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禾直到到了维元子面前,都没有从这个震得她头皮发麻的消息里回过神来。

    “发什么呆!见了宫主还不跪下!”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在耳中,薄言禾有些不适应,揉了揉发疼的耳朵。

    待症状缓解了些后,她低着头跪在了地上。

    在膝盖着地那一刻,面前不远处传来了一声低微的叹息。

    薄言禾不明所以地抬起了头,疑惑的向前看去。

    在她面前不远处的长阶上,站着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当两人视线碰到一起时,他顿时变了脸色,紧皱着眉头从长阶上快步走下,停在了薄言禾面前。

    “你叫薄言禾?”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嗯。”薄言禾点了点头。

    那人伸手抓住她胳膊,将她拉了起来:“你可知我是谁?”

    方才那道几乎要震碎她耳膜的声音还在脑海中回荡着,她再次点了点头:“央胥宫宫主维元子。”

    “大胆!竟敢直呼宫主名讳!”那个仿佛是个大嗓门的男子又喊了出来。

    薄言禾闭上眼睛,皱着眉头揉了揉耳朵。

    “洛溪,不得无礼!”维元子回头瞥了那人一眼。

    “是。”名为洛溪的男子,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薄言禾已经恢复如常,她看着面前的维元子,一脸迷茫。

    在她从余香院洗漱完出来,没走多久就被一个面容精致的姑娘拦了下来。

    虽然她的记忆力不怎么好,但见过一面的人还是大概有个印象的。这拦她的姑娘,她完全没有印象。所以便不是与她一同上山的那波人中的。

    她正要开口询问时,那姑娘便先一步开了口:“你是叫薄言禾吧!我是长涯峰弟子,此番前来是为了带你去见宫主的。”

    在听到“宫主”两字时,薄言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在那姑娘给了她反应的机会。

    “谁?你要带我去见谁?宫主?”

    “你没有听错,不要怀疑了。”

    “为……为何宫……”

    那姑娘直接扣住她的手腕,指尖捏诀:“我只负责将你带到,其他的等你见到宫主就知道了。”

    现在她是见到宫主了,但却还没有知道维元子找她前来是为了什么。

    没等她继续想下去,维元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今日还有最后一个考验,过了变会成为央胥宫的弟子,你想不想通过?”

    薄言禾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问,但还是不假思索的答道:“想。”

    “为何?”维元子问她。

    “小时候被人喂了毒,虽然现在已经解了,但伤了身子,来央胥宫是为了强身健体。”薄言禾如实答道。

    “好一个强身健体!”维元子笑了起来,将一枚玉佩递到了她面前,“既然如此,那这最后一个考验便算你通过了!”

    薄言禾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盯着维元子那双含笑的桃眼,不确定地问道:“通过了?!”

    维元子晃了晃那枚玉佩:“宫佩都在你面前了,你说呢!”

    方才她根本没有注意那枚玉佩,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才将视线落在了它身上。

    一枚镂空玉佩停在她面前,婴儿拳头般大小,四角刻着形状各异的云纹,那镂空的部分,一眼便能看出“央胥”二字。

    待她将这所谓的宫佩收下之后,维元子才说道:“今后你便是我的徒弟。你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搬去忘尘峰。”

    薄言禾长大了嘴巴,一脸震惊的看着维元子。

    见她如此模样,维元子笑了笑,招手唤来洛溪:“这是你二师兄洛溪,晚会儿由他带你过去。”

    他说完伸手抬了下薄言禾的下巴,任她继续震惊下去。扭头对洛溪说道:“待她回去收拾行李。为师先回忘尘峰等你们。”

    洛溪应了一声,在维元子离开之后,瞥了一眼还在震惊的薄言禾。

    他颇为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拉着她的后衣领,像提小鸡仔一样,将她提出了大殿。

    薄言禾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维元子的徒弟,她连着好几日才适应了这个身份。

    那日洛溪带她回沉水阁时,正值最后一个阶段的考验开始,岚鹤并不在阁中,所以她也没有跟他告别。

    当时她还想着,只要两人都在央胥宫中,就总会有再见面的那一日。却没承想,几日后弟子大选结束,她向留下的弟子打听,竟被告知根本没有这个人。

    她疑惑了很久,甚至还向那个招他们上山的峰主打听了几次,得到的依旧是同样的话。

    这怎么可能?薄言禾丝毫不能相信,明明前不久还一同吃过饭的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消失了!!开玩笑的吧!!

    因为这件事,她有好几次都没有认真听维元子的话,以至于被敲了很多次脑袋。

    有一次,她背着背着心法,突然停了下来。

    在维元子的手即将落到脑袋上时,问道:“师父,你说一个人会不会突然消失?”

    维元子愣了下,将手收了回来:“自然是会的。等你将这些心法背会,为师就教你能突然消失的术法。”

    很显然,维元子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她原本想要再问一遍,但话到嘴边,却是又吞了回去。

    然后在维元子的注视下,继续背起了心法。

    维元子只当她是想快些学术法了,便没有多想什么,闭上眼将目前为止适合她的术法给整理了一遍,打算等她再背几日,就教给她。

    后来慢慢的,薄言禾不再想这件事,她开始专心跟着维元子修炼,将他教的那些心法都背的滚瓜烂熟,然后缠着他教她术法。

    若是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或许有一日,薄言禾就会跟其他人一样,忘记岚鹤这个人,但偏偏就在她快要忘记时,那个曾经吃了岚鹤给她的糖 的小姑娘,再次出现在了她面前。

    “公子,你真的要离开吗?”

    “嗯。大师父说的对,我现在的心智还需要磨练,所以我打算再去一趟鬼渊。”

    央胥宫山门前,三人正缓缓地往长阶上走去。

    “主人,你为何要将我扔给孟裔鸩?!难道你不打算带我一起进去吗?!”

    孟裔鸩瞥了她一眼,心道:“带着你去干嘛!哭鼻子吗?”

    帝何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尽管如此,青衡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自从她从剑灵化作实体之后,慢慢生出了人类的情感,就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任凭帝何使唤了。

    遇到了血就开始哭,有几次还差点儿放走孟裔鸩好不容易捉到的,在人界为非作歹的妖怪。

    孟裔鸩见她垂头丧气地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伸手在她脑袋上重重弹了一下:“啧啧啧——原本嗜血成性的凶剑,有了剑灵之后,就变成了一个见血就无用的废铁!真是让人笑话啊!”

    青衡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环住帝何的胳膊,委屈巴巴地说道:“主人,你看你还没走呢!他就开始欺负我!等你走了,岂不是还会变本加厉!”

    帝何扫了眼她环住自己胳膊的手,青衡立马松开,往旁边挪了些。

    她两眼含泪的看着帝何,原以为他会安稳自己几句,没承想他却笑了起来:“孟裔鸩哪有欺负你了!他只是将事实说出来了而已!”

    青衡顿时僵硬在了原地。

    帝何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山下走去。

    反倒是孟裔鸩停了下来,在一旁安稳了她几句,然后推着她追赶帝何的脚步。

    待三人下了山之后,帝何简单吩咐了几句,便捏诀离开了。

    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青衡看着孟裔鸩问道:“主人他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孟裔鸩摇了摇头,拍了下她的脑袋:“别担心,公子他不会有事的!”

    青衡“嗯”了一声,低下了头。孟裔鸩见她如此,在她哭鼻子之前,带着她回了帝渊府。

    薄言禾开始学习术法的那日,下了这个冬日的第一场雪。

    因为她没有术法御体,维元子便给她买了好多暖和的冬衣。几乎已经裹成球的薄言禾,看着身着单衣,依旧行走于大雪中的师兄们,羡慕不已。

    于是乎,她便跑到了维元子面前,想要让他教自己可以御寒的术法。

    维元子的屋中生有暖炉,她进屋后便贴在暖炉边上,看着一边正在处理宫中事物的维元子,试探性的开了口。

    “师父,我今日可以学习术法了吗?”

    问出这句话后,薄言禾握紧了手,一脸期待的看着维元子。但后者却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薄言禾见状就知道希望渺然,她叹了口气,正欲起身退出去,维元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可以。”

    薄言禾顿时欢喜了起来,她满脸笑意的看着维元子:“真的吗?”

    维元子放下了手里的笔,将桌上的东西收了起来,起身边往她面前走来,边说道:“那些和你一同入宫的弟子差不多都开始学术法了,你自然不能落下。”

    门外大雪纷飞,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维元子并没有在她身边停下,而是继续往前走,停在了门口。

    他看着被白雪覆盖的忘尘峰,嗓音温和地开了口:“既然今日下雪了,那为师便教你御寒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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