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管事们,被孙玄书这么一质问,个个抖若筛糠,他们完全忘了,眼前这公子不是他们的主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被人看穿了呢?

    因为平川侯府的生意,都是由孙棋大总管出面,因此外人看来,平川侯府在京里没什么生意,所以王家这些管事们便以为,平川侯府的管事们不懂得经营生意。

    却不想,孙玄书连他们这样的铺子,一个月该有多少入账都晓得,这表示什么?孙家早就盯着他们了?

    为什么?

    难道是老东家发现他们不妥,所以才委请孙家人留心他们?想到这里,众人忍不住浑身一抖。

    孙玄书不过是诈他们一诈,看他们这个样子,那还不明白?冷哼一声,把人扔给自家管事去收拾,自己则去找王子显。

    “你在做什么?”进屋后,发现原本委靡不振的王子显竟站在书案后写字,上前一看,孙玄书不由斥道。

    “表哥,我,我这心里难受啊!你说,她怎么可以跟我解除婚约?没了这门亲,她能嫁谁去?我……”

    原来王子显在给章朵梨写信,王子显在书画上很有天份,当初王家那么多男丁中,章老会挑中他,也是因为他在书画上的天份,章老希望小两口日后能有共同的话题,订亲后,王子显在章朵梨身上也是颇为用心的了,却不曾为她做过画。

    现在解除婚约了,他倒有心思为她作画了!

    孙玄书看着那副画,心里忽然有些为孙翠婵忧心了,良人心有所属,会不因为不可得,反倒让章朵梨在表哥心中成了不可磨灭的存在?

    不过念头一闪即过,“画好了吗?”

    “快好了。”王子显心不在焉的回答。

    “画好了就放下,我有要紧事要跟你说。”孙玄书扫了那张画一眼,对王子显的画功感到震撼,也为其上的美人儿惊艳,如果那位章小姐真长得这般,孙翠婵一点胜算都没有啊!

    外人不知道,孙玄书可再清楚不过,孙翠婵虽是庶女,但脾气可一点也不小,娇纵得很,这全是因为她姨娘有个位居高位的表兄,曾姨娘借他的力,常压得他娘常感到喘不过气,要不是孙翠绢得祖母长公主青眼,二房内宅里还真不知是谁占上风。

    孙玄书心里很矛盾,他既盼庶姐能婚姻和谐,又怕她在王家过得风生水起,从而令他姨母这个婆母日子难过,同时也怕她在王家得势,连带着曾姨娘也跟着水涨船高,曾姨娘得势,就该他娘被压下去了。

    祖母长公主现在还在病中,翠绢不知会被拘在家里多久,没有翠绢在长公主耳边帮衬,按照他娘那遇事只会哭的性子,孙玄书几乎可以想见,他们二房的日子从此将再也不平静了。

    叹口气,他决定先把王家管事们给料理了,他不是王家的主子,只能由王子显出面。

    “给。”他把孙棋大总管给他的账册递给王子显,王子显放下手里的笔接过账册,“这是什么?”

    不好意思,他少爷没管过庶务,完全的看,不,懂。

    孙玄书咋舌,真不知他姨母是怎么教孩子的,不对,男孩子应该是做父亲的教导的,“你爹没教你看账本?”

    “这就是账本?”王子显拿着账本很是惊讶,顺手翻了翻,对不起,还是看不懂。

    孙玄书差点炸毛,衡量了一下轻重后,他索性不教他看账本了,而是直接把结果告诉他。

    “这是你家这间铺子每个月的进帐,这是管事报给你们看的帐,看懂了吗?”

    王子显拿起笔在纸上算了算,两者相差将近千两。

    “一家铺子一个月相差近千两,两个月呢?两家铺子呢?你家在南楚京城共有七家铺子,若以每个月近千两的差额,你自己算算吧!你家一年下来,总共亏损多少银子。”

    光看数字,王子显感觉不怎么深刻,但孙玄书将差额可买多少名家的画作,或名家所制的墨,那感觉就深刻入骨了。

    “一家店一个月就近千两,一年十二个月,就将近一万二千两,七家店……”王子显碎碎念,孙玄书很满意的看着王子显的脸色变狰狞。

    很好。

    “走吧!”

    “去哪?”他要立刻修书回家,跟祖父说这件事,让祖父立刻派人将这些没本事的管事给处置了。

    “去处理那些管事。”

    “我去?现在?”王子显惊讶的指着自己鼻子问。

    孙玄书点头,“不现在去把他们处理,难道要等到他们溜了,再来处理?”

    “咦,可是,我没这个权力啊!”

    “你是王家人,是王家的主子,就有权力,我可是跟你说,这几个管事里头,有人不老实,被人收买了故意挑事,要不然你我进京时,他们也不会因为关门不营业,害我们找不到人。”

    “什么?”王子显大怒。

    孙玄书之前跟他说的那些,他虽听进去了,但因那些钱就算管事们没贪墨,也不会落到他手里头,所以他有些事不关己,可现在孙玄书说,管事们迟迟不来孙府见自己,没把他当主子看,是因为有人收买了他们,叫他们惹事,然后闗门不营业,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怠慢自己?

    孰可忍孰不可忍,王子显恼了,率先走出去,孙玄书在后头看着直摇头,王家啊!

    王子显走没几步就停下来,因为他不知道要去那里,孙玄书连忙带他过去花厅,厅里王家管事们正讨论得很激烈,被魏尚书收买的管事,大肆挑拨大家的情绪,他要先让大家闹起来,然后才好把魏尚书给抛出来。

    正当他准备要收割时,王子显进来了,就算这位公子再怎么没出息,终究还是他们正经主子,管事暗暗气恼,但面上还是得恭恭敬敬的。

    孙玄书等人见了暗笑,这个管事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呢!殊不知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底细了,哦,当然,王子显大概是知道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表哥你说什么?”

    “我说,这回你家铺子之所以会被福临县主刁难,全是因为这家伙做的孽。”孙玄书三下五除二,把这次王家铺子关门停止营业的始末说得清清楚楚,这下不止王子显听明白了,就连王家其他几个管事也想明白了。

    “怪不得啊!我说好好的,你干么叫我提价,原来是故意叫我们得罪人啊!”

    “你这么做对你有何好处?”

    众管事七嘴八舌质问被孙玄书指出来的那个袁管事,原本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袁管事,没一会儿功夫,就让众同伴你一指我一戳的弄得狼狈至极。

    他推开那些意欲把事全推到自己头上的好同伴们,冲到孙玄书面前,“表公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我不过一小小管事,有何能耐做下您说的这些事。”

    “你有没有做,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是靠一张嘴说没有就没有。”孙玄书冷笑,把王子显推出来,“这是你家的事,你不处理谁处理?”

    “还请表哥借我几个人,帮我处理他们。”

    “行。”

    王子显命人把袁管事狠打六十大板,其他管事也没逃过去,也一并杖责,他们没挨这么多棍子,不过三十大板下去,没有休养一两个月,被是会留下后遗症,不过这些,不在王子显的考虑范围之内。

    “到底是谁收买袁管事的?”王子显百思不得其解。

    孙玄书虽晓得是魏尚书在背后授意的,但这话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不妥,所以,“我怎么知道,你是王家的公子,你去问袁管事啊!”

    “他挨打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我倒是想问他咧!”王子显这时觉得自己那时有些冲动了,没有先把话问清楚,就把人打到昏迷,这下可好,得等到人清醒了,才能追查这个问题了。

    “其实不用等到他醒,问他家里人也行。”孙玄书提点他,王子显却有些迟疑,“能行?”

    “不试试怎知行不行?”

    孙玄书叹气,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表弟呆头呆脑的。

    袁管事的妻小都知道,是谁收买了他,被王子显一质问,就老实的招了。

    王子显不解的去找孙玄书,孙玄书正与父亲派来的人说话,听到他来了,忙把人打发走,王子显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事上头,根本没发现孙玄书有何不对。

    “魏尚书?你确定?”孙玄书得知他查出来了,暗松口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不过,表哥,魏尚书是你家曾姨娘的表兄,这事你知道吗?”

    “晓得。前些年他还不显,所以曾姨娘很老实,后来他的官越做越大,曾姨娘也开始张狂起来,我娘那段日子可不好过,后来还是我妹得了长公主祖母的青眼,才堪堪压制住她。”

    王子显点点头,孙玄书对内宅事不甚了解,王子显庶务不通,对内宅妇人间的勾心斗角却很明白。

    王家内宅光嫡庶之争就够呛了,每房内的正室与妾室的斗争,更是天天上演,王子显身在其中,还时不时被波及,因此,光孙玄书透露的这么一星半点,加上魏尚书收买袁管事,授意他挑事,就够他脑补出一大堆事儿来。

    孙翠婵大概想不到,她和她姨娘一直引以为傲的大靠山魏尚书,竟然坑了她一把,她还没嫁进王家,就已让准夫婿对她有心机沉重的印象。

    其实光之前投怀送抱一事,就已让王子显对她印象极差,试想想,一个洁身自好的姑娘,可会深更半夜到外男房里送汤汤水水?最后竟滚成一团?

    若只是做妾,王子显大概会觉得孙翠婵这是懂情趣的表现,是做姨娘的好苗子,然而他的未婚妻跟他解除婚约了,家里有意让孙翠婵进门为正室,这就让王子显觉得不是滋味了。

    孙翠婵在他心里,做小妾姨娘知情识趣,但做正妻?就算他是那个占便宜的男人,还是会忍不住想,会不会哪天,她会对别的男人像对他那样?光想,就让王子显觉得像吞了苍蝇般恶心。

    现在又让他发现,人都还没进门呢!她的靠山就已经出手了,真是……当他王家是什么?又当他王子显是什么?

    孙玄书在旁对王子显的情绪变化看得最清楚,暗松口气的同时,又为另一个庶妹孙翠芳及嫡妹孙翠绢的未来感到忧心。

    与此同时,章老也在为宝贝徒弟的终身大事烦恼,蓝海亦然,孟达生自孟家闹那么一回后,就一直没有出现,只是一直听到江湖上的传言,正气山庄如今已经完全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不再像从前那样,他虽贵为武林盟主,挂着正气山庄庄主的头衔,却无法完全把正气山庄握在手中,孟家那些长辈们瓜分了正气山庄的权力,令他这个庄主空有头衔,在庄里却是谁也指挥不动。

    现在不一样了!

    孟达生是族长也是家主,他做主分家,把他那些好吃懒做的兄弟们全都分出去,公中本应分给他们的财产,他也没扣苛他们,按亲疏远近按例分成,但是他们平常挥霍惯了,分家所得根本撑不了多久。

    再有,他们以前最喜欢仗着孟达生是武林盟主,不止欺压良民,还欺到那些江湖侠士头上,有些人因为孟达生,忍了,但也有人没忍住,但逞一时之快的结果,就是被这些家伙回去告状后,孟家长辈们派正气山庄的武卫去把人修理一顿。

    现在,孟达生把权力收回来,正气山庄的武卫们不再护着爷儿们。

    能够马上接受身份转变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是无法接受他们已不再受正气山庄保护,孟达生不再为他们无知无畏收拾善后。

    孟达生的七堂哥平常嚣张惯了,乍分家时,他还记得要收敛些,可日子一长,就忍不住了,在街市上与一江湖侠士发生冲突,其实不过就是他走的快些,撞了那人一下,如果他好好的开口赔个不是也就过了。

    偏偏他一张口就是问候人家祖宗八代,那人大概也心情不怎好,遇上个人撞自己一下,本不在意就要走,谁知这人嘴臭呢!于是出手就往狠里打。

    等把人揍得半死,才有热心民众告知,被他揍的那人,是武林盟主孟达生的兄弟,那侠士吓坏了,以为孟达生会找上门来,谁知根本就没来,他以为孟达生没接到消息,于是亲自上正气山庄去。

    没想到虽没见到孟达生,但正气山庄的管事告诉他,那人早就被分出去了,不再是他们正气山庄的人了。

    侠士这才松了口气,回头就把这消息卖给凤家庄。

    蓝海知道这事后,实在不知该做何反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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