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颜昕伊扶钟恪南到卧室,在床上躺下,目光不经意一瞥,发现他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照片,定睛一瞧,竟是他们一同乘坐摩天轮的那晚,她在泰国餐厅邀请他拍的合照,她通过微信传给他,没想到他还洗出来,精心用相框装裱。

    “你什么时候洗的照片?”她禁不住询问。

    “收到照片的第二天。”他回答。

    她的心里甜滋滋的,“那时候就对我有感觉了?”

    “应该更早。”他如实答道。

    “早到什么时候?”她追问。

    他淡淡地笑,”那就说不清了。”

    她没有再细究,俯头吻了吻他的唇,和他互道晚安。又把他换下来的脏衣物全部清洗晾到阳台上后,才打车回家。

    第二天,颜昕伊去向卢睿刚汇报在雾山村的情况,对于这次能够成功将村内的诈骗窝点端掉,卢睿刚还是比较满意的,对颜昕伊和钟恪南的表现给予了肯定,脸上也难得有了笑容。她又去找了石天霖,石天霖的烟瘾依旧很大,但据说女儿的病情已经有很大的起色,作为唯一的知情者,颜昕伊替他感到欣慰。

    回到法医检验鉴定中心,颜昕伊的心情也轻松愉悦起来,跟主任谢希闲聊了几句,稍稍满足了一下他对于肖婉紫和某淞八卦消息的好奇心理。当然,她只说肖婉紫还会多照顾某淞几天,至于二人关系进展如何,她表示并不知情。

    “患难见真情,我看这俩人,有戏!”谢希却像自家闺女终于找到了好归宿一样,满脸慈祥欣慰的笑,“小肖年纪也不小了,我一直担心法医这个工作会耽误你们女孩子找对象,现在总算有着落,我也可以放心了。你也要加把劲,遇到合适的就牢牢抓住,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谢谢主任关心。”颜昕伊道着谢,心里嘀咕,主任啊主任,你这么个大男人,怎么跟居委会大妈似的。

    谢希还有话说,幸好邱娜苹这时候打来电话,颜昕伊才得以脱身。

    邱娜苹一直惦记着给颜昕伊过农历生日,问她怎么这么多天还不回来。颜昕伊于是告诉她,自己刚回来,今晚可以一起吃晚饭。

    晚上邱娜苹让附近酒店餐厅送了几道颜昕伊爱吃的菜过来,颜昕伊的住处没有开火,做饭不方便,只能叫外送。

    母女二人难得有单独相处用餐的时候,一顿饭吃得很温馨,还开了瓶红酒小酌。邱娜苹又问起钟恪南,颜昕伊不敢告诉他钟恪南目前还是个不婚主义者,担心邱娜苹会对他有看法,便说他们只是互有好感,正在尝试着交往。

    “我看着挺不错,年轻有为,又一表人才。”邱娜苹对钟恪南挺满意,“比叶明超强,叶明超虽然也有能力,人长得也很帅,但比不上钟恪南完全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创业成功,而且他有一个那样的妈,就像你盛叔叔说的,如果嫁到他们家,日子不会好过。”

    “叶明超的妈也看不上我,不同意我嫁到他们家。”颜昕伊自嘲。

    “我们还看不上他们家呢。”邱娜苹低哼,“我和你盛叔叔都不喜欢那样的家庭。”

    “可是兰婷姐姐眼巴巴地想嫁过去。”颜昕伊说。

    “兰亭的事,我就管不上了,她也不会听我的。”邱娜苹语气淡淡的。

    “妈,”颜昕伊轻喊了一声,“你在那个家里,快乐吗?”

    “你盛叔叔对我很好,那就够了。其他的,我就装聋作哑,那些不相干的人,我不会放在心上。”邱娜苹一脸的云淡风轻,“你盛叔叔一直想给你过生日,可你老是不愿意给他机会。”

    “我的生日,我只想和爸爸妈妈一起过。”颜昕伊带着歉意,“我知道盛叔叔对我很好,但是爸爸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

    邱娜苹微喟了一声,“我明白。”

    “妈……”颜昕伊忍不住冲口问,“你是不是已经把爸爸忘了?”

    邱娜苹蹙了蹙眉,眼底有股沉思的神色。然后,她抬起眼睛,“我没有忘,但是,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我曾经那么痛苦,好不容易才有个人能带我走出痛苦,我现在只想珍惜眼前的人,眼前的生活。小伊,你也该放下了,不要再让过去的事情折磨你,影响到你现在的生活。”

    颜昕伊沉默了,妈妈的话没错,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活着的人毕竟还要继续活下去,只能放下过去,而不是一味的沉浸在悲痛中。只不过,她对已故的爸爸有一种执念,她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那是一个沉重的十字架,她只能背负着那个十字架,走向遥不可知的未来。

    颜昕伊和妈妈用餐的时候,骆舒雯正在叶家别墅,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佳节了,她按照父母的吩咐,一下班就去送中秋礼品,逢年过节,两家人讲究礼尚往来。

    “哎呦,怎么变得憔悴了。”胡曼一眼瞧出骆舒雯的不对劲。

    骆舒雯正为昨晚钟恪南的话伤心,面对看着自己长大,素来亲近的胡曼,禁不住就红了眼眶。

    “坐下来,好好说。”胡曼亲切地拉过骆舒雯的手,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这时正好叶明超下班回家,走进了客厅。

    “舒雯妹妹,你来了。”他热情打招呼。

    骆舒雯却板着一张脸。

    “这是怎么啦,谁得罪我们骆大小姐了?”叶明超笑问。

    骆舒雯冷冷一哼,“你自己心里清楚。”

    叶明超明白她还在为那晚酒店房间里的事情耿耿于怀,也不想多作解释,笑了笑就想走开,骆舒雯却高声喊住他:“超哥,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追颜昕伊,以你的条件,难道还没有能力把她从钟恪南身边抢走?你是在逗我的吧。”

    叶明超微微一怔,胡曼抢先开了口:“舒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可以喜欢钟恪南,但别把明超拉下水,那样的女人,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她进我们的家门。男人都是图一时的新鲜,钟恪南也一样,那种低档次的女人,事业有成的男人,谁会愿意娶她,只要你多在钟恪南身上花点心思,他自然会慢慢爱上你的,你才是娶妻的最佳人选。”

    “要怎么花心思?”骆舒雯急问。她的优秀是毫无疑问的,但是由于自以为是的高贵血统作祟,那份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自尊,让她不屑于去讨好取悦男人,在这方面她是较为迟滞的。钟恪南是第一个让她愿意放下骄傲和自尊的男人,此刻她迫不及待地想向胡曼这个过来人取经。

    胡曼轻轻一笑,“很简单,你除了工作之外,还要关心其他方面。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兴趣爱好,平常喜欢做什么,去哪里之类的。只有全方位了解一个人,才能迎合他的喜好,对症下药。”

    骆舒雯想到一起玩“飞花令”的时候,钟恪南对她的态度明显不似平常那般淡漠,投其所好的确很重要,于是十分认同胡曼的说法。但是她所知道的,钟恪南绝大多数时间都扑在工作上,工作结束后就回家,似乎没有其他的休闲娱乐。或者她应该放低身段,主动到家里拜访,这样才能够真正了解他的喜好。她暗自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将钟恪南从颜昕伊身边抢过来。

    叶明超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对于胡曼的说法,他不置可否。

    钟恪南一整天虽然不上班,但也没有闲着,他约了位老朋友,当年同在国外留学的官城大学生物学教授丁一衡到家里来,钟恪南提出了他的设想,两人一番长谈后,决定开始一个重大项目的合作研究,一旦成功,其影响力将是惊人的。

    丁一衡走后,家里一下子沉寂下来。钟恪南巡视四周,眯起眼睛,感到胸口压着沉甸甸的寂寞,厚、重、阴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当他独自一人在家的时候,寂寞就如影随形。仔细想想,应该是从他对昕伊动心开始吧,至于具体是哪个时刻,他是真的记不清了。

    他叹了口气,下意识的看看墙上的时钟,晚上9点,正是官城灯火辉煌,家家欢聚的时刻,可昕伊说今晚要和妈妈一起吃完晚饭后再过来。他想去床上躺会儿,又担心昕伊来了无法及时开门,只好躺在沙发上,拥抱着“寂寞”。他沉思着,一动也不动。

    门铃蓦然响了,清脆的“叮咚”声敲碎了一屋子的沉寂,他被这突然的铃声吓了一跳,继而惊喜的,几乎是单腿跳着去开门。可是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却不是颜昕伊,而是骆舒雯。他很惊讶,骆舒雯知道她的住处不奇怪,以前也按照他的吩咐来送过文件之类的。但未经他的允许擅自前来,这还是第一次。

    “有事吗?”他问。

    骆舒雯那对秋水般的美目含愁含怨,紧紧凝望着他,“钟总,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钟恪南听得有些懵,“为什么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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