些事,心照不宣就行了,说得再多再好听,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还不如起而行。

    当年的方夫人不就是如此吗?拖儿带女的投靠凤老庄主夫人,结果呢?直接就想要把人干掉,自己取而代之,把凤家庄视为己物,不容他人染指。

    方束青姐弟如今身在东齐大牢之中,他们的儿女是罪人之后,怕就算出了牢房,也落不着好。

    方束青与程樵房不过是露水姻缘,并无婚书,她生的儿子纵使是程家长孙,也无家业可继承了。

    而方信怀的儿女,就算出去了,九皇子这位外祖能对他们有几分看顾?想九皇子妃多照拂他们?想也知道不可能,九皇子妃和方信怀妻子的姨娘势如水火,怎么可能去照拂她的外孙们?

    “就这样放过韦长玹了?”

    “他自做孽无法使女人怀孕,终其一生都将没有子嗣,他赚得再多,都只是为他人作嫁,对他来说,够狠的了!”

    尤其是知道,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竟是方束青红杏出墙得来的,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然而韦长玹那人简直就像是九命怪猫,受那么大的刺激,竟然扛过去活下来了。

    “要不人家怎么说祸害遗千年?说的就是韦长玹这样的家伙。”凤公子才走过来,就听到他们两个在说韦长玹,忍不住就插了话。

    凤二公子想想也是,在弟弟坐下后,给他倒了杯茶,“大哥他们说得怎样了?”

    “说得差不多了,就等大伯父过来,订下日期就要开始准备订亲了。”

    黎浅浅笑着起身,“快到晌午了,我去厨房瞧瞧准备得如何了。”说完就快步转身离开,她可不想留下来,被凤二公子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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