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日,我便不会救你。”意料之外狠心的话,让锦衣男子身子摇晃了几下,其他围观起哄的人也安静了下来。

    锦衣男子强笑着说:“小姐是善心之人,何必以冷眼厉语考验我?小姐——”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一个身着鹅黄衣衫,眉目伶俐的小丫头钻出了车厢,利索的跳下马车,叉着腰指着锦衣男子的方向:“你若是实在想报恩,就给我家小姐一千两银子吧!”

    “什么?”锦衣男子一脸惊讶:“没想到我居然看错了人!原以为是以为脱俗的佳人,没想到不过如此!”

    “呸!”小丫头不屑的说,“说什么来报恩,都没打听我家小姐是否定亲,不过是想攀附我们将军府罢了!”

    看的兴起的人们,突然发现原来不单纯是一出报恩戏;白素贞也脸色难看。

    “你胡说,你家小姐长的容貌丑陋,膀大腰圆,已经二十岁,却无人敢娶,我是做好事才来当面提亲!”锦衣男子口不择言。

    车帘挑起,露出一个端坐的英气女子,腰悬短剑,俊眉修目,神态平静,丝毫不变。

    “来人,把这个侮辱朝廷命官狂徒拿下,交给府衙!”

    车厢后迅速的跑过来两个侍卫,还不等锦衣男子逃跑,他一个捂嘴,一个拦腰就被拖走了。

    女子环视一圈,先前口出狂言的人纷纷噤声,周围一片肃杀。

    “左相。”女子注意到了人群外的霍然,遥遥的打了个招呼。

    霍然同样点头回应。

    “这是你心仪的女子?”一旁的白素贞注意到了霍然与女子的互动,酸溜溜的问道。

    “我若是爱女子,必定爱上她!”霍然用欣赏的目光目送女子而去。

    白素贞不甘的说:“为什么?她可有我漂亮?”

    霍然收回目光,看向白素贞:“我欣赏的女子,大气,独立。白姑娘,你是另一种美,只是很遗憾,不是我喜欢的。若是有兴趣,你可以去了解一下清苑小姐的事情。”

    说完霍然不等白素贞反应,直接离开了。

    当天晚上,白素贞再次回到了左相府,对着一盏烛火发呆。

    今日清苑小姐与那个锦衣男子的对话,还有霍然的话时时在她脑海浮现。

    她这样让许仙娶她,真的是在报恩?白素贞开始反思。

    当时霍然转身离去之后,白素贞不忿之余也去打听了清莞让这个冷酷的男人都欣赏不已的女人。

    当朝二品振国将军秋将军的长女。

    秋将军早年膝下荒凉,只有秋小姐一女,便把唯一的女儿当做男儿教养,甚至将秋清莞扮作男孩送去书院读了四年的书,也带她骑马打猎。

    直到长至十岁,将军嫡子已经三岁,秋将军的夫人突然发现女儿已经被养成了一派男儿行事,慌忙强令女儿退学带在身边学习女红、女戒。

    “若那男子不能让我心服,我为何对他低眉顺目?”秋清莞面对将军夫人教导侍夫之道的时候这样问。

    将军夫人大惊:“夫君就是天,女子是天下的草,服侍他天仰望他是天经地义!”

    秋清莞放下了手中的《女论语》,不顾将军夫人难看的脸色,直接说道:“即使是圣人之言,若是不对,我也不会接受。母亲你错了,若男子为天,女子为草,那么我早晚有一天要长破天,去一争高低!”

    这番话,不知为何被传出了将军府,不少的贵妇表面赞扬秋清莞有志气,背地里却把她从儿媳人选里去除了。

    所以直到秋清莞及笄,也没有人敢上门提亲,即使有,不过也是为了攀附将军府的门楣,全都被秋清莞命令下人赶了出去。

    不过后来秋清莞又做了两件出格的事。

    第一件,女扮男装去从军,不巧的是,正好被秋将军的下属发现了,一个月之后被送回了将军府。这件事被秋将军压下了。

    第二件,一个月前刚刚发生的。

    皇帝按照霍然的建议,再开科举与武举。秋清莞再次换男装一路过关斩将,上了最后的前三甲。

    当被宣布“禾青”为武状元之时,她当场摘下了头套,一袭瀑布般的长发滑落,暴露了她女子的身份。

    满朝文武震惊不已,甚至有人直接要求她退下,另选武状元。

    秋清莞朗声说道:“陛下发榜招贤才,敢问各位,是我武艺不好,骑术不精,还是谋略不堪?”

    朝中大臣脸色更加难看。

    不好吗?恰恰是因为她表现的太好了!

    无论骑射,还是谋略,压的众考生抬不起头!她若是男子必定会成为新的栋梁!可惜,她是女子。

    女子怎么为官?

    后面的事情,白素贞没有查到,只知道,这件事同样被禁口了。

    没想到今日居然听到秋清莞说她做了官。

    这样一个样貌平平的女子,却做了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白素贞情绪很复杂。她自认为是一个坚强的人,想想秋清莞,自己以为的坚强,原来不过是别人给的范围内的坚强。

    她只想修炼成仙,却不敢反抗观音大士。她明明察觉到了问题,法海也曾几次点醒她,不过是她害怕,一直装作不懂罢了。

    现在一个凡人女子,却有勇气对整片天空说“不”。

    想到自己这十几年来的作为,从查到许仙的身份,就开始一年一年的对他下“迷心”之术,这两年更是步步紧逼,不过是因为许仙是一个凡人,可以欺辱而已。

    “即使成功了,我真的能做一个自由自在的神仙吗?”一行热泪从白素贞眼角滑落。

    “许公子。”白素贞推开霍然书房的门,走进去款款行礼:“素贞冒昧前来,还望见谅。”

    霍然上下打量客气的白素贞,不太正常啊!白素贞最近喜欢的是哀怨、暧昧的盯着他,现在这是?

    “白姑娘请坐。”霍然指了指一个木椅。

    白素贞神态依然温婉,却让人感觉到温暖了许多,不再像是疏离的客气。

    “许公子,你最想要的是什么?”白素贞恳切的问道,“还望公子直言,这对我很重要。”

    雀跃的小火苗,忍不住在霍然心里跳跃,又被他强压了下去。

    “我最想要的——最想要知道真相。”

    “真相?”白素贞困惑的问。

    “对。”霍然肯定的点了点头:“白姑娘明明眼中并无情爱,但是为何,一直在我身边?两年了,我想知道是什么让姑娘如此为难自己?”

    霍然的话让白素贞忍不住鼻子一酸。

    为难自己,是啊,的确不仅为难了许仙,也为难了自己。

    白素贞不是擅长骗心骗情的妖怪,她从来一心放在修行上,欺骗许仙,她何尝不是在煎熬?

    “公子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魔鬼怪吗?”白素贞小心的试探。

    “自然相信。说起来,我前年来京城的路上,还曾遇到过一只叫小倩的女鬼呢!”霍然微笑着说,“那个女鬼想请我喝茶,但是我注意到她居然没有影子,想到民间传言,直接离开了。那些民间传说,我想也有它的道理。”

    霍然好奇的问:“难不成白姑娘也曾经见过?”

    白素贞为难的低下了头,右手白光闪过,她打算一会若是霍然叫起来,就把他打晕,洗去记忆。

    “我见过,而且我就是妖。”白素贞淡淡的说完,等着霍然的反应,半天没有听到大叫、逃跑之类的身影,她简直怀疑自己有没有真的说出口。

    “然后呢?”霍然看白素贞抬头茫然的望着自己,贴心的捧场。

    “你不害怕吗?”白素贞傻傻的问。

    “怕什么?”霍然反问,“白姑娘说自己是妖,那么你是要吃了我还是杀了我?若是,想必我是逃不掉的,害怕有什么用;若不是,又何必害怕?”

    “噗嗤”白素贞婉颜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公子,我的确是妖。早年我还是乡野普通生灵的时候,险些被几个孩童杀死,然后一位牧童救了我。待我修炼已成,已经过去千年,我的法力已深,但是迟迟为成仙,后来、后来一位大神告诉我,因为我因果未清,所以我便找到了当年救我之人的转世之身,便是公子。”

    “那位大神说要我娶你?”霍然神色不变的问道。

    白素贞脸色通红的点了点头。

    “白姑娘,请恕我不敬。这位大神,真的是在帮助你?我听说修行中人,需在红尘之外。还有若是我曾救了你,就需要嫁给我,那么我此世转世为女子呢?除此之外,姑娘说自己修行了千年,那么真的除了我再没有别的帮助你的人?那么姑娘要嫁给几个人呢?”

    霍然一连串的问题,把白素贞砸晕了头。

    是啊,救了她的明明还有法海,为何观音不曾提起?

    “白姑娘,许仙无知,想请问,若是真的成亲,可对姑娘有妨碍?”霍然同样不理解。

    现在许仙体内的是他的灵魂,但是白素贞依然被观音安排过来报恩,那么所谓的报恩就是针对许仙的身体了。

    白素贞摇了摇头。

    霍然想了想,建议道:“姑娘可愿嫁给我为妻?”

    白素贞愣住了。

    她要嫁给许仙,想了十多年,只是自从他们正式相识之后,许仙一直对她若即若离,后来更是冷言冷语。这是怎么了?

    “既然那位大神说,你嫁给我便是报恩,也许大神神通广大,知道我不爱女子,所以请了姑娘来。那么我们索性成亲吧!这样姑娘即能报了恩,又偿还了恩情,也完成了大神的交代,我也对姐姐有了交代。一举四得,如何?”霍然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三年后,我们和离。”

    “好!”白素贞一口应下,她倒要看看完成了观音大士的任务,能不能成仙!

    白素贞满腹愁绪而来,慷慨激昂而去。

    “管家,背马。”看看时间,霍然决定出门一趟。

    即使是京城,到了夜晚人也稀少了很多。除了一些酒家,花楼。

    霍然骑着马带着十几个随从穿街而过,很快到了一座气派的庭院。

    “吁——”霍然勒住马。

    一个随从小跑到大门出,轻轻扣门。

    “你们是——”门房探出身子,借着灯光打量。

    随从朗声说道:“我家相爷,与秋小姐约好今晚前来拜访。不知小姐是否方便?”

    门房听到“相爷”立刻想到了今晚自家将军的吩咐“若是左相前来,直接打回去。”

    “真的要的?”门房犹豫很久还是不敢拿起棍子,只好无奈的说,“将军与小姐都不在府上,还请相爷明日再来。”

    “慢!”一声轻呵拦住了门房关门的动作。

    借着灯光看去,一位玉树临风的美男子缓步走来,门房不由的一愣,这就是左相?难怪京城人赞他“玉人”!

    “小哥,还请帮我带一句话给你家将军,要一个名垂千古的秋清莞,还是一个死去只余躯壳的女儿?”

    “他真是这样说的?”秋将军握着茶杯的手不住的颤动,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怒气:“这个混蛋,居然敢来?!”

    “爹爹,是我请左相前来的,你又何必错怪他人?”一身戎装的秋清莞走了进来。

    将军夫人连连垂泪:“菀儿啊,你是被那个人迷晕了头,他是在害你呢!”

    秋清莞摇了摇头:“娘,不是左相害我,那才是我的愿望。爹爹,您能拦我一天,拦不了我一辈子!而且我明天就要走了,难不成你要抗旨?别忘了,家里还有小弟呢!”

    秋将军望着眼前酷似自己的女儿,泄了力气:“罢了,把人请进来。”

    门房小跑着离开了诡异的屋子。

    “将军,怎么连你也——”将军夫人不住的抹泪:“难不成,真要送女儿去死?”

    “夫人,清莞说的不错。陛下旨意以下,若是抗旨,那就是临阵脱逃,要满门抄斩啊!”秋将军神态疲惫不已。

    将军夫人不由的一愣,看看少有显出老态的夫君,再望望轻甲满身的女儿,一阵头晕目眩。

    “夫人!夫人!”秋将军赶紧一把抱起将军夫人,直奔内室而去。

    “女儿大了,由她去吧。”秋将军再次后悔自己当时一时的私心,为了补偿没有儿子的遗憾,将女儿当成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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