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舒特意看了眼秦山远,却见他面色并未变化,若是别家少爷,被下等奴仆这般对待,心里头早已不是滋味。

    他却毫无波澜,一丁点情绪起伏都没有,恐是早已想到如此。

    车帘掀起,秦山远率先而下,站稳后自然的转身,伸手而出,动作间尤见小心,仿似寻常哥哥关爱妹妹一般。

    旁侧候着的奴仆见势不对,来的不止一个,到谢府认尸,又不是光彩的事,来一个不就成了。

    正嘀咕时,就见一女子扶着秦山远的手下了来,举止稳态大方。

    到底是后院干粗活的,并不知这女子是谁,面容姣好,优雅非常,秦府二房何时有这么个妙人了?

    “带路。”

    轻声而下的两字,透着十足命令,说罢,秦云舒已经站在奴仆身前,一双皓眼威仪毕现。

    被这么瞅着,奴仆心里莫名一颤,二房出的小姐,竟有这般气势!

    当即收敛一番,扬手朝府里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很快,两人从小道入府,既是死人,便放在后院杂房了,不在谢煜的院中。

    “身体放在屋里,待你们看一眼后就要抬去京郊葬了。”

    妾室,无论受宠与否,死后都不能葬入祖坟,择一块地方草草埋葬。若诞下子嗣,每逢忌日,还有人祭奠。

    秦山远一言不发,仅仅点头,而后先行一步,推开屋门。

    带路的奴仆晦气一般立即往后退去,登时离的远远的,若不是老夫人考虑到此妾出自秦府,早已命人葬了,等什么娘家人看一眼。

    杂房只有一扇密闭的小窗,略略透着阳光,中央放着木板,白布映衬一具女子娇小身体。

    “我来确认就行。”

    一只手挡住秦云舒的去路,秦山远迈步而出,利落的掀开白布。

    秦云舒并未上前,她看到了露在外头的手,羊脂玉镯戴在手腕,是谢煜赏给秦蝉的。

    依照她的性子,日日戴着也正常,只是……,她记得秦蝉的手腕比此人细一点,离玉镯该有三指多距离,但这人仅有两指。

    所以,并非秦蝉。

    “是她。”

    沉沉的男子声响起,没多久秦山远转身走了出去。

    秦云舒最后望了眼,也跟着出了去,刚到院中就见先前从云院分派过来的丫鬟,如今是谢煜的通房。

    穿戴自和其他婢女不一样,只是,秦蝉已被逐出谢府,更被冠以死人的名号,这两个丫头在谢府,也是无用了。

    “大小姐。”

    婢女立即而来,福身恭敬行礼,如同当初在云院一般。

    带两人进来的奴仆一听,立马傻了眼,愣愣的瞅着秦云舒,不是二房庶女吗?竟是秦大小姐!

    心跳陡然加快,完全被吓的,连老夫人都要好生招待的人,被他这般疏忽了。

    于是,他忍着发颤的膝盖,一脸灿烂笑意的上前,“秦大小姐,奴才不知您……”

    哪曾想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你是谢府奴才,必定听了主子的意思,我岂会责怪?”

    一来二去,罪过了,扣上主子的名义!

    真不是啊,他就要解释,却听——

    “秦大小姐入府,有失远迎。”

    纯澈清朗,话音带着丝丝笑意,瞧着这般玉面公子的模样,谁会想到昨日还对她痛下杀手?

    秦云舒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谢煜了,立即笑着回道,“到底曾经宠爱过,该悲伤才是,笑容满面的,不知道的以为你很高兴。”

    此话不得了,本是暴毙的秦蝉,一下子成了谋杀。

    “逝者已矣,活着的还是乐观些为好。”

    说罢,视线一转看向秦山远,“这位就是山远少爷吧,听闻你在司马局做事,马匹被照料的很好,内务府总管听言,想尽法子调你过去。”

    内务府,管制皇家大小事宜,总管乃正二品,下设七个司,衣食住行,开支用度祭祀礼仪等等。

    大齐前朝由宦官把持,内里杂乱不已,失了规矩。大齐开国,第一件事便是废黜宦官把持内务府,全由历届科举选拔亦或大臣举荐能人。

    若能入内务府,对秦山远来说,仕途一大进步。

    “不敢当,在司马局做事挺好。”

    秦山远淡淡的驳了回去,谢煜轻轻一笑,并未多说。

    “既来了,喝杯茶再走,落下怠慢的由头,传出去是谢府的不对。”

    旁侧奴仆听到这,吓的再次心一颤,他刚才就怠慢了!

    “不必,谢府的茶水,我不敢喝。”

    秦云舒笑道,话里的意思令人听的分明,她此番来,就是查证秦蝉到底死没。

    “秦大小姐应是对谢某误会了?昨日马车送您,坐的舒适否?”

    即便全然不知的秦山远,也察觉出不对,谢小公子此话何意?

    思及此,秦山远眸色一转,而后躬身,“蝉儿妹妹出了这事,我还需回去禀告父亲,下次喝茶,望小公子体谅。”

    话落,他看向秦云舒,“走吧。”

    “嗯。”

    她没看谢煜一眼,径自转身从来时的路走了,先前云院的两名丫头很想跟上,却见谢煜面色,不敢有所举动。

    待两人身影消失时,谢煜面色略略一沉,“来人,不懂事的奴才,要来何用?杖责逐出!”

    指的便是领人进府的奴仆!

    “不,小公子您听奴才……”

    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拖了去,身子很快消失。

    此时,秦云舒已经从小门出了谢府,就要上车的间隙,不知从哪冒出的粗使丫头,捧着个大箩筐看不到路,硬生生的撞了过来。

    恰巧撞在受伤的手臂上,涂抹生肌膏,好了许多,可若大力触碰,拉扯伤口仍痛。

    她忍不住皱眉低低的嘶了一声,秦山远见状,忙问,“可要去医馆?”

    “无碍,回府。”

    话落,她便拽住车框上了去。

    秦山远看了眼粗使丫头,后门那么宽敞的道,也无旁的奴仆,怎就撞上来了?

    被这么一瞅,丫头望着一地的白萝卜,语无伦次起来。

    秦山远并未计较,上了马车命车夫走了。

    待车一走,先前的丫头面色变了,毫无慌乱,迅速弯腰捡萝卜,很快搬了去,交给旁的奴婢后,她连忙去了谢煜院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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