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虚空传出一个声音,焦急唤了一声主人,眼中场景分崩离析,我便醒了。

    “主人~”乖乖巧巧的少年声音。

    我抬起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少年睁着一双盈满欢喜的血色眼眸,笑出两个酒窝,“主人你终于醒了~”

    本剑灵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稍稍坐起,看着眼前红衣少年和几颗明珠照亮的,应是断魂崖底的地方,四周魔气弥漫,又有法阵封闭,有些懵。

    红衣少年眨眨眼:“主人误入莫公子布下的幻阵,是无名捡到的主人。”坐得端端正正,一副待夸的模样。

    哦……原来是幻阵。

    幻阵中所产生的幻境大多能惑人心神,所见是心底最隐晦的,或是正在意的,我先时就在想老鬼的言谈,入了幻境倒还补了通当年断魂崖的情景……而后一时大意,险些疯魔。

    这要是让人传出去,本剑灵的老脸是真真没处搁了。

    唉,万幸无人知晓。

    我看向端端坐在身旁,宛如稚子般乖巧懵懂的少年,微微笑道:“我不是你主人。”

    不自觉伸手揉了揉他发顶,一头柔顺长发,手感极好。

    少年本亲昵的蹭了蹭手心,闻言忽然僵住,一双红彤彤似浸了水的眼一眨不眨的望着我:“主人不要无名了吗?是无名做错了什么吗?无名会改的……”低了头,十分委屈。

    我方才仔细看他,这自称无名的少年不过十八九岁,长得眉清目秀极是乖巧的模样,倒是眉心那抹煞气形成的鲜红魔痕分外惹眼。

    此地缚魔阵法分明是正道所为,所囚的应该是他无疑,一把极煞魔剑先天孕育而成的,正儿八经的剑灵。

    说起缚魔阵法,却是十分厉害,是将某个身带魔气的人或物困在阵法方寸地,每日魔气合着生机一块儿点点抽离,消耗殆尽时,所困的也就不复存在。

    偏偏眼下这缚魔阵法只是对外掩盖魔气,不让外界得知,对魔气只是镇压,并无伤害,实是在护着无名。奇哉。

    “主人……”无名幽幽的唤,眼中有水光打转,活脱脱像是要被抛弃的小奶猫。

    我被他盯得发毛,连忙起身摆手:“不是,我不是你主人。”

    想了想再补一句:“我与你一样,是剑灵,仙剑剑灵。”

    无名哦了一声,好似懂了。

    我脑子一抽,试想从古至今,仙魔之剑与正邪两道一般,从没安然而立的先例,于是试探着问:“你……要不要与我打?”

    无名歪了歪脑袋,猩红的眸子染了血色:“主人要打什么?无名帮主人!无名不许任何人欺负主人!莫公子也不行!”

    我一愣,“那就不打了。”心中不忍,堂堂魔剑,却是三岁小儿的心智,可惜了。

    揉揉额头,再补一句:“我当真不是你主人,你主人是谁我都不知道。”

    见他双眼暗了又亮,便又道:“我也不想知道。”

    无名很委屈,像只被遗弃的小奶猫,蹲下身兀自挣扎着说:“那……你要听我讲故事么?我主人的故事?”

    我微微一笑:“不听。”

    心道掉下断魂崖再遇上你就是个失误,出去还得找莫白衣好好谈谈,我这把仙剑倒贴给他,他竟敢不要。

    “那,你知道即墨青羽吗?”

    “不想知道。”我眉心一跳,今日听即墨青羽的往事使得本剑灵一个没注意跌下断魂崖,生出那许多事,若是让寒毅知晓,又该笑话我了。

    他嘿嘿傻笑,道:“那是我主人。”

    我充耳不闻,专心寻着阵法出口。

    无名顾自傻笑着,说起他家主人如何好,譬如锄强扶弱舍己救人,譬如待人以诚为人亲切等等,见我未理他,便垮了一张脸十分失落,隔了片刻又凑过来道:“那,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我按了按额头,断然拒绝:“不行。”

    他哭丧着脸颇委屈地问:“为什么?”

    “……”

    少顷,我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想了想只能这般说:“我还有要紧事未处理……咳,这么说吧,我和某人做了约定,说好了要不离不弃的,但因为某些事生了变故,唔……就好比你和某个人有了肌肤之亲,却突然不告而别,这很不负责任……你听懂了没?”

    无名望着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疑惑道:“就好比主人每天都会拿着无名,某一天,将无名丢下一个人走了,无名很伤心,是这样么?”

    “对对对!嗯??”好吧,都差不多。

    而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所以我得离开,暂时不能陪你。”

    其实也想过让无名随我一道出去,可看他这三岁小儿的心智,还是算了,他若出去了乱跑,让人拐进铸剑炉里估计还能傻笑,不如待在此地。

    说起来,那莫公子是哪个?莫家的?莫白衣??不应该啊。

    无名难掩失望,但也应了好,我揉了揉他脑袋,一面思索起破阵方法,一面问他:“你口中的莫公子是谁?”

    细细观察,这阵法与当年莫白衣给我下的那一套极其相似,若这阵法同出莫家,那便差不许多了,猜得不错的话,突破口应该在——

    遂蓄灵力于指间,凌空画了道符,果不其然,随时辰推移,破阵口出现在左上方,那里灵力流动稍显薄弱,于是再画一道符使其更加不稳,抽出逐浪一剑劈去。

    却只破开来一人大的口子,此番隐隐觉得,这法阵是莫白衣设的,这等修为,除他之外,不做他想。

    正想着,就听无名说道:“灵山莫家主长子莫白衣啊,是莫公子说让无名在这里等着主人的。”

    我心头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无名言及他主人时,一双眸子亮亮的,染了不少生气,顿一顿又道:“莫公子说主人会来,就一定会来,主人信他,无名听主人的。”

    按说魔头煞极的魔剑让正道人寻得,多半是会被毁的,或是压在某处削除煞气,时日一久,剑灵毁了,魔剑差不多也废了,终归不会留。

    再回想断魂崖上所听闻的老鬼言谈,即墨青羽与莫白衣有着血仇,而无名又是那魔头的佩剑,便更没理由护着,怎么到了莫大家主这里就生了例外?

    说到莫白衣,堂堂莫家之主,无私、正直且温雅无双……咳,正道众人无不敬佩的人物。

    我很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灵山莫家联合别家对那魔头刀剑相向,又反手救了无名,还将他护得这般好。

    还告诉无名,说即墨青羽会回来。

    心情复杂,忍不住开口问无名:“你主人不在的这些年,莫白衣可会来崖底看你?”

    无名乖巧回道:“莫公子隔段时日就会来。”

    我又问:“他会不会和你说些什么?比方说……你那主人什么的?”

    无名垂眸想了想,“莫公子说主人会回来,让无名在这里等着主人来接无名回家。”双眸闪亮,满是期许。

    本剑灵心头一堵,再问:“那他……与你主人什么关系?”

    无名闻言,嘟着嘴不说话了,任我怎么问,也是气鼓鼓的脸颊,半个字都未说。

    我寻思……十有八九还是仇人,杀亲血仇的仇人。深信不疑。

    但莫白衣绝不是迁怒他人之人,是以为何护着无名……我猜不着。

    再后来作别无名,临行前下了层禁制,任谁出入断魂崖,本剑灵皆能第一时间知晓,也免得想仙剑想疯了的人寻上断魂崖,见着这样全无防备的魔剑只怕不好办。

    话说回来,经断魂崖底那一出,我总觉得抓了莫大家主的小辫~莫名窃喜。

    连带着被莫大家主拒绝的不愉快也浅淡了几分,忍不住哼起变调的静心曲,择了条无人山道往灵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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