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徐妙和蓝无忧说了些什么东西,在徐妙和白子枫离开以后,蓝无忧以一个姿势在病床的床沿坐了很久。

    在季维骁从婚礼布置的现场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听到医院工作人员向他汇报了蓝无忧的状况,他面无表情地离开医生的办公室,来到蓝无忧的病房。

    “怎么?被别人警告了?”

    听到季维骁的声音,蓝无忧立马就转了身,用十分复杂的眸光看向她。

    她知道他问出这话的意思。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不知廉耻的人?”

    “难道不是吗?”季维骁步步紧逼,“你敢说你对白子枫不特殊?”

    “你认识他第一天就该知道他已经结婚了。”

    “人家和徐妙如此恩爱,怎么会有你的容身之地。”

    “你这个人见异思迁地厉害,把楚天远吃得死死的,还想多勾引几个。”

    依照季维骁的思维,她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只要那个人有一点点汪逸辰的影子,她就收不住自己的泛滥成灾的情绪。

    季维骁说得的确没错。

    “不好意思,我的确是那样的人。”

    突然之间,蓝无忧就像丢盔弃甲的落败将军,不再和季维骁呛。

    坐在病床旁,蓝无忧已经背过季维骁,望着窗外的夜幕发呆。

    今天,徐妙也没和她说什么。

    两个人就像朋友一样聊天,季维骁脑海中想象的警告和宣誓主权通通不存在。

    从徐妙的话语行间,她是知道自己对白子枫特殊的情感,蓝无忧也害怕徐妙误会自己,主动开口解释。

    对方没有抽丝剥茧地盘问自己,没有追问那个人是谁,反而十分了解她。

    “我知道,你透过子枫,看到的是另一个人。”

    “人总是要朝前看的。”

    不只一个人和她说过这句话,只是蓝无忧从来不在意,但在今天,她突然开始思考这句话。

    这么多年,她从来就没有放下当年的事情,也没有放过自己。

    她是不是该学着放下了?

    就当汪逸辰真的不在了……

    在父亲的事情解决之后,她想试一试,可如今摆在自己眼前的路只有一条。

    季维骁,季维骁……

    他们已经领证了,就连婚礼都快要举办了。

    可他们却没有爱……

    她愿意迈出第一步去尝试,可在刚刚的对话中,她退缩了。

    她和季维骁交流不下去。

    对方从来不把她放在同等的位置上去交流,他们的思想天差地别,他们的习惯和家世更是相隔几万里。

    这些东西不是不可以跨越,只是跨越的过程太累了,加上谁都不愿意去跨越。

    他们两个人又不是非对方不可。

    蓝无忧只是有了尝试的想法,但不代表她会百分之百的主动。

    蓝无忧很确信,接下来的日子是痛苦煎熬的,那她还不如陷在汪逸辰的回忆里。

    突然见到蓝无忧沉默,季维骁心里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把话说重了。

    可他扭过头细想,又发现自己并没有错。

    蓝无忧就是欠教训和警告,相信经过这一次之后,她就会老实了,知道自己哪些东西该做,哪些东西不该做。

    “明天进行婚纱照拍摄。”

    季维骁冷冷撇下一句话,离开了蓝无忧的病房。

    “好。”

    蓝无忧的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飘荡在寂静的病房内,不知她的回答是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那一个早已经离开了病房的男人听的。

    没过多久,有人送了热腾腾的饭菜上来,蓝无忧简单扒拉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了?”

    “这个季少没有吩咐。”

    “替我去问问他。”

    蓝无忧目送着医护人员离去,把没吃完的饭菜装进了垃圾筒。

    在消毒水气味浓郁的地方,蓝无忧一点胃口都没有。

    盯着监视器的男人看到她停筷后收拾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季少,太太说想出院了。”

    “再送一份一模一样的饭菜上去,告诉她吃完饭才能出院。”

    医护人员买了一份相同的饭菜。再次来到蓝无忧的病房,把季维骁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蓝无忧。

    “季太太,季少说您要吃完饭了才能出院。”

    蓝无忧看到桌面上出现的饭菜,认命般的把碗端了起来。

    季维骁总能想到法子治她,她还不如顺从。

    反抗是徒劳,浪费时间还吃力不讨好。

    蓝无忧习惯了,不在这些小事上犯拧。

    看到空空的碗底,监视器前的季维骁总算露出了不明显的笑容。

    监控的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季少如沐春风地离去,纷纷把目光投到了季维骁之前一直坐着的监视器前。

    好家伙,他们看到一个空空的碗出现在镜头前,联想到季少一开始说的话,大家相视了一眼,内心直呼“好甜”。

    任谁都想不到季维骁会是一个宠妻狂魔。

    遍布此地的手下第一次见到自己老大这么对一个女人,眼睛都忍不住望显示屏多看两眼。

    果不其然,他们从监控画面中他们的老大。

    “走吧。”

    没想到是季维骁*,把自己送回去,蓝无忧惊讶的同时,顺从地跟着季维骁离开病房到车库。

    回到酒店,白天时候的狼藉已然消失,看样子是季维骁让人来打扫了。

    酒店的房间不仅清扫干净,还装饰了一番,好像他们真的是要举办婚礼的夫妇一般。

    蓝无忧心里清楚得很,他们不过是拍婚纱照而已,布置婚礼的场地不过是因为拍摄需要。

    季维骁虽然在进门的时候被室内的布置吓了一跳,但他还算淡定,心里把布置现场的人问候一番,随即便对面前的东西视而不见。

    毕竟不是真正的婚礼……

    在季维骁心里,只有和心爱的人在一块举办的才叫婚礼。

    如今的场合充其量只是一个活动场地,他不过是其中的演员。

    想着,季维骁已经进入了房间,留下蓝无忧一个人在客厅。

    在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蓝无忧依旧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四周绚美浪漫的布置和摆件与她背影的孤独落寞截然相反。

    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季维骁就是想打断她。

    “吃药。”

    原本一头温柔的长卷发因为过敏而剪掉,修剪的甚至比之前的头发还要短,露出了她依旧有些发红的脖颈。

    在医院吃了药,蓝无忧过敏的症状已经缓解了不少,脖子上是红痕与之前相比已经淡化了不少,但季维骁怎么看都觉得过敏的症状没有缓解。

    蓝无忧听声回头,看到季维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一手拿着医生给蓝无忧开的过敏药,一手端着一杯水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他刚从浴室里出来,换上了松松垮垮的浴衣,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有水滴顺着发丝滴落,一半消失在浴袍,一半落入脖颈,顺着胸膛一路蔓延。

    蓝无忧的脸蓦地一红,低下头,不自在地开口。

    “谢谢。”

    接过季维骁递过来的药和水,蓝无忧没有任何怀疑地喝下。

    喝完水,蓝无忧不好意思把空水杯给回季维骁,把水杯握在自己的手里。

    “明天几点开拍?”

    蓝无忧得问清楚,早点在心里做好准备。

    “早上八点。”

    “我需要提前起床吗?”

    对今天的事情心有余悸,蓝无忧想到自己被造型师摆弄的噩梦。

    蓝无忧字字句句都离不开明天的婚纱照,季维骁不禁观察起她。

    自从徐妙和她单独聊完以后,她就一反常态,还十分罕见地主动去了解婚纱照的拍摄过程,甚至愿意去配合拍摄的进度与要求。

    主动与被动的差别太大了。

    “你今天受了什么刺激?”

    季维骁丢下这一句话,拿过蓝无忧手里的空水杯。在她还在愣神的时候,他已经走入了厨房。

    他问她受了什么刺激?

    蓝无忧来不及去思考他主动拿水杯走的事情,又被季维骁的接下来的问题问住。

    她哪有受什么刺激,自己不过是想通了。

    目前两个人捆绑在一快,她有求于他,也不想自己以后的日子太过于难过,稍微妥协一下并没有什么。

    对方也没有让她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也不好一直坚持做自己。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要做出改变了。

    “我没受什么刺激,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在季维骁玩味的眸光注视下,蓝无忧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是季维骁第一次在蓝无忧眼里看到这么洒脱的笑容,这更让他好奇徐妙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既然你想通了,是不是该考虑着放过楚天远了?”

    季维骁的话让回房间的蓝无忧脚步一顿,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敛了起来。

    她要怎么解释,季维骁才能够相信她和楚天远并没有多余的情感……

    蓝无忧记得自己已经辩解过很多次,她都不想再开口解释……

    “还是说你所谓的想通就是以后要找楚天远过一辈子?”

    他看到了她所有的情绪变化…….

    这一句话无疑是惊雷,炸了蓝无忧,也轰了季维骁。

    他在紧张地期待着答案。

    如果蓝无忧敢给他肯定回答,季维骁体内压制的恶毒话语绝对会化作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向蓝无忧,她打击到谷底。

    如果她的答案是否定的……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蓝无忧突然转身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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