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程家出来,黎浅浅她们的车队在川东城里穿行,只是没过多久,就有一队横行的车队,突然从右侧的岔路转进来,对方护卫很强悍,强行插入阻断黎浅浅她们的车队不说,鹰卫上前还不及开口,就被对方以马鞭打了好几下。

    护卫无法只得退回来,“教主,前头有车插进来,我们被挡住了。”车夫低声的对黎浅浅回报。

    “都提高警觉,小心行事。”黎浅浅清淡无波的声音,让大家原本悬着的心平静下来。

    “是。”

    那车队走了,车夫正要扬鞭,忽地又有一车队从左侧插入,车夫看着好气又好笑,这是怎样?不敢招惹蓝神医,不敢得罪大教主,所以就朝教主下手?当教主好拿捏?

    春寿在车里气得直跺脚,春江看她一眼,她才讪讪的停下来。

    “在这儿生气有什么用?有本事,去教训得让他们再不敢来惹教主才是。”春江冷冷的道。

    春寿看浑没把这当回事,兀自看书的黎浅浅一眼,垂下眼道,“知道了。”

    “等着看,后头肯定还有招。”

    就不知是谁来出招啊?嗯,应该不是静王世子,他现在正忙着呢!孟小五娘和他新收的美人正闹腾得不可开交,孟小五娘仗着有孕在身,又是在她的地盘川东城,把那美人欺负得很惨,静王世子既心疼美人,又对如此悍妒的孟小五娘感到新奇,眼下满心满眼都是孟小五娘,压根没空和高公子他们厮混。

    忽地车夫低声警告,“小心,有人拦车。”然后马车骤停,车里人似乎来不及防备,传出咚咚咚撞上车壁的声响。

    “怎么回事?”一道气急的女声自车内响起。

    车夫憨憨道,“姑娘,外头有人拦车。”话落,车帘就被撩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年轻娇俏额上带红的娇靥。

    “谁拦车?”

    “是那个小哥。”车夫指向站在车前拦路的少年,少年看到那姑娘的脸,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起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耐烦,他大声嚷嚷道,“喂喂喂,别以为撞了人就可以不管不顾,咱们川东城可不是让你们横行霸道的地方。”

    车夫眼里满是鄙夷,这是想来碰瓷?

    车里的黎浅浅暗摇头,“这是哪一家的?”

    春江藉春寿遮掩往外看,“应该是章公子的侍从,嗯,这人应该是章公子身边最得用的,名叫永寿。”

    “派最得用的小厮出马,他这是相准了我在这辆车里。”春江挪回来,手指沾了药在黎浅浅的额头轻揉着。

    “没事,不用上药了。”黎浅浅扭开头,不让她上药。

    “不行,一会儿大教主见了,肯定要生…气,啊!”春江似想明白了,手指在帕子上抹了抹。

    “他们既然敢算计,就要有勇气承受后果嘛!”

    黎浅浅说着笑了笑,因为黎漱把她护得紧,所以想算计她,还真只有在路上时。

    车外那叫永寿的还在大声嚷嚷,旁边来了不少围观群众,车夫看了眼躺在永寿身后约莫五步距离地上的人影,忍不住冷哼一声,想要算计人,又怕受伤,那位章公子设想得很好,只可惜,这世上多的是聪明人,一眼就看穿他们想讹诈人,偏还不专业。

    春寿维持着面朝外的姿势不变,低声将外头群众和小厮及他家主子的情况回报给黎浅浅,黎浅浅点点头,“我知道了。春江。”她对春江低语几句,春江颌首,接过黎浅浅递过来的比甲穿上,大红地洒金绣牡丹的比甲一穿上身,衬得她嫩白的脸颊染上一抹绯红。

    黎浅浅取来首饰盒,从中取出一支赤金牡丹衔红宝步摇,插在春江的发髻上,春江出门上了淡妆,此时对镜挑着胭脂想再上层颜色,春寿瞟了一眼,让她挑一个扁平绘彩蝶的粉盒,“那个颜色好,浓而不艳。”

    春江对胭脂不如春寿研究的仔细,听她的打开那粉盒,看到里头的颜色不禁有些怀疑,那是带橘的红,虽不如红色那么艳,可也不淡啊!

    “试试吧!”黎浅浅道。

    春江只得一试,上了那橘红的胭脂,镜中的自己明丽许多,但不如她想象的那么艳色,反倒显得端庄。

    “好了。”黎浅浅把自己头上的镶宝花簪取上,换上一串米粒大的珠串,缠上发髻。

    她个儿娇小,不看样貌乍看外形,很容易误把她当丫鬟,她又故意收敛了气势,看起来就是个无害无足轻重的小丫头。

    她转头看春江,春江深吸口气准备好了,扬声道:“春寿,我的头好痛啊!这车是怎么赶的,害我撞到头。”

    春寿半侧身解释道,“姑娘,不怪车夫大叔,是有人拦车,说咱们撞到他们了。”

    “哦!是咱们的车撞的?护卫们呢?”鹰卫统领策马过来,听到声音不太对,面上有些犹豫,不过看到春寿直视他的眼,随即明白过来,挠着头一副憨厚的样儿,不解的回道,“姑娘,我们在呢!”

    他顿了顿,“那小哥说咱们的车撞了他家公子,他家公子也躺在地上,可咱们的车早早就停了,拉车的马离那拦车小哥都还有一大段距离,别说撞到他家公子,就是他,也碰不着啊!”一副憨厚不解的把疑点说出来。

    围观群众听了直笑,“喂,傻大个儿,你家主子的马太强悍了,离得这么远,这马儿喷得气,就把他家公子给撞倒了。”

    路边酒楼包厢里看热闹的人看到那个距离,都忍不住大声嘲笑起来,这什么人啊!要算计人又怕受伤,明摆着的破绽,这要能被他讹诈上,那他们都要好好思量一番,那么容易被哄骗的主,到底值不值得他们费心思呢?

    “我头好痛。”春江又道,鹰卫统领便道,“姑娘,不如让小的先侍候您去看大夫,这里就交给其他人处理了?”

    “也好。”春江道,春寿便掀帘出去,侍候着春江下车,黎浅浅跟在一旁,车夫下车后伸手扶黎浅浅下来,春江扶着春寿跟着鹰卫统领走出去,那拦车小厮忙叫嚷着指着她们道,“,别走啊!我们家公子被你们撞得倒在地上了,你们不能不负责任啊!喂!”

    车夫看黎浅浅跟上去后,便转头对那小厮道,“这位小哥,你说我们的车撞了你家公子,可是我们的车离你家公子这么远,就已经停下来了,请问你家公子是怎么被撞的?”

    小厮蛮不讲理的就赖是他们撞的,围观的群众原本兴致高昂,不过看小厮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再加上车里的主子已经离开,久了也就没啥兴趣了。

    永寿之所以一直闹,就是等着黎浅浅她们回来,却不知人家早上了别的车走了。

    酒楼包厢里的人也在等,好一会儿,高公子才恍然大悟,“让人去把表少爷请回来,不用闹了,人家早就走了。”

    “嘎?”其他人不解的看着他,高公子看他们那一脸不解茫然,忽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寂感。

    他竟然和这些蠢人混在一块儿!会不会过些日子,也变得跟他们一样蠢?

    不过想到这几位家族的势力,他深吸口气正打算开口为他们解说时,有道清凉的嗓子先开口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章公子的打算,只要是个人,都看明白了,没看那些围观的人都散快光了?”说话的是川东城城主的孙子西门少华,他年约十九,一身藏青纱袍,头簪青竹簪,看来很是清雅。

    “是啊!是耶!这是怎么回事?”云少爷挠着下巴追问着。

    柳三公子暗翻白眼,却没开口,高公子接着道,“只怕方才车里的姑娘,早就借着去看大夫的机会走掉了。”

    随西门少爷来的川东城的公子、少爷们恍悟点头,“那章公子再继续躺下去,也等不到黎教主回来了?”

    “是啊!”

    “可惜啊!还以为章公子能顺利把黎教主引过来。”

    高公子暗撇嘴,他早就说不会成的,可是表弟讲不听,他也没办法。

    他和章公子虽是表兄弟,但关系并不如外人以为的那么亲。

    他们两一直水火不容,他自认比章明远大,但章明远觉得自己比他大,原因就在他们是同日出生,还同时,当日姑姑回娘家探望他娘,不想姑嫂两同一时间发动,按说应该另备间产房给他姑姑生产的,可是家里的事,都是他娘操持,她一发动要生孩子,那还有心思指挥人给大姑子安排产房。

    家里人没办法,只能让两位产妇在一起生产,忙乱中只想着要让孩子顺利生下来,要保大人平安。

    如果相差一时半刻的也好!偏生这两孩子像是商量好的,一起落草,初生时这个问题并不大,但随着他们长大,家里的长辈时时刻刻拿对方来跟他们相比,任谁听久了,都会产生逆反心理。

    这也就变成,高公子自称是表哥,章公子也说他才是表哥。

    京里来的几位,对此都心知肚明,但川东城的诸位公子可不明白,一个愣头青就忍不住问,“到底高公子年纪较大,还是章公子年纪较长?怎么两个都说自己是表哥啊?”

    莫怪这位要问,谁让他家对这种亲戚尊卑长幼的排行很是讲究。

    川东城的公子哥儿们听他动问,个个眼睛放光的看向云少爷他们,他们不敢问高公子兄弟两,但云少爷他们肯定是知道的。

    云少爷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不过最后还是笑了笑没言语,让大家失望不已。

    黎浅浅这边则是和黎漱他们会合,回到有间客栈,就被黎漱叫过去。

    方才在路上,车队被人故意截断,黎浅浅就知有人要作怪,原本以为他们打算用半路遇劫匪,来上一招英雄救美,没想到人家不按牌理出牌,用的是讹诈碰瓷这招。

    “这么笨的家伙,让人看了他的手段,都觉得费神去对付他有点掉价。”黎漱让蓝海检查黎浅浅她们的额头。

    蓝海探手检查,然后深深看黎浅浅一眼,黎浅浅朝他微笑,蓝海摇头,取药膏亲为她上药。

    “伤得如何?”

    “不如何,平常练功伤得比这都还要重,也没见你在意。”蓝海不以为然的看黎漱。

    黎漱冷哼,“这能混为一谈?练功受伤,那是她自己学艺不精,怪谁?这伤是因为有人想惹事才有的。”

    蓝海翻白眼,“上过药了,淤血消了就没事。”

    “不会留疤?”

    “不,会!”蓝海斩钉截铁的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黎漱毫不在意的道,蓝海险些给气得吐血,就那么点伤,要是她们一受伤时就上药,现在早看不出受过伤了,他可是炼了好些药给她们放在身上的。

    黎浅浅她们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把伤留回来给黎漱看。

    “可查出半道插进来的车队是谁家的?竟然还动手打人,哼哼!”黎漱问刘二,刘二连忙回报,“第一个车队,是汝阳长公主府的,第二个车队则是平襄侯府,这两家的封地都在川东城附近。”

    “他们两家是来干么的?”

    “汝阳长公主府是来有间客栈入住的,听说汝阳长公主的孙女孙翠绢已及笄两年,可婚事一直定不下来,汝阳长公主的驸马病重,汝阳长公主怕孙女的婚事会被耽误,所以急着给她相看人家。”刘二道,“至于平襄侯,他有意让儿子娶孙翠绢,可是汝阳长公主不乐意。”

    黎漱摸着下颌,“那汝阳长公主属意谁娶她孙女?”

    刘二抬头看他一眼,道,“凤公子。”

    正喝水的蓝海听到这话,噗地一声,把嘴里的水全喷出来。

    黎浅浅也瞠大了眼,“凤公子?她既属意凤公子,那应该去京里啊!怎么会跑来有间客栈相看呢?”

    黎漱他们已经反应过来了,黎浅浅问完话也想明白了,感情人家是冲着她来的?是说这汝阳长公主为何要冲着她来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派去凤家庄探口风的人,跟她回报,说凤老公子夫人生前就已经为凤公子许婚,对象正是瑞瑶教的黎教主。

    “所以我们的车队半路被阻断,也是因为如此?”蓝棠问。

    刘二略显尴尬的点头。

    才说着话,就有客栈伙计来禀报,“教主,汝阳长公主派人送帖子来,想要请您明日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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